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三年九月十一,這註定是一個要被載入史冊的日子,因為這一天,觀音菩薩現身長安城。
這還得了,那可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活菩薩啊,是千古罕有的神蹟。
於是整個長安城都沸騰了,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全部焚香禱告,祈求菩薩保佑,那些寺院更是門檻都快被踩爛了。
而就在這一天,就在天下水陸大會上,唐王陛下與玄裝法師義結金蘭,成就一段佳話,然後那法師感念皇恩浩蕩,立誓要上西天拜佛求經,永保大唐江山穩固。
也許是這樣的情誼感動了上天,上天還派來一位神仙給那法師做個弟子,保那法師上得靈山,取得真經。
於是,那法師就在天地的見證下,與那神仙當場剃度,完成入教的儀式。
那些周圍聽說的百姓一個個蜂擁向水陸大會的現場,之前觀音菩薩現身,他們很多人就沒來得及趕到,沒能親眼看見心中的神靈,這次怎麼還能錯過?
很快的,整個水陸大會的現場便被百姓圍住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看向那個高臺。
只見高臺上,一個身穿五彩袈裟、頭戴毗廬帽的法師正在幫一個錦衣大漢剃度。
那大漢身穿錦衣長袍,不過面容卻十分嚇人,居然長著一個怪物的腦袋,唬的新來的百姓目瞪口呆。
不過還沒等他作出下一步反應,旁邊就有人小聲的解釋了起來,很快,那些人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一個個嘖嘖稱奇。
看著自己一頭亮麗的秀髮,在那小小剃刀之下一點點的化為了烏有,張凌也是感慨萬千,“唉,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他這感慨倒不是為了這些頭髮,別說那些頭髮綠裡吧唧的,就算真的烏黑亮麗那又怎麼樣,又不是沒剪過,他只是覺得放棄逍遙自在的生活,跑來受這份罪到底值不值得。
不過只是瞬間,他便放棄了剛才那個幼稚的想法,“在龍宮稱王能有什麼作為,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為了桌上的一道菜”。
一刀又一刀,就在張凌胡思亂想的期間,玄裝便幫他完成了剃度。
眼見儀式已經完成,張凌隨即雙手合十,口中念道:“師傅在上,弟子有禮了”。
許是見到自己收了一個神仙弟子,玄裝很是高興,他伸出雙手,將張凌一把扶了起來,上上下下又來來回回的打量一番後,不由說道:“
徒弟啊,今日實屬緣分,只是這身行頭有些不搭”。
“行頭?”
張凌低頭一看,果然,自己還穿著之前的錦衣玉袍呢,若是這樣的打扮出去,別人一定以為是哪裡的富家公子。
“師傅不急,待我稍稍變化一二”,說著,張凌口中默唸幾句咒語,這些都是他這段日子從老龍王的記憶中獲取的,然後原地輕輕一轉,叫了聲“變”。
頓時,剛才那身華麗的羅袍就變成了短褂僧衣,不僅如此,原來那副龍王的形象也變成了一個人類小沙彌。
“師傅看我這身打扮如何”。
“妙妙妙”,玄裝見到這副形象大為誇讚,“徒兒真乃好本事”。
旁邊僧眾也俱皆驚嘆不已,個個瞠目結舌,不僅如此,遠處那些剛剛趕來的百姓見到此幕,更是連忙下跪參拜,口稱見到了傳說中的神仙老爺。
就在這時,那坐在堂前的太宗也好奇走入場中,仔細打量一圈後,也是連連稱奇,隨後他立刻頒佈聖旨,冊封張凌為大唐護國法師,天下副大禪官之爵。
之前玄裝被冊封的是天下大禪都官爵,張凌雖然多了一個護國法師稱號,爵位還是在其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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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旁邊侍者端來國師衣帽,當場更換了起來。
少卿,更換完畢,眾人再來一看,紛紛叫道:“好一個護國法師”。
......
次日,太宗點鼓設朝,聚集了兩班文武,寫了取經文牒,用了通行寶印,玄裝師徒上西天取經的事情算是徹底定下來了。
接下來,有欽天監官員啟奏道:“今日乃人專吉星,適宜出門遠行”。
太宗聽完大喜,立即宣玄裝師徒上殿,侍者先是遞上了通關文牒,隨後又賜了兩個紫金缽盂,剛好師徒二人一手一個,算作途中化緣之用,這還不算完,接下來還送了兩匹白馬,四名隨從,一路護持。
玄裝見皇帝送了這麼多好處,驚喜的差點要跳起來,只有張凌在一旁暗自誹腹,“得,又加了兩個炮灰。”
隨後,太宗又擺開鑾駕,送師徒二人至城門口,只見那洪福寺的僧眾手捧冬夏衣物,早已等候良久了。
太宗見此,吩咐眾人先去收拾行囊,他卻拉著二人來到一旁說道:“不知二位法師可有雅號?”
玄裝道:“回稟陛下,貧僧乃出家人,未敢稱號,悟念乃是昨日剛拜入我
門,也無甚雅號。”
太宗道:“昨日觀音菩薩稱西天有大乘佛法,三藏真經,二位可指此取號,一個號作大乘,一個號作三藏如何?”
張凌聽見此話突然眼前一亮,於是問道:“陛下雖取了兩個雅號,只是我師徒二人該如何取捨?”
太宗聞言笑道:“自然師傅在前,徒弟在後了。”
張凌隨即露出會心一笑,然後說道:“那這麼說,以後師傅便號作大乘,我便是號作三藏?”
太宗答道:“自然如此”。
“嘿嘿”,張凌心裡玩味,接著又補充道:“啟稟陛下,既然我師徒二人皆是大唐子民,不如皆可稱作唐僧,師傅稱作唐大乘,我便稱作唐三藏。”
“此言甚妙”,太宗聞言大喜,連連稱讚不已,於是師徒、君臣相敬賓歡。
終於,等到行囊收拾完畢,太宗叫來侍者吩咐了幾句,隨後那侍者端來了三杯御酒,太宗拿起一杯,然後說道:“今日御弟、國師為我大唐求取真經,寡人無以為報,就以這酒水祝二位一路順行。”
玄裝看到唐王端來酒水,心中有些拿捏不定,旁邊的張凌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於是上前打圓場,“師傅,這是素酒,今時不同往日,陛下盛情不可推卻啊!”
太宗知道張凌原來的身份是涇河龍王,熟知酒水自然是稀鬆平常之事,於是哈哈笑道:“是及是及,只此一杯,以盡朕奉餞之意”。
玄裝見二者都這麼說,於是便伸手接過了盤中之杯。
“等一下”,就在玄裝準備要飲的時候,張凌突然叫住了他。
玄裝放下酒杯,望著張凌臉上露出詢問之色。
張凌對此自然也沒什麼好藏的,他快步走到旁邊沙土旁,然後蹲下用手輕輕捻了一撮塵土,再回來將那一撮塵土分別往自己和玄裝杯中撒了一點。
見到此景,玄裝一臉疑惑,太宗則是開懷大笑,“國師真乃一片赤城忠心”,說完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張凌也不含糊,端著酒杯跟著飲盡,玄裝雖然心中疑惑,不過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了,最後同樣一飲而盡。
酒水喝完,二人頭也不回,跨上白馬,便徑直往西去了,不走多遠,只聽身後傳來太宗的掛念之聲,“日久年深情意長,山遙路遠不相忘,寧念本鄉一捻土,莫為他鄉萬金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