“哦,這麼說來,蕭家在萬劍窟是沒多少話語了?”看著站在下面的一干人等,沈開沉聲問道:“蕭坤,我說的對不?”
“開叔,是這樣子的!”蕭坤一臉苦澀的說道:“小侄不敢隱瞞,其實,如今蕭家在萬劍窟不是沒什麼話語權,而是一點話語權都沒有了!”
“哦,蕭坤,那萬劍窟現在是誰主事?”
“回稟開叔,現在是曹家人!”蕭坤臉色忽地有些不自然“說起來,這曹家人以前還是我們蕭家的隨從!”
“呵呵,隨從?”沈開眼睛一亮,語帶深意的說道:“這不是奴大欺主,鳩佔鵲巢麼?”
“誰說不是呢?”談及此事,作為蕭家現在家主的蕭坤,滿肚子都是怨氣,恨恨的答道:“開叔,想當年我蕭家鼎盛時,對他曹家百般照料。如今倒好,報恩什麼的就不提了,隔三差五的就找個由頭,刁難我們一番!想想,真是氣人至極!”
“氣人至極?”聽聞此言,沈開心中有些失望,剛才自己不過用言語稍稍試探了一下,這位年輕的家主就沉不住氣了。
“嫩了,還是太嫩了啊!”沈開暗歎了口氣,隨即眉頭一皺“蕭坤,你如今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弱肉強食,這麼簡單的都不明白麼?利益之前,區區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麼呢?”
“開叔,這可不是小恩小惠,我爺爺一輩人,可是對他曹家有過救命之恩的!”蕭坤心裡有些不服氣,梗著脖子小聲的分辯道。
“救命之恩?”沈開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看著眼前剛三十出頭,便坐上家主之位的蕭坤,冷笑道:“蕭坤,你真是當家主把腦子當秀逗了!我問你,你對曹家有救命之恩嗎?”
隨後伸手一指眾人,高喝道:“你們呢?你們對曹家有救命之恩嗎?”
“沒有!”
“沒有!”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
前者是蕭坤所答,後者是眾人齊聲所答。
不過,無一例外的是,聲音弱不可聞。
……
“哼!真不知該如何說你們才好!”沈開喝道:“就算蕭家對曹家有救命之恩,那也是祖輩之間的事,與你們何干?難不成一個個就躺在功勞簿上,等著曹家報恩不成?”
話到這裡,故意頓了頓,又厲聲道:“瞧瞧你們這些孬貨,一個個不思進取,整日裡只知道委屈求全,得過且過。哪裡還有半點蕭家人該有的氣勢?哼……”
“要我說,曹家人還是對你們太仁慈了!換做是我,早就將你們趕出萬劍窟,自生自滅算了!”
這話說得有些重,堂下站立之人,大部分心裡都有些不服。
在他們看來,這高坐上方的青年,來了不過短短三個時辰,以長輩自居也就罷了,畢竟有蕭別離徒弟那一層關係擺在那裡。
但也不能一上來,就大耍威風,不分青紅皂白的亂訓人一通吧!
我們是委屈求全,得過且過不假,可這不也是沒辦法嗎?
形勢沒人強,想活命,不裝孫子哪成?
你嘴上是罵痛快了,可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們是怎麼過來的?
有這個罵人的功夫,你倒是前往曹家,幫我們討回個公道,出口惡氣再說啊!
……
所幸,蕭家一向門規甚嚴。
他們這些人除了心裡嘀咕幾句外,倒也沒敢當場反駁,低著頭,乖乖的受落了。
“行了,你們下去吧!”沈開有些興致闌珊的揮了揮手,說道:“這段時間,我會住在這裡,如果你們武學上遇到什麼問題,可以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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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臉上當即一喜。
在石梯上發生的事情,他們可是都聽說了。知道面前的這位長輩,雖然年輕,說話不中聽,但不可否認,此人的武藝,確實稱得上深不可測。指點自己的武學,那絕對堪稱良師!
……
打發掉了眾人,望著有些破落不堪的蕭家宅院,沈開一臉的無奈,不禁苦笑道:“師傅啊師傅,這下,徒兒可有得忙了!”
從蕭飛的口中,他可是已經知道了蕭家目前的狀況。要不然,他也不會發那脾氣!
概括一下,就四個字——糟糕透頂!
說得不好聽一點,就如同一塊麵糰,任意由人搓捏圓扁!
人數上,算上老弱病殘,孤兒寡母,也不過廖廖數十人。
武力上,那就更不要說了。目前,竟然連一個地級高手也沒有。
最高的也就是柳依依,玄級九品。
最低的,才堪堪達到玄級的門檻!
這與百年前的蕭家,族人幾百,僕從上千,高手如雲的盛況一比,顯然是相差甚遠了啊!
說句實在話,如果是在一般的小地方,有此實力,倒也馬馬虎虎說的過去。
可這是在萬劍窟,武林三大聖地之一,蕭家這點實力,真拼起來,估計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估計,這也是曹家人能忍受蕭家,在鼻子底下苟延殘喘的根本原因所在吧!
……
至於蕭雲為何選擇袖手旁觀,在沈開看來,不外乎心灰意冷四個字。
常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就算蕭雲能夠護住蕭家一時,那也沒辦法護住一世的!
畢竟,人生在世,縱使修為通天,最終也是難逃一死。
眾觀現在蕭家的後人,以後能成氣候的,怕是廖廖無幾了。
很多人,都抱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想法,就連蕭坤這個家主都沒有一點覺悟。
目光短淺如鼠,不從自身找原因,發奮圖強,以求東山再起,重複榮光,反而只知道一味的抱怨,怨恨別人的薄情寡義。
爛泥扶不上牆!
攤上這麼一些後人,蕭雲撒手不管,那也不足為奇了!
估計,只要不是什麼滅門之禍,這位昔日劍神是不會再現身了!
……
其實說起來,蕭家,也是夠悲催的了!
按照道理來講,短短一百多年,蕭家當不至於沒落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蕭別離那一輩,個個可都是驚才絕豔之輩。在當時武林中,皆有著不小的聲望。
而蕭坤父輩之人,雖說比不了上一輩,但也都是可造之才。開拓不足,守成卻是綽綽有餘!
之所以會如此,皆因七年前發生了一件大事。導致蕭家精銳一戰之下,全軍覆沒,無一倖免。
群龍無首下,二十幾歲的蕭坤,臨危受命,不得不登上了家主之位。
這件事情論起來,跟沈開也有些關係。
確切的說,跟他師尊——劉虎有很大的關係。
七年前,寒月皇朝頒佈了一條告示,言稱劉虎私帶無字天書和玉璽逃逸。
這條告示引起的血雨腥風,到現在還沒有停息下來。
至今為止,到底死了多少位江湖中人,那是誰也說不清。
很不幸,蕭家人也是此中的受害者之一!
……
“唉,煩惱,皆是自找的啊!”沈開拍了拍額頭,重重的又嘆了口氣,眼角撇了撇不遠處正在練劍的蕭飛,蕭依依,蕭言幾人,臉上綻出了一絲笑容,暗自點了點頭“不錯,還沒全爛到根子裡,總算沒辜負我主動留下來的一番苦心……”
本來,按照原先的打算,他是報完信就走,並不準備插手此事。
畢竟,劍神蕭雲還活在這世間,他老人家都不管,那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多管閒事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
昨夜喝酒時,林狂人曾提起過,說是蕭家的蕭依依這些年來,偷偷的送過不少好酒給自己,卻沒有從他這裡得到過任何好處。囑託沈開,如果以後有機會,能幫就幫上一把!
這一句話,林狂人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可沈開卻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他與林狂人之間,雖說沒有師徒之名,但師徒之實還是有的。
師傅欠下了恩情沒還,做弟子的,自然義不容辭。
再者,另一位師尊——蕭別離,可是正宗的蕭家之人。
兩者一相加,於情於理,沈開都覺得應該盡力幫上一把。不求有功,但求問心無愧!
當然,這也是蕭家還有那麼幾個明事理之人,否則,縱然是他想插手,恐怕也是力有不逮吧!
……
翌日一早,蕭家大院內響起了一片慘叫聲和喝罵聲。
“啊……開叔,我受不了了!”
“開叔,輕點,輕點……”
“開叔,別打臉,別打臉啊!我可是女孩子哩……”
“蕭飛,你沒吃早飯嗎?劍都抓不穩,還練個屁的劍法啊!”
“蕭言,你怎麼回事?在我眼皮底下偷懶,當我不存在嗎?”
“你,蕭詩詩!你這是在練劍還是在夢遊呢?”
“還有你們,一個個只會笑,練功全是狗屁……”
慘叫的,是蕭家眾人。
板著臉喝罵的,自然是沈開。
嚴師出高徒,如今沈開已經融入到了師傅的角色,面對著蕭家一干人等,不論男女,想罵就罵,想打就打!
……
“砰……”,蕭飛連劍帶人的倒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鼻青眼腫,爬了半天都沒爬得起來。
“蕭言!”沈開目光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躲什麼躲,該你了!”
“開叔,我沒躲!”蕭言抖抖簌簌的走上前,揉著胳膊,垮著臉哀求道:“開叔,您能不能下手輕點!您再這麼打下去,別說是提高武藝了,明天我這手能不能握劍,都是個未知數呢!”
“輕點?哼,想得到美!”沈開一抖手中的長恨刀,喝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點痛都受不了,你將來還怎麼行走江湖,和敵人廝殺?”
“開叔,這話是不假!”蕭飛勉力的爬坐起來,插嘴道:“可現在不是沒和人拼殺嗎?只是切磋而已,您也用不著出全力啊!”
“全力?”沈開冷笑道:“就你們這些冬瓜裂棗,也配我出全力?”
“開叔,那你出了幾分力道啊?”蕭依依歪著腦袋,問道。
“你猜!”沈開露出一絲笑容“蕭依依,你不妨猜一猜!猜對有獎,猜錯嘛,嘿嘿,後果你應該知道的!”
“算了,開叔,我不猜了!”看著沈開那不懷好意的眼神,蕭依依有些心虛了。
剛才她就是吃了嘴上的虧,被沈開一腳給踹飛了,到現在背上還疼痛難忍呢!
“蕭言,那你要不要猜上一猜啊?”
“我也不猜了!”蕭言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舉手中長劍,低喝道:“開叔,請賜教!”
“放馬過來吧!”沈開隨意的將刀擱在肩上,看了看一旁躍躍欲試的蕭詩詩,嘴角一咧“詩詩,你也一起上吧!”
“開叔,這不好吧!”蕭詩詩笑道:“以多欺少,不算本事……”
話語一落,手中長劍一轉,身軀一閃,瞬間便到了沈開後面,舉劍就刺。
她這一動,蕭言眼睛一亮,牙一咬,提著劍,疾速向著沈開奔去。
蕭依依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見此機會,哪肯放過,朝著地上的蕭飛打了個眼色,便也跟著衝了上去。
後者會意,連滾幾滾,一劍朝著沈開腿上削了過去。
“哈哈……想偷襲?門都沒有!”沈開大笑了兩聲,手中長恨刀綠光大起,先一刀劈開蕭言的長劍,抬腳將其踹飛了四五丈。
緊接著,身軀一晃,避開了蕭詩詩的長劍,手掌一翻,重重的拍在了後者的肩膀上,當場將其打得矮了半截。
隨即腳下一點,身體騰空而起,讓過了蕭飛的長劍,暗勁一使,將其牢牢踩在了腳下,半點都不能動彈。
最後,刀一揮,幻起重重刀影,頃刻間,便將蕭依依裹在了其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如閃電!
“乒乒乓乓”聲中,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戰鬥就已經結束!
蕭言跌了個四腳朝天,抱著肚子嘴裡直哼哼。
蕭詩詩單腿跪在地上,一手撫肩,身體顫抖個不停。
蕭依依頭髮散亂,坐在地上不斷的喘著粗氣,一柄長劍斜插在身體不遠處!
蕭飛最慘,滿臉全是泥土,活像只大烏龜似的,手舞足蹈,卻怎麼也掙扎不脫沈開的一隻腳!
“唉,不堪一擊!”沈開不屑的搖了搖頭“都是一群廢物,白白練了這麼多年的劍法!”
話一說完,看也不看眾人一眼,便施施然的走了。
留下眾人大眼瞪小眼,默默無語的站在原地。
傷人啊,這也太傷人了啊!
蕭飛忽地從地上爬起,臉紅脖子粗地朝著沈飛的背影大吼道“開叔,我不是廢物,我們……”
這話說了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沈開緩緩的舉起了一隻手。
那隻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大拇指卻是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