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Hossein的採購計劃後，林瑤的心情十分激動，更讓她激動不已的是，她收到了Walter的試單。
雖然只是試訂單，卻也數目可觀。
最重要的是其象徵意義：她正式開啟了拉美市場的大門。
這可真是好事成雙！
卓越實業成立快一年了，總共參加了三次展會，每一次都收穫頗豐，卓越實業的客戶數量以及客戶的採購量都在穩步攀升。
作為卓越實業的No.1，胡文光的年收有望突破五十萬，這是很多大學應屆畢業生連想都不敢想的。
他卻真真切切地拿到了。
繼胡文光以後，李玲、張亞麗等人的業績也不錯，即將開始拿分成。
首批業務人員都是卓越實業的元老，因此，林瑤給他們提供的是最初承諾的，高達50%的利潤分成，對於新晉員工，她作出了一系列的調整。
倒不是她不想讓她的員工擁有高收入，但是她首先得保障卓越實業的可持續發展！
是的，卓越實業的退稅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卓越實業的訂單利潤尚可，加上文先生和Hossein的訂單一直放在寧師傅那裡，資金回籠及時，維持卓越實業的日常經營不成問題。
接下來，她決定將Walter的訂單也放在寧師傅那裡，這既是不得已而為之也是一種大膽的嘗試。
這世上從來不缺賺錢的機會，也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佔盡所有的好處。
讓寧師傅的公司分一杯羹就可以多一層保障，還有一個強大的顧問團，這買賣她不虧！
回程路上，林瑤躊躇滿志，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簡雯。
簡雯懶洋洋地靠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地問道：“我看你們展位上人挺多的，效果應該不錯吧？”
“還好，比我預期的要好一點。”林瑤朝她咧了咧嘴，“不過，具體怎麼樣還得回去以後才知道。”
客戶在展會上給的一般都是意向單，不能作數，只有等他們真正下了單，並且付定金過來才算是板上釘釘。
“那倒也是。”簡雯輕嘆一口氣，語氣無奈道：“不過，我們公司這次真算是白來了。我好不容易收到幾份意向單，居然都是給李仁海的！”
雖然她沒有表現出對李仁海的不滿，但是整個人顯得格外疲備。
說實話，簡雯參展沒效果也怪不到李仁海頭上，她對迪拜展不抱什麼希望，所以比較消極。
林瑤去過簡雯的展位，三面牆上貼著放大後的產品圖片，展示架上放了零星幾個樣品，桌上堆著一摞產品目錄，然後大剌剌往那裡一坐。
如果說簡雯展位上的產品都是獨家經營，也許會有客戶停留，詢問詳情。
現實卻正好相反，機械行業正面臨產能過剩的問題，她所展示的那些是很多其他供應商也有的，客戶的選擇太多了。
這樣的展位很難引起過往客戶的注意力，沒有效果才是正常情況。
林瑤安慰道：“好歹你有卡洛斯支援，多少人羨慕不來？”
簡雯本就不是一個太有事業心的姑娘，而且她在這一年裡參加了太多的展會，這讓她身心俱疲。
加上屢次參展，效果卻遠遠低於她的預期，這麼一來，她對參展的積極性就會越來越低。
就像她說的那樣，要不是李仁海沒法來參展，拜託簡雯幫忙，簡雯根本不會來迪拜。
不論如何，簡雯有卡洛斯的支援，不論她參不參展，訂單都不缺！
“關鍵我不知道卡洛斯還能支援我多久。”簡雯苦笑，“現在開貿易公司太難了！”
林瑤安慰道：“你看，對外，你有卡洛斯給你提供支援，對內，你有李仁海作為你的後盾。困難只是暫時的，生意會好起來的。”
“也許吧，只是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轉機。我沒有你這麼樂觀，我就想趁年輕，找一家有前途的公司待著，好過像現在這樣不死不活地撐著。”
簡雯幽幽地嘆息一聲，繼續說道：“這是我選擇考研的真正原因。”
林瑤瞭然，原來簡雯早就有了另外找份安定的工作的心理準備。
如果簡雯去找工作，她應該能混得不錯，說不定真的會有比自己開家小公司更好。
林瑤朝她笑笑，“你說的也對。”
既然簡雯覺得創業不適合她，那麼她去找家有實力的單位安安心心待著也是不錯的選擇。
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嘛。
簡雯回以嫣然一笑。
從迪拜飛往上海的航班要比來時更久，足夠讓機上乘客美美睡上一覺，林瑤和簡雯只稍稍聊一會兒便打住。
簡雯許是太累了，她一裹上毯子，很快就沉沉地睡去，林瑤卻睡不著。
簡雯說她生意不好，付出和回報不成本比，隨時準備關掉公司。
問題是連她自己都已經準備放棄了自己的公司了，又怎麼能怪客戶不為她停留呢？
簡雯會有關閉公司的打算，並不是因為她的公司真的開不下去，而是她覺得累了，覺得付和收穫不成正比，實際上是心態崩了。
她需要放鬆一下精神，然後才能重拾鬥志。
林瑤沒有繼續勸她堅持下去，也正是這個原因。
那麼她自己呢？
林瑤離開凌雲之已經兩年整，這兩年時間裡，她何嘗不是把自己的精神繃得緊緊的，如果一直是這樣的狀態，她能堅持多久？
會不會一年半載以後，當她遇到一些困難時，也會和簡雯一樣，想要放棄卓越實業，換個環境重新開始？
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想不出答案，林瑤沒有繼續糾結於此。
回到杭州後，林瑤和卓越實業的眾人再度投入到緊張而又忙碌的工作中去，與此同時，她還得準備期末考，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等著她去處理。
簡雯的事給了林瑤很大的啟發，她不想把自己的精神一直繃得這麼緊。
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的事業或學業一帆風順，誰都會遇到挫折。
如果心態崩了，做什麼都不會再有動力。
所以，林瑤決定把把瑣碎的事擱在一邊，偶爾給自己放個假，享受一下生活。
某個陽光明媚的週末的午後，她給自己煮了壺茶，一邊看書，一邊聽音樂，一邊品茶。
歲月安然，時光靜好。
***
幾天後，簡雯約林瑤和李仁海聚餐。
如同林瑤所預料的那樣，簡雯順利透過研究生入學考試，正式成為她的學妹。
凌雲實業出來的三人再次歡聚一堂。
李仁海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搖頭，感慨不已，“現在你們都是研究生了，就我一個大專生，以後我們還能愉快地做朋友嗎？”
“羨慕嗎？”林瑤打趣道：“羨慕的話，你也去考啊，那樣我和簡雯就多了個學弟。”
簡雯噗哧笑了出來。
李仁海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雖然他好歹也是大專畢業，但他之前是車間裡一線工人，後來到了凌雲，成為一名驗貨員，再後來，他成了泥塘村一呼百應的李老板……
不論如何轉變，李仁海身上都帶著濃濃的鄉土息。
倒不是看不起他，只是把這樣的人和考研搭在一起，莫名喜感。
李仁海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一點都不羨慕，堅決不會去考研。”
過了一會兒，他補充道：“我的英語奇爛無比，我聽說考研都得英語好才有可能，否則根本通不過。”
聽他這話的意思，他分明已經打聽過了！
簡雯依舊笑而不語。
林瑤朝李仁海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只要你想，一定可以做到！”
李仁海笑著垂眸，而後也舉起了手中的杯子，“借你吉言，我們幹一杯！”
席間，三人笑語陣陣。
李仁海還是和以往一樣，細心周到，不時為林瑤和簡雯端茶倒水，十分殷勤。
快吃完時，李仁海推了推眼鏡，說道：“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宣佈。”
林瑤抬眸，簡雯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李仁海清了清嗓子，丟擲一顆重磅炸彈，“我那塊地，賣出去了。”
林瑤把眼睛都瞪圓了，“嗯？”
簡雯脫口而出，“現在可不是賣地的好時機啊！”
杭州的房價從年初一直跌到年尾，坊間傳聞，未來兩三年還會繼續跌。
購房者，開發商全都是觀望狀態，房地產市場沒有任何回暖的跡象，怎麼會有人在這種時候買地？
若說其他也就算了，李仁海挑在這種時候賣地，在價格方面怕是……
林瑤神情嚴肅，“對方給了什麼價格？”
簡雯也皺起了眉，“賣地這麼大的事，你跟你家裡商量了沒有？”
李仁海漫不經心地笑笑，而後迎上她們的目光，說道：“主要，這塊地我留著也沒用，還要付高額的土地閒置費，有人想買，我就賣了。至於價格，還算公道。
不過，現在房地產業不景氣，他只付了我一部分現金，但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林瑤和簡雯面面相覷，她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擔憂。
李仁海拿到拆遷款以後，一下買地，一下搞農場，他陸續借給秦弈百來萬，還接下了凌雲。
更別說他手下還有那一群所謂的小兄弟，整天李老板長李老板短的，平時吃吃喝喝都是他付錢。
這麼算來，還真是花錢如流水。
剩下的錢怕是不多了。
一眨眼功夫這塊地在他手上大半年了，再過幾個月就要付土地閒置費。
李仁海應該是真急了，他一急，肯定會賤價甩賣。
雖然他這些錢來得容易，可是就這樣浪費，也是讓人看不過去。
“錢都沒付，就讓你把地轉讓出去，這明顯有問題！”簡雯急聲道：“你問過人家沒，剩下的那部分錢，他怎麼付你，以及什麼時候付？最好白紙黑字寫清楚，要不然，等你把地轉讓出去，再去找他，人家要是不認，你又該找誰去？”
李仁海不以為意，笑嘻嘻道：“錢，他不付了。”
“我就說吧。”簡雯都要急死了，“你這人做事，怎麼有一出沒一出的？”
李仁海看了看簡雯，又看了看林瑤，也不賣關子了，“他直接給我房子。”
林瑤和簡雯異口同聲，“房子？”
簡雯看著他，不解地追問道：“你不是說那邊的房子沒人要嗎？那你還要那裡的房子幹嘛？”
李仁海抿了口茶，老神在在道：“現在沒人要，不代表將來也沒人要。”
說那裡的房子沒有人的是李仁海，現在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還是李仁海。
林瑤對房地產行業不清楚，所以不予置評。
簡雯恨鐵不成鋼道：“我看你是被他們洗腦了！”
李仁海靠坐椅背，一副悠閒的姿態，解釋道：“那塊地在我手上沒用，我不可能自己拿來蓋商品房。但是不蓋的話，過不了幾個月就滿一年了！
我都快愁死了，誰知這麼快就出現了轉機，雖然對方錢只給了我幾百萬，可我好歹不用付土地閒置費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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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林瑤抓住了其中的關鍵，道：“人家給你多少房子？”
李仁海笑著給她將杯子滿上，“給了幾棟樓，到時去我那裡挑幾套，隨便你們住。”
幾棟樓！！！
這是什麼概念？
林瑤和簡雯好一會兒才將這個訊息徹底消化。
簡雯沒好氣道：“我自己家好好的不住，去住海寧？”
“好吧。”李仁海笑吟吟地道出了原委，“前段時間我得了些內幕消息，呃，我建議你們可以趁價格低，多買些房子。”
多買些房子？
不得不說，李老板還真是一如繼往的財大氣粗。
林瑤失笑，“你當房子是大白菜呢？”
“你那內幕消息莫非又是要把海寧併入杭州的‘大杭州計劃’？”簡雯的語氣不無嘲諷，又朝著林瑤說道：“瞧吧？我就說他已經被開房商洗腦了。”
房價不可能一直漲，當然也不會一直跌。
李仁海用泥塘村的部分拆遷款，換了好幾棟單元樓，他怎麼可能會虧呢？
他那塊地最好用途就是現在這樣，交給專業的房地產開發商，他坐享其成。
李仁海很有頭腦呢。
林瑤笑了笑，沒有接話。
李仁海撓了撓頭，也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