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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強挽逃妻五

阿善她們被送入角鬥場的當天晚上,那名渾身是傷的女子就又被人拖了出去。

她們所在的應該是間地下室, 頭頂上方不時傳來震動以及喊叫, 差不多兩個時辰左右, 那女子就又被拖了回來, 空氣中是越來越濃郁的血腥氣, 那女子躺回地上,已經沒了一條胳膊。

“姑娘……”妙靈怕的有些發抖,她坐在角落抱住了阿善的手臂。

在這種陰森森的環境中,最能擊潰人的理智,就連一向膽大無畏的柳三娘臉色都白了, 阿善剛好與那名女子面對面而坐,她抱膝把自己的衣裙抓的緊緊的, 良久才動了動,站起身走到女子身邊。

“你還好嗎?”

阿善聲音有些發澀,她蹲下身體看了看女子殘缺的手臂,聲音有些顫, “我、我會醫術,我可以幫你看看的。”

“你身上帶了藥?”女子失去希望的眼睛一亮, 但只是瞬間她就嘲諷笑道:“我來這兒這麼久見慣了為了一口吃食互相殘害, 倒是許久沒見過上趕著來給人家送藥的,果然是新來的, 不知道這裡有多殘酷。”

“算了。”女子聲音沙啞難聽,她總算是正眼瞧了阿善一眼,“那些藥你還是留著以後給自己用吧,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早死早解脫。”

不只是女子沒接受阿善的好意,就連柳三娘都上前拉了阿善一把,她有些糾結,應該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才開口:“……善善,不要多管閒事了。”

在這種地方,善良的人都活不久,她緊抓住阿善的手告訴她;“如果你還想多活一會兒,就收一收你的善良。”

如今阿善揹負的並不只是她自己的命,還有容羨的。想到自己身上還有獨情蠱,阿善任由柳三娘把自己拉回去,她將自己縮在角落努力忽視對面的女子,似喃喃道:“我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容羨總想把我關起來,還想殺了我了。”

她這樣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保護不了自己還一直在拖累別人,活該被人嫌被人厭。

這地下室不只是只有阿善四人,其餘的每間房中都有關著的人,男男女女什麼樣的人都有,這裡一天只發一次飯,每人只有一個窩頭吃。

阿善她們算是幸運的,和她們關在一起的女子手臂殘缺沒什麼威脅力,而隔壁的幾間房中打罵聲很大,很多人為了多吃一個窩頭,和同房的人大打出手,多的是人的抽泣和求饒。

“給你。”拿到自己的窩頭後,阿善將屬於女子的窩頭放到了她的腳邊。

女子似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阿善三人,她本以為阿善三人因搶佔她的窩頭出手,但她們並沒有,其中妙靈甚至還將窩頭掰成了兩半,她遞給阿善一半,“姑娘不夠就再吃這一個吧,妙靈不餓。”

這算是老天開眼了,這女子在生命的最後幾天又重新看到這個世界光明的一面。當天她再被人拉出去前,她主動對阿善說了話:“你有止痛藥嗎?”

柳三娘看了阿善一眼想要阻止,但阿善還想拿出了自己的小藥瓶,“我有。”

“麻煩幫我的傷口上一些藥吧,我實在太疼了。”

女子因為疼痛嘴唇慘白,阿善走到她身邊掀開她殘破的衣服,等到上完藥後,女子望著她有些怔怔的,“像你這樣的人,能在這裡活多久呢?”

阿善看向她的眼睛很清澈,女子很快就扭過頭沒再看她,再也沒說一句話。

等到重新坐回柳三娘身邊後,柳三娘嘆了口氣,“你還給她上藥做什麼呢,她活不了幾天了。”

阿善握緊自己的小瓶子沒有說話,她心裡也知道自己為了活命不該再如此,可她如果不這樣做會良心難安,阿善的媽媽一直告訴她要做一個善良的人,可是並沒告訴她,在保持善良與失去生命之間,她該怎樣做。

當晚女子又被人拖出去時,她走到阿善面前停了停,用僅剩的手臂摸遍了全身,女子將自己身上所有的匕首小工具都留給了阿善,她只留下一句話:“止疼藥的謝禮。”

然後,她直到天亮也沒有再回來。

那女子大概是死了,聽隔壁幾間房的人討論,那晚登上角鬥場的人近十人,但最後無一人存活。

阿善聽完後默默握緊女子留給她的匕首,相識兩天,她甚至連女子的姓名都不知道,但女子卻在死前將自己全部的防身物都給了她,只因為阿善幫她止過疼。

阿善失去的只是一些止疼藥,而女子卻相當於送了一條命給她,這是阿善用自己的善良換來的,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

阿善她們是來到這裡的第三天才被人拉上角鬥場的,也不知該說那天幸運是不幸運,因為那天登上角鬥場的男女近百人,而他們面對的卻是一群體型極大的狼。

那天阿善全程都是懵的,妙靈更是被嚇得腿軟,柳三娘比她們的情況好些,她鬆開阿善的手掏出懷中的匕首,對她們二人囑咐道:“一會兒拿好你們的匕首,跟緊我千萬不要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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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他們一群人堵在進場處嚇得尖叫,隔著角鬥場的對面,那群狼嚎叫流著口水,而角鬥場的上方有人在歡呼尖叫,阿善順著門的縫隙看到最上方的雅房,門簾半卷有人正看著下方悠閒喝茶。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直到阿善昏昏沉沉的下場,她都沒有回過神來。狼群的嚎叫撕咬宛如一場噩夢,阿善拉著妙靈只顧著跟著柳三娘跑,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這裡的規則是什麼,直到下場後才知道,人和獸只能活一方,坐在上方觀看的人可以賭獸贏還是人贏,賭的更大的是猜獸贏剩幾隻,人贏剩幾人。

上去近百人,阿善她們下去時就只剩十幾人。直到剩下最後一頭狼,柳三娘才敢鼓起勇氣主動出擊,阿善跟在她身後也補了幾刀,下場後她滿手都是腥臭滾燙的狼血,等到回到地下那間小房子,妙靈直接跪在地上崩潰大哭。

“姑娘,我們還能從這裡出去嗎?”妙靈要被嚇傻了,她抽噎著:“妙靈不想死在這裡,不想……”

阿善又何嘗不想離開這裡,這裡的一切簡直是震碎了她的三觀。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那女子初見時為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她們,而她臨死前留給她防身工具又是多麼大的仁慈。

那天晚上她們三人誰都沒有睡著覺,阿善手中一直緊握著女子給她的匕首。第四天晚上她們又被人拉了出去,不過這次出去的人是柳三娘和妙靈,規則每天都在改變,這次是每間房中出兩人,看守房間的大漢是隨便抓了兩個出去的。

“讓我替她去吧。”

阿善見妙靈嚇得腿都軟了,她想要代替她出去,本來還在哭的妙靈哭著愣住了,接著她死命搖頭把阿善往裡推:“姑娘你回去,妙靈不要姑娘代替。”

阿善心中是有愧疚的,她總覺得柳三娘和妙靈被連累到這裡皆是因為她,她堅持要代替妙靈她們出去,最終被她狠心推到了地上。

妙靈臨走時擦了擦眼淚,對阿善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姑娘一定要好好活著啊,妙靈不怕自己死,妙靈怕的是姑娘不在了,就只剩下妙靈一個人,哪怕有朝一日能從這裡出去,也無言去見侯爺了。”

妙靈其實並不知道,在她沒說這些話前,阿善對她也是有些懷疑的。

妙月的事情已經讓阿善對誰都有了提防心,當日妙靈口中所謂的忠誠並不能讓她徹底放心,在與她實行計劃的期間,其實阿善已經想好了每一步當妙靈背叛她時她該怎麼做。

等到柳三娘和妙靈二人離開後,阿善頹然縮到了角落。這幾天給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當她信任別人時被別人狠狠傷害,可等到她誰也不信誰,又總有人願意為她擋住危險。

……只是,妙月。

忽然間,阿善腦子一炸,因為妙月又聯絡到一個人。她忽然想到當初她能順利在百年絡繹書齋找到柳三娘,就是受到妙月的暗中牽引,而妙月背後的主子是——

顧惜雙?!

“對不起,對不起……”阿善渾身發冷,她將自己抱緊再也不敢繼續想了,只能小聲喃喃著:“你們一定要活下去,我也要活下去,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妙靈和柳三娘出去的兩個時辰中,阿善感覺比她在佛岐山度過的十餘年都久。等到她們二人終於回來時,兩人身上都受了傷,阿善哆哆嗦嗦的為她們上著藥,口中還一直道歉。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們的。”柳三娘只是被抓上了幾道,妙靈腿上卻被狠咬了一口,回來後就站不住。

妙靈能再次回到這裡表現的很開心,可她笑著笑著很快就哭了,阿善把她抱入懷中,小丫頭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姑娘,我想出去。”

“好,我帶你出去。”阿善輕輕應著,第五天主動代替受傷的妙靈和柳三娘去了角鬥場。

……

阿善覺得自己這次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這次入角鬥場的只有十人,而她們面對的卻是兩隻兇猛的老虎。

幾乎所有人都將銀票壓在了獸身上,還有人笑著說這次角鬥場是在送錢給她們,阿善握緊手中的匕首努力保持冷靜,她左右環視著周圍,想要記住這裡的地形找到逃脫辦法。

前兩天阿善上場太慌了,她險些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驅趕猛獸的藥粉,那些藥粉是她在逃下佛岐山時剩下的,雖然所剩不多,但阿善除了這些還有別的藥粉,只要她速度夠快反應靈敏,毒死兩隻老虎並沒有問題。

當天阿善在角鬥場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有人正坐在雅房看著她。顧惜雙舒了口氣拿著圓扇輕輕扇動著,她笑著道:“容辰介紹的地方果然不錯,就算是顧善善死在這裡,容羨和我爹爹也查不到我頭上。”

跟在顧惜雙身邊的綠棠也在抿嘴笑:“可惜這地下角鬥場就要遭殃咯。”

“誰說這裡會遭殃?”

顧惜雙端起盞茶輕抿了一口,“知道這角鬥場的幕後主人是誰嗎?”

“嘉王。”顧惜雙慢悠悠吐出兩個字,笑容怎麼也抑制不住。

她還沒笑夠呢,忽然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吵鬧,就在她喝茶的功夫,角鬥場上只剩下阿善一個活人,其中一隻老虎已經死在了人堆中,而另一只老虎站在阿善面前一動不動,伴隨著阿善手中的煙霧散去,老虎筆直倒在地上,阿善順勢又補了幾刀,直擊老虎要害。

“我的天,這怎麼可能!!”這一變故引得看場上的人都驚呆了,顧惜雙更是驚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盞。

在顧惜雙對面的包房中,容辰搖著摺扇一眨不眨的看著顧惜雙,見她臉上出現震驚神色,他這才往場內掃了一眼,嘖了聲道:“這顧善善倒有些本事。”

正說著有小廝走到了他的身旁,附耳低聲道:“奴才在角鬥場的周圍看到雲芳小縣主,她應該是隨著殿下跟到這裡來的,不過看樣子還沒發現角鬥場的入口。”

容羨皺眉,“那丫頭不是和顧善善有仇麼,這麼費心找她作什麼。”

“趕緊把她引走,不能讓她發現這裡。”說著他又往場內看了一眼,沉思道:“告訴管事的,只要皇子妃來這裡,就讓他派顧善善出場。”

“是。”

“……”

之後的兩天中,顧善善每日都會出場。第一日大多數人還是把賭注壓在了獸身上,但阿善雖然受了些傷但還是贏了,第二日看到她出場壓獸的人少了,阿善毫無意外又取得勝利,名聲逐漸在這角鬥場響亮起來。

只有她在出場,那些人都會把勝率壓在她身上。

容羨是在阿善在角鬥場的第八天才回到皇城的,那個時候南安王已經將目標鎖定在了顧惜雙身上,只因修白在府內查出一名顧惜雙派來的細作,細作身上藏著著字條,字條上約阿善去華府匯合,落款是柳三娘。

順著柳三娘和華府這條線查,再加上有人為了尋柳三娘暗中提供線索,南安王府很快找到了與顧惜雙有聯絡的惡霸。

最開始,那些惡霸嘴硬打死也不敢說阿善的下落,直到南安王下令折磨,那些人暈死過去時才說出了阿善的所在地,容羨當時站在陰影中聽到那群人的求饒,並沒有對他們下殺令。

當容羨派人去地下角鬥場的那天,二皇子剛好約嘉王去角鬥場看‘表演’,隔著一段距離,他們看到地下的人被猛獸撲咬甩開,阿善好幾次差點都被它們撲倒,也幸好是那些藥粉幫到了她。

“皇叔你看,底下那女子像不像南安王世子妃。”容辰笑得一臉無辜,他暗自觀察著嘉王,只可惜嘉王那張面具為他擋住了所有的神情,讓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阿善不再像前兩次贏得漂亮,這次她身上負了傷,最可怕的是她別再腰間的小藥袋馬上就要空了,她可能支撐不到一下場角鬥。

再次抬頭去尋找可以逃跑的路線時,阿善無意間看到了那張惡鬼面具。男人身形挺拔站在欄杆旁一動不動,他身旁的男人搖著摺扇,看到阿善往這邊望,馬上用摺扇遮住了臉。

“完了完了。”容辰搖著頭又瞄了嘉王一眼,“咱們可能被她發現了。”

其實被發現了又能怎樣呢,阿善總歸會死在這個角鬥場上。

容辰此次約嘉王出來是想聯手,他知道自己剛娶進門來的皇妃有多痴戀容羨,所以他表現上雖然如了她的意幫她抓住了阿善,實際上是想用此轉移她的注意力,藉此尋求嘉王幫忙。

他可以為了顧惜雙不爭帝位,但他必須要殺了容羨。

嗒嗒嗒嗒。

嘉王忽然輕輕撥動了手中的佛珠,在角鬥場的管事上來請示他的時候,容迦似乎並無散場的意思,他的目光望向因支撐不住跪在地上的阿善,無波無瀾的開口:“封閉出口,讓雪獅上場。”

這就是準備繼續讓阿善角鬥的意思了,管事的在聽到雪獅二字時愣了一下,有些結結巴巴開口:“這、這次讓多少人上來?”

雪獅神獸兇猛異常,底下關著的那些估計都不夠它拍死,而嘉王頓了一下,只吐出幾個字:“不需要加人。”

不需要加人,就只讓阿善一個人上場,他是想讓阿善死。

“吼——”當對面出口處響起徹天吼聲時,阿善已經恢復的差不多,正疑惑身後的地下出口為什麼還不開。

她聽到聲音抬了抬頭,看到對面獸區出口聲音越來越響,在看臺區所有人沸騰的時候,一隻渾身雪白毛髮的獅子上場,它腰腹纏著一圈圈鏈子,隱約露出一大片羽毛,好似是兩隻翅膀。

這是……

阿善睜大眼睛,往後退時,她聽到看臺區有人似乎喊了句:“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雪獅神獸。”

這的確是傳說中的雪獅神獸,阿善一看到雪獅被鐵鏈纏繞住的翅膀,很快就想起子佛曾經對她說過,葉迦族有一種神獸,形獅有羽翅,渾身雪白,聰慧靈敏性兇猛,通靈。

阿善記得子佛之前還和她說過,雪獅之所以會被稱為神獸,不僅僅是因為它通靈,最重要的是它與尋常獸類不同,幾乎擁有人類都想擁有的百毒不侵體質。

雪獅百毒不侵,也就意味阿善藥袋中僅剩的那一點點藥粉對它不起作用。再加上阿善如今負傷,雪獅又要比普通獸類靈敏速度快,想要從它手下逃生實在太難了。

幾乎是在雪獅出場後,整個角鬥場就沸騰了。阿善看著雪獅怒吼一聲朝著她靠近,她咬了咬唇瓣手指發抖,一點點扔掉了拿在手中的匕首。

阿善還不想死,但她知道自己對上雪獅神獸毫無勝算。既然它通靈,那阿善只能搏一把這雪獅到底有多靈性,在她扔掉匕首往後退的時候,她對雪獅喊道:“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話,我不會傷害你,你也不要傷害我好嗎?”

砰——

幾乎是阿善話音落下,雪獅就衝過來把阿善一爪子拍飛。阿善並不知道這句話雪獅已經聽過無數遍了,它正是因為一次次的信任才被人抓到這裡來。

就如同掉落的風箏,阿善一下子跌出去好遠,她重重撞擊在牆上又摔下去,胸口處忽然變得滾燙熱。

在距離她不遠處的地方,雪獅動了動被鎖住的翅膀又是一聲怒吼。在它再次向著阿善奔來時,阿善吃力撐起身體躲開,同時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在《葉迦神物記》中看過的一句話:雪獅神獸居於懸崖,喜徘徊在血煉蓮四周。

血煉蓮,千年血煉蓮。

阿善忽然想起來,自己曾服用過子佛用血養出來的千年血煉蓮。她的血液不僅能救人,而且味甜帶著一種芳香,這些都是因為服用過血煉蓮才產生的變化。

“我知道了……”阿善喃喃著想要去抓自己扔掉的匕首,她本是想放血放出自己血液中的血煉蓮香氣,而雪獅卻以為她是要傷害它,呲牙變得極為憤怒,在阿善還沒抓到匕首的時候就把她拍在了地上。

“噗——”這次不用阿善拿匕首,她就噴出了一大口血。

這次雪獅一爪子拍在了阿善的心口處,那一爪子下來阿善渾身都疼,於此同時就連手腕上的紅痣也開始疼痛起來。

即將趕到角鬥場的容羨在阿善吐血的那個瞬間險些窒息,他按住心口的位置,知道阿善這是出事了,面色瞬間變得蒼白。

“吼——”大概是阿善的想法是對的,在雪獅聞到她血液中的花香時,按在她身上的爪子忽然收了力道。

試探著舔了下阿善胳膊上的血液,它發出的吼叫變得溫柔了很多,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瞪著阿善,嗜血目光有所改變。

“怎麼了,這是發生了什麼?”

場上圍觀的人都在伸長脖子看,顧惜雙也起身走到了看臺上,她有些激動的問:“死了嗎?顧善善死了嗎?”

阿善當然還沒死,但她被雪獅拍到那兩下已經爬不起來,心口連帶著手腕上的紅痣越加滾燙刺痛,雪獅見狀又舔了下她身上血液,舔的剛好是阿善有紅痣的手腕。

“我好疼,好疼……”

阿善說不出是身上更痛,還是有紅痣的位置更疼。在雪獅俯身拿臉蹭她的時候,她顫巍巍抬手,試探碰了碰雪獅的毛髮道:“可我不想死,不想。”

她不能死,她身上揹負的不只是自己的命,還有容羨的。就算是為了容羨,她也不能就這樣死去,可她渾身疼的厲害真的有些撐不住了,抽了抽鼻子,她的手落到雪獅被鐵鏈鎖住的翅膀上,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張口卻又吐了口血。

“吼——”雪獅大概是有些無措,它又拱了拱阿善,結果阿善放在它翅膀上的手忽然落下了。

見她一直盯著頭頂的天空看,雪獅後退一步重重的側身往牆上撞,它撞了很多次,次次都撞的鎖鏈嘩嘩作響。容辰在閣樓上都要看愣了,他問:“雪獅這是在做什麼?”

容迦不答,他捏在手中的佛珠微微收緊力道,就在他停止撥動的那一秒,雪獅怒吼一聲忽然展翅掙開了身上的鎖鏈,在它叼起阿善的衣服把人甩到身上時,阿善意識已經模糊。

角鬥場內的喧鬧一次蓋過一次,在雪獅展翅揮動翅膀的時候,角鬥場正門衝進一群黑甲精衛。

容羨臉色蒼白滿是戾氣從兩側黑甲精衛身邊走過,他來到這角鬥場第一眼並沒有看到阿善的存在。揮手正準備喚修白去找人,他忽然看到場中一抹雪白的東西展翅欲飛。

眯了眯眸,容羨仰頭看向已經飛起來的雪獅,在所有人拿著刀劍去追雪獅時,雪獅身上掉落下一人,距離容羨極近的位置,那是阿善。

“世子爺……”

在容羨手臂把人接住的時候,心口的窒息感再次傳來,他抱著阿善直接跪到了地上。

“善善。”阿善這個時候已經昏過去了,她渾身都是血,躺在容羨懷中一動不動,似乎就連呼吸都沒有了。

容羨眼前一陣陣發著黑,他懷抱著阿善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鬧哄哄的角鬥場忽然失去了聲音,容羨只能聽到自己一下比一下跳動快速的心臟,他看著懷中一動不動的人,再去喊她:“善善,睜開眼睛看我。”

應該是獨情蠱發作了,又好像是他重傷的傷口再次裂開。總之容羨渾身都在疼,又好像哪裡都不疼,輕的像是飄了起來。在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去碰阿善的鼻息時,他口中噴出一大口血。

眼前的人影變得模糊,原來躺在他懷中不動的少女忽然出現在眼前。阿善坐在榻邊略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伸出摸了摸他的額頭,她笑得有些羞澀軟綿,“你終於醒啦,我還以為我救不回你了。”

“對了,我叫阿善,就住在這間小院。既然你沒了記憶,不如就先住在這裡養傷吧。”

阿善左右翻看著自己弄壞的面具,唇邊揚著抹甜甜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剛好我一個人也挺孤獨的,有你在也有人陪我說話了。”

“不過對不起呀,羨美人。”笑著笑著,阿善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又看向了他,她眼睛很清澈,顫巍巍將小手伸到他面前,“我之前為了幫你包紮傷口,不小心把你的面具弄壞了。”

“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會努力幫你修好的。”

“……”

容羨看到的,是他從錦州城小院重傷醒來,初次見到阿善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感情戲升溫,已準備就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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