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回家，就想這麼呆一輩子？”
我問。
一邊應付屋內的情況，一邊極其的警惕聽著外邊的動靜。
可問了很多句，得到的只是她的搖頭。
一臉的木然。
“回家幹什麼。”
“你就不想拆穿他，甘心被他害成這樣？”
我本以為她會趁著我來，想辦法出去。
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心灰意冷。
可聽到我這話，她也只是低頭笑了笑。
沙啞的聲音笑起來，也聽著格外的難聽，嗓子像是被灼傷的一樣。
“長公主怎麼就知道我是被王爺害的呢，我在這邊好好的，不過就是生了一場風寒而已，一直沒有痊癒徹底而已。”
她的語氣平鋪直敘，像是單純的在敘述一個事情。
說到最後的時候，那嘴角上翹，還帶著幾分的譏諷。
這一套說辭，赫然就是當初三皇兄對外宣稱的。
一模一樣。
她對於外邊的事情，根本不是一無所知。
看這樣子。
我問肯定是問不出來任何的事情。
無論我說些什麼，她都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似乎早就沒了求生欲。
連逃走的慾望都沒有。
再這麼乾耗下去，那被打暈的人醒來了，我就沒法繼續在這邊待著了。
“香圓回不來了。”
我說。
她一直沒什麼焦距的眼睛，才一下子瞪起來看著我。
我避開這視線，有些於心不忍。
剛才那動靜，只怕人早就被處死了。
三皇兄這狠辣的性格，怎麼會留著聽到他秘密的人活著呢。
尤其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侍女而已。
可這小侍女，對於他來說，是可有可無，隨時可以處死的。
但是對於三皇嫂來說，可不一定。
“你說什麼？”
果然她的情緒激動起來。
比剛才的樣子，多了幾分的活氣，才像是個真真正正活著的人。
踉蹌的從床上要起來。
可是身體太差了。
不等掙扎起來，就差點摔倒。
我伸手去扶，可是手卻被狠狠地開啟。
她瘦的渾身上下都沒二兩肉，那滿是骨頭的手打在我手背上的時候，很疼。
“你是不是在騙我？”
“香圓怎麼會出事，她只是去給我煎藥去了，能出什麼事情？！”
她光腳站在地上，攥著我的袖子，聲音都在顫，身上也都在顫。
“是，剛才路過的時候聽了不該聽的事情，被抓住了，現在應該……”
我微微避開她的視線，沒繼續說。
在這眾人逢高踩低的地方，香圓對於她來說，應該不僅僅是一個值得信賴的貼身丫鬟而已了。
更是相依為命的親人。
可如今，這親人也……
“這丫頭，這傻丫頭，是不是去給我求那個混蛋去了，是不是？”
她說著話的時候，眼淚就像是止不住了，一邊笑一邊流著淚說。
整個人像是陷入了癲癇。
我垂眼，沒作答。
但是她卻知道了。
順著就坐在了地上，眼睛沒有神采的看著前邊。
嘴唇動了動，扯出來的笑容很滲人。
“他是真的狠，就因為當初我撞破他的事情，他就要絕了我所有的後路。”
她說話急又快，身體起伏的幅度很大。
這脆弱的樣子，像是下一秒就會因為情緒波動大而昏厥過去。
剛要說到重點的時候，她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恰好就攥住我傷口的地方。
那傷口一直不癒合，被猛然的攥住，突然的刺痛感，刺的我身上都跟著一顫
“那我父母呢，他們還好嗎？”
她蒼白的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
讓本來就搖搖欲墜的身體，看著愈加的憔悴。
我一時回答不上來。
朝廷上的事情，光是應付裴佑晟，還有這突然冒出來的三皇兄就很費勁了。
哪裡還有功夫去管那些存在感很低的人。
從我這邊沒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眼裡今生不多的希望，一點點的滅了下去。
自嘲的笑了笑。
“估計也沒好到哪裡去，他這個人，自私自利還多疑，怎麼會容著潛在的危險存在呢。”
“若是我父兄都好好的話，早就察覺到倪端來找我了，哪裡會讓我在這邊呆了那麼久都沒動靜，甚至連個家書都沒有。”
她心灰意冷的扶著桌子。
再度抬頭看著我，像是做最後的確定。
“香圓真的出事了嗎？”
“不知道那個是不是你說的香圓，只聽到她一直在求饒，說要給你找大夫。”
這樣的話題過於殘忍。
我不是很想繼續。
每一句話，每一次的確認，都像是刀子，割過眼前人的心臟。
太殘忍了。
最後的哪點溫暖都被剝奪的話，我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也許會真的變成一個軀殼，只是機械的活著，再也沒動力了。
在我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她兀自的笑了笑，聲音愈加的淒涼。
“是啊，除了她傻，誰還會給我找大夫，這邊的人都恨不得我去死。”
“我說，我知道的都跟你說。”
“他想要謀反，前幾年就開始策劃了，並且還勾結了蠻夷，蠻夷之前進攻，讓我們失了兩個城池，也是因為他在做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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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邊跟我知道的差不多，可是後邊的話，卻讓我格外的心驚。
“那青樓的女人更是厲害，不光是跟他苟合，還幫他做這樣的事情，因為那女人就是個蠻子，他們是想要推翻皇帝，推翻攝政王，自己來坐這個位置！”
她說話的時候，每個字都咬牙切齒的。
那恨意像是恨到了血液裡，恨到了骨子裡。
恨不得撕咬下來一塊肉的那種。
她把知道的全都說了，還給我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藏在她枕頭底下。
是幾封信，那是跟蠻夷的來往的信件。
她給我的時候，才是真的笑的舒暢的時候，“他千算萬算，還找遍了我這邊，就是沒想到，我會藏在枕頭底下，那麼顯眼那麼明目張膽的地方。”
“他恨不得我死，卻不敢殺了我，怕惹出更多的事情，就讓我一直‘生病’到現在，我可不會那麼輕易的死，我要親眼看到他去死，親眼看到他身敗名裂，我才甘心去黃泉路上。”
“不然，我這輩子都會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