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今天什麼風把您來了？”
賈商這個時候就好像看到了什麼神仙一般，忙不迭跑到宋權面前，臉上還掛著諂媚的笑容。
“嗯，我今天過來看下店裡的生意，怎麼樣最近？”宋權點點頭道，眼睛則一直停在陸天一身上。
“最近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剛才有點不愉快。居然有人要將一副字畫一千萬賣給我們。”賈商冷笑不跌。
“一千萬，一幅字畫？”宋權皺眉。
“是的，就是他們。”賈商指著陸天一兩人。
“這是怎麼回事？”宋權問道，他問的是陸天一，他就說那個拿字畫的年輕人好像在哪見過，但那副字畫他也看了一下不可能值一千萬。
這一下陸天一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有些下降了。
雖然上次在周家他見識了漢白玉帝王綠菸斗和《滿天飛雪心歡喜》刺繡，但你不可能每次拿出來的都是珍品吧？
“是他，他要一百塊把我的字畫收了，要不是天弟來了，我就被他騙了。”陸雪忍不住了，指著賈商道。
“賈商真的有這回事？一百塊？你平常就是這麼做生意的？我平常也是這麼教你做生意的嗎？”宋權臉色一下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冰冷。
賈商沉默半響，連手都在發抖了，顫聲道：“確實……有……這一回事。但之前是我看走了眼，我最後說是二十萬收，但他們硬要一千萬才賣這幅字畫！”
“一千萬？”宋權走過去，看了一眼字畫，端詳半響。
“老闆……”
“不值一千萬，但也絕對比二十萬要跪一下！”宋權看向陸天一道：“小兄弟這件事是我店裡的夥計不對，我替他跟你道歉，這幅字畫我五十萬收了，怎麼樣？”
五十萬！這已經算高了，而且這幅字畫還沒有落款人，可以說是宋權有一個友情價在裡面了。
“不。”
陸天一開口直接拒絕了，笑道：“剛才你沒來的時候我只賣一千萬，現在你來了，我就要稍微漲點價了。”
“兩千萬！”
陸雪呆住了，小嘴微張。
賈商哈哈大笑。
宋權，也愣在原地，甚至宋權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懷疑陸天一耳朵出了問題。
你沒聽到我說話，看在我們熟的份上才給你五十萬友情價，這東西根本不值一千萬，你現在又變成兩千萬了，鬧哪樣啊？
“小友，這幅畫真的只值兩千萬？”宋權有些疑惑了，動搖了，因為陸天一表情很認真，不像是在說大話的樣子。
“是的，看我借一縷春風，你就明白這畫為什麼值兩千萬了。”陸天一語氣淡然道。
不得不說陸天一很有做神棍的潛質，說話總是透露著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但也是這樣宋權心裡更加疑惑，但也更加相信陸天一的話了。
“口說無憑，我倒要看看這畫到底神奇在哪裡，居然能值一千萬！但是要是沒有一千萬，別怪我讓你們掃地出門。”賈商冷笑道。
宋權也點點頭，要是真說不出個門道，那也只能這樣做了，他指著畫卷道：“請小友給個說法。”
陸天一沒有說話，直接畫卷展開，拿出一塊畫板直接掛好。
“這幅畫是顧愷之親筆的可能性極其大，這個我們先不討論，因為印鑑已經模糊了。”
“我們先來說說丹青之道。”
“丹青之道，要先做加法，再做減法。這樣才能夠由繁入簡，也才能用聊聊幾筆就將繁雜的東西更加清晰將其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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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來就是這點水平，稍微有點古玩經驗的人都知道。”賈商嗤之以鼻，宋權擺手示意他別說話。
陸天一看了兩人一眼，要不是陸雪要賣這幅畫他真不願意那這些私貨出來講給兩個人聽！
“也就是說當一個的丹青之道到了一定境界，就要儘量省略，留下數筆就可以比得過滿紙筆墨。甚至比鋪滿整張的畫作內容更加打，因為一切含義盡在不言中，盡在畫面之外。”
“這幅畫你們看這裡有一顆桃樹樹墩，但岸上卻除了這個樹墩之外再無他物，可溪水裡面確實落英繽紛。”
“我們就會不由得產生聯想，就連溪水中都有這麼多掉落的桃花，那岸邊得有多少？不能畫出來，不能畫出來。我們已經想到了那個畫面，但人的想象力是完美的無暇，可一旦落在紙上那就不一樣了，所以作者只畫了一個樹墩。”
“還有溪水旁邊那一條狗，醜陋卻又很真實。那這條狗是不是這桃園主人的寵物呢？它是在等待桃園主人回來嗎？”
“那桃園主人是普通人類，還是仙人呢？”
“不可說不可說。”陸天一搖搖頭笑道。
眾人啞口無言，這幅畫真的有說的這麼玄乎，玄妙嗎？就連向木堂裡其他的客人也被這一番說辭給吸引住了。
他們盯著這幅畫，彷彿沉了進去。此刻他們就彷彿是這滿春桃園的主人，飄飄然如同謫仙一般。
宋權雖然表面平靜，但內心的震動已經是天翻地覆！
“這幅畫既有簡約之美，寥寥數筆必過滿紙筆墨。又有放逐心靈的禪意，讓人彷彿置身桃園裡，忘記俗事，忘記凡塵，忘記煩惱。”陸天一嘆道，也許是畫境太美，他也深受感慨。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陸天一的話給震驚了。
這種對於丹青之道的理解，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有？至少古董店代理老闆賈商沒有，市級古董鑑定師宋權沒有。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宋權脫口而出唐寅的桃花庵歌，道：“這畫意境竟然和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的詩歌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切彷彿躍然紙上，讓人心醉神迷！”
“不夠，還不夠。”陸天一喃喃道：“這幅畫應該是顧師還沒有完成的心意之作，看我借一縷春風。”他拿過櫃檯上的筆墨，輕輕在畫卷上輕拂幾筆。
只見那畫卷之中，翩翩桃花飄落，溪水之中似乎浮出更多的落英。
黃狗的毛髮被風吹拂，蝴蝶揮動著翅膀翩翩起舞。彷彿陸天一寥寥幾筆，便將這幅畫的春意完全喚醒。
再繼續看下去，那桃樹墩上的枝丫彷彿冒出一絲綠意，又好像要重新綻放開來一半！
春意黯然，桃花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