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岑的神魂散了。
並不是被胡文勇吸取,而是他自己爆開。
很難想到趙岑居然能做到這一步,就連陳渡都沒搞清楚為什麼趙岑能掌握如此高明的技巧。
胡文勇和陳渡的記憶中均無神魂自爆的經驗,說不定可以做到,但這種決絕的舉動,不可能誰都去嘗試。
趙岑能有這個勇氣,作出這個決斷,也是因為他有想要保護的人。
他不想眼睜睜看著陳渡為了救自己,反而神魂被胡文勇吞噬。
在這一刻,趙岑爆發出了最強烈的人性光輝,神魂也綻出了最美的輝焰。
只不過這種燦爛只是一瞬間,餘下的只有陳渡無盡的悔恨和遺憾。
陳渡神魂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不僅是因為趙岑自爆神魂的那一推,還有胡文勇受到外部影響,鬆懈了神魂的拉扯。
顧小平趴在地上,看到趙岑身體越來越軟,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直到七竅流血,他的心都碎了,發狂般扭頭一口咬在了胡文勇的腿上。
這一口可能不會造成什麼傷害,但卻讓胡文勇分了心,不能再控制得住陳渡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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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勇與陳渡互相拉扯的時候,兩人都用上了全部心力,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現在兩人分開,也各自都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胡文勇抬起踩著顧小平背的那只腳,再狠狠踩了下去,這一腳的力量極大,踩得顧小平的身體扭曲,內臟移位,鮮血從口角不斷溢位。
但就算是如此,顧小平還是死死咬著胡文勇的小腿,沒有鬆開一絲一毫。
“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急著想死,難道怕我不成全你們嗎?”
胡文勇的額頭青筋直冒,伸出手掌對準顧小平,催動了大江門的功法。這是屬性真氣才能驅動的強大戰技“潮汐”,能夠讓人的全身血液隨著胡文勇的引領而流動。
血液對人體來說極為重要,影響也極大,哪怕是流速變化,也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胡文勇隔空對血液的掌控能力有限,但只要能讓血液加速流入大腦,或離開大腦,就能造成對手的暈眩。
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暈眩所造成的破綻大到無法想象。當初就連守門人張晉一時不察,也著了胡文勇的道,失去抵抗能力束手就擒。
顧小平心中的執念再強,畢竟生理反應無法控制,終於鬆開了牙關,讓胡文勇抽出被咬著的小腿。
陳渡的神魂回到識海,比胡文勇更慢。是因為要繞過眉心的那個神秘區域,而且由外往裡的阻力頗大,想必是神秘力量的自我防御能力。
但胡文勇被顧小平耽擱,浪費了一點時間,陳渡神魂終於回到識海,也徹底掌控了身體。
他低下頭,發出一聲沉沉的嘆息。
對陳渡這個年紀來說,很難體會到死亡的沉重感。他還太年輕了,稚嫩的靈魂充滿陽光,就算是短暫的悲傷也絕不會讓陰雲遮住那些陽光。
有些人生的感受,需要時間去慢慢積累,才能明白其中的意義。學習有頓悟,修行有頓悟,但人生很難有頓悟。
陳渡現在卻經歷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難以想象的過程,他和趙岑的神魂直接連線,再加上趙岑最後的自爆,等於完全承受了趙岑的大部分人生經驗,也體會到了趙岑積累的所有人生感悟。
那不僅僅是一時的心態,而是趙岑四十多年的情感總和,在陳渡腦中走馬燈一樣過了一遍。哪怕是幾分鐘前的陳渡自己,也絕難料到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胡文勇反應很快了,他一腳踢開生死不知的顧小平,向著陳渡伸手,戰技“潮汐”發動。這是他最強的戰鬥手段,無往而不利。
陳渡卻只是身軀一震,沒有如胡文勇所預料中的眩暈,甚至失去行動能力。
陳渡抬起了頭,灰白色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藏在空洞後的眼珠卻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寒意。
胡文勇狂喝一聲,雙手平舉,掌心指向陳渡,“潮汐”全力發動。這一次不僅僅是攪動陳渡的血液,就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攪得動了起來。
陳渡往前邁出腳步,動作有些遲滯但卻非常堅定,一步一步靠近胡文勇。陳渡往前進一步,胡文勇就往後退一步。
胡文勇顯得很害怕,一邊後退一邊急道:“陳渡,你要搞清楚,剛才趙岑是自己尋死,和我沒有關係。”
陳渡沒有說話,腳步也沒有變慢,還是以恆定的速度靠近。
“陳渡,我們同宗同源,都是太一古拳法的傳人,應該從現在開始同心協力一起把太一拳法發揚光大。你難道不記得趙岑最大的願望就是推廣太一拳法了嗎,你只有和我合作,才能實現他的遺願啊!你相信我,我有能力幫你!”
陳渡還是不為所動,步步緊逼。
“陳渡,你要想清楚,實話告訴你吧,我們練的這玩意根本就不是太一拳法,我們都被騙了!我花了很長時間調查這套拳法,什麼太一古拳法,歷史上根本就從未有過這個流派,根本就沒有這套拳法。誰都不知道它是從哪來的,就連我那該死的爹,該死的爺爺,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練的是多麼可怕的東西。這玩意不是給人練的,肯定不是讓人練的。你有見過可以吸走人神魂的拳法嗎?你有見過要靠殺人才能提升的拳法嗎?”
“嗯?”
陳渡終於發出了聲音,但卻還在往前邁步,速度沒有減慢。
胡文勇乾脆撤去了“潮汐”,哀聲道:“陳渡,你要相信我,這拳法會把人變成惡魔。我經常會控制不住自己,但我真的想做一個好人啊!你能幫我嗎?看在我們是師兄弟的份上,幫幫我好嗎?”
胡文勇背後已經靠到了牆,再也無路可退。他的聲音充滿了哀求之意,眼眶裡也似乎有淚水在打轉。
場面徹底翻轉,胡文勇變成弱勢不斷求饒,陳渡卻步步近逼。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突然變生肘腋,胡文勇雙手大張,向陳渡抱去,剛才臉上的惶恐和畏懼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