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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公爵的權柄

實際上至今為止,莫石還是與這個時代存在著許多錯節。

在他的記憶裡,他距離蠻荒時代實在太過遙遠了。

因此他根本不記得,所謂的法治、所謂的人權、所謂的自由,對於人類社會來說都是苦苦建設而成、光輝但短暫的概念。連“愛情”都是資本主義發展後才被定義與認可的產品,平等這一概念更是荒謬無比。更何況,不是所有種族都像人類一樣溫順平和。

於是,當他說完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並且甚至為了憐憫而撒謊)之後

莫石看著公爵站起身。

那高大、健壯的男人提著沉重的長劍走下坐席。

“感謝您,莫石先生,您為我們找到了答案,以及罪人。”公爵說,“如此可怕的罪行竟發生在火雀家族的庇護之下,這是我的過錯。而我承擔公爵之名之人的職責,正是保護火雀的榮耀,剷除火雀的敵人。”

突然,他的話鋒一轉,並拔出了長劍。

“無恥之人,你玷汙了火雀的名譽。恩柏瓦萍,作為火雀的家臣,你罪不可恕,我不會給你懺悔的時間。”

而恩柏瓦萍就那樣聽著,並彎曲雙腿,平靜地跪在地上。

“我已在來前做過禱告,大人。請贖罪。”

火雀公爵高高在上地睥睨著這名家臣,最終點了點頭。

然後,事情發生了。

在狄雅壓抑而痛苦的嘶吼中,在莫石詫異到無法反應過來的時候公爵的劍刺入青年的胸膛,向下一斬。獸人的巨力不可小覷,而火雀公爵正值壯年。大劍將青年的胸膛剖開。

濃郁的血腥味噴湧出來,猶如翻滾的血浪撲面而來。

紅色的血點濺在莫石腳邊。

公爵將劍拔出,輕輕甩動兩下。恩柏瓦萍倒在地上,未能全死的肢體在抽搐。

從具有“靈魂”的“人”變成只留下有機質軀殼的“屍體”,只在剎那之間,是輕而易舉之事。

周圍一片寂靜,除了極低的抽氣和嗚咽,沒有人出聲。甚至沒有驚呼,莫石想,這是多麼奇怪的、卻又自然而然似的場景。就像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公爵剛才會這麼做。可他卻偏偏絲毫沒有料到,至少,他以為行罰會在最後執行。

謝卡楂果緊緊抓著莫石的手臂。莫石不知道自己是因此才沒有衝上前,還是因此才沒有跌坐到地上。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在眾人的眼前。

在大廳裡……

“倖存者偏差”,莫石想。

他在一個小鎮醒來,所有人都對他足夠友善(但或許只因為他是上位者赫雅爾,他們對他懷抱尊敬和恐懼)。而杜賓斯一家的確脾性柔和。

並且,因為狄諾火雀與謝卡楂果的直率友善,狄雅和恩柏瓦萍、麗娜的溫文爾雅

他錯認了這個世界的真實,低估了它的原始、直接、蠻荒。

或者他從根本上就看不清自己所處的大環境,甚至包括自己在做的事情。他沉溺在自己所以為的簡單的世界中,以為自己的邏輯便是事情運作的邏輯。

他感到自己愚不可及。

他明明早該做好接受事實的心理準備,可事實卻是他並沒有。

物質不以個人意志為中心轉移。

他想起這句先哲所說的話。

事情從不會如願。

接著,公爵提著鮮紅的劍,朝秋鴉的家臣們走過去。

“我不得不向各位致以火雀最最深刻的歉意。”他低垂下頭,顯得恭順,他那獸類的雙耳幾乎觸在諾文翡的指尖前,“但是”

莫石看著這一切,心如擂鼓。

他忽然意識到這座建築外到處都是士兵。

公爵的聲音繼續下去:“但是我不得不要求您接受我的憎恨,我所受的屈辱。您,以及您所代表的,各位竟在火雀的領地上殺死火雀之女的婚約者,這樣的羞辱,火雀無法忍受。”

很顯然諾文翡絲毫沒有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

那些其他的秋鴉的家臣也沒有。

“荒謬,您沒有證據指責”他試圖辯解。

而公爵的大劍被高高舉起,沉重的刀刃霎時間便落到了諾文翡的右肩上,接著,連同鎖骨和肋骨、脊柱一起,將他的身體削下來。

這時從人群裡終於爆發出了尖叫。

那些秋鴉的家臣簌簌發抖。諾文翡的血肉濺在他那年輕美貌的續絃妻子的身上,內臟流出在堆在鞋邊。

公爵抹去彬彬有禮的偽裝,他面色陰沉,傲慢無比,明確展露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託詞。那柄被施加過“強化”和“鋒利”之祝福的劍在地上刮擦出尖銳的聲響。

“回去告訴你們的侯爵火雀已向他宣戰。”

莫石是被謝卡楂果送回房間附近的。

他站在廊道裡,靠著冰冷的磚石牆。

他幾乎是一步都走不動,若不是自尊讓他不要屈服,他恐怕根本動彈不得。莫石意識到自己是那種不願意原諒錯誤、憎惡失敗的人,說實話他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樣神經質的人。他還以為自己會更加普通,更加善良正直。

而當公爵沾著血腥味靠近他,笑著說:“您做得很好,莫石先生。您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奇才、怪人。我想在接下來的戰役中,您也會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他回答:“是,公爵大人。”

屈服於強權。

如此而已。

再正常不過了。

他比自己所以為的要弱小和懦弱。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嗎?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更加柔弱和易死。

莫石先生,您還好嗎?

青鳥的聲音響起來。

莫石意識到自己有一陣子沒和青鳥交談過了。以至於它的擬聲聲線都顯得有些陌生。

“我覺得很不好。”他低聲說。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誠實。

我知道,您在做違背您本意的事,您所受的教育沒有教會您如何應對這些。

“是的。的確如此。”

您試著回憶一下,您記憶中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我是指在您來到這裡之前的,您記得的歲月中。青鳥提出一個不近人情的問題,語氣卻非常溫柔,實在溫柔到不像一個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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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事?”

他在自己模糊的記憶城堡中翻找。很多事情如果他不想,永遠都不會蹦跳出來,只有他特意去挖掘就像是在沙石中淘金,它們才會浮現。這大概是封印的副作用之一。

“我……我記得自己以前曾經做過一些抉擇,但那些記憶太模糊了。不過我記得我的童年,”他說,“母親因為事故成為了植物人,而我是她唯一的親人。等到我成年的那一天,我有權選擇是否在安樂死的合約書上簽字。最後我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於是他們拔掉母親身上的所有醫療器械。很痛苦,但並不後悔。”

您知道那不是您的錯,對嗎?莫石先生,那是命運,您只不過做了選擇而您只能在極其狹窄的範圍內選。包括現下發生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我之前時常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他回憶自己從海灘醒來,又來到這座城堡,“這很奇怪,古怪……”

青鳥沒來得及說什麼。

莫石房間的門開啟了,麗娜探出身來,並看到了靠在牆邊的他。

啊,麗娜。來自小小村莊的女孩兒。

莫石看到她,宛如看到自己的妹妹,也或許是姐姐。

她那灰褐色的柔軟的耳朵抖了抖。

她的犁鼻器大概立刻就能聞出莫石情緒糟糕,更何況他肯定面色悽慘。

“大人!發生什麼了嗎?”她快步過來扶住他。

莫石微微閉了一會兒眼睛。

他壓下自己潰敗的情緒。

“公爵向秋鴉開戰了,”他說,“而這或許會是一個幫助我更進一步的機會。”

“更進一步,您指什麼?”麗娜嚴肅地看著他,並用皮革觸感的鼻尖聞嗅他。很明顯,她被濃郁的血腥味給嚇著了。

地位,官職,俸祿,尊嚴……

記憶,魔法。

他需要的,以及他渴望的東西。

戰爭從來是促進文明進步的一種最最快速,最最糟糕的方式。

他不該但是應當抓住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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