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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夢中海

白星,北極冰蓋。

數萬米厚的冰川,無時無刻都存在的風暴,數百年來從未有人活著走出過這裡,夏季零下70度的常溫可以滅絕大部分的生機,極少數能抵禦極地風暴的生物,也因為極少的食物生存面臨嚴峻挑戰。

潔白的雪地延綿萬里看不到盡頭,空無一物,在這冰雪風暴中只要幾分鐘時間就能把所有的痕跡遮蓋,宛如亙古以來的沉寂。

此時,這副潔白的畫卷卻彷彿破了個洞,一處山峰之下,有一個融化了積雪的圓形深坑,露出了深黑色的山岩。

神奇的是,任憑北風如何呼嘯,紛飛的雪花絲毫進入不了深坑內部,千軍萬馬似的雪花彷彿撞到了一面牆上紛紛化開,落到深坑邊緣,漸漸凝結成一面冰牆。

就在北風考慮是不是要做一個圓頂冰屋把這個怪異的坑填上的時候,那面空氣中的牆好似突然消失,隨著碎裂的冰牆一起坍塌進了坑內。

彷彿經歷漫長的超時空跳躍,噁心,眩暈,還有那全身的疼痛,白極星緩緩地睜開了眼。

就這個簡單的動作消耗了他全部的體力,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腦袋裡的記憶一片混亂,一如回到了在希望號那潔白的房間裡甦醒過來的時候。

隨著一幕幕影響在腦海裡閃過,他漸漸回想起了希望號,白星,銀心港,接風宴會,槍聲,鮮血,白冷曦和那個嘲笑地看著自己的和服中年男人。

但是他實在太累了,一個指頭都不想動彈,此地好像並不寒冷,甚至還有點溫暖,他蜷起了身體,深深地睡了過去。

夢中的他漂浮在星空之中,天上掛滿了繁星,與真實的太空不同,每一顆星星都如此明亮,如此耀眼,彷彿來到了銀河系的被眾多恆星包圍的中心。

白極星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自己的夢境還是第一次如此逼真,逼真地讓人感覺這才裡是真實的,而外面那個殘酷的世界才是一場夢。

心念一動,白極星站直了身體,就這樣踏著虛空,在繁星簇擁之下前行,白極星好奇地將手伸向一顆近在咫尺的明亮的星星,手伸到了盡頭,卻還是夠不著那顆星星一絲一毫,他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他能摸到星星,自己早就已經燒成星星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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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走了多久,繁星漸漸稀少起來,星空卻變得越來越亮,白極星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上方多了一顆巨大的白色太陽,遮蓋了正片頭頂的繁星的光輝。

這顆巨大太陽的日珥呈現詭異的造型,朝著上下左右四個方向直直地伸展開來,好似一個巨大的十字架,神奇的是,不論白極星從哪個角度看,這個正十字都牢牢的對準自己的視線,隨著十字星的光芒照耀,白極星感覺自己的血液溫度不斷升高,彷彿整個人都將被燃燒殆盡。

白極星震驚地看著感受這宇宙的威能,他卻沒有跑,感受著那熟悉的律動,反而將手伸向那顆巨大的太陽,一如之前抓小星星一樣,但是這次他卻觸控到了,自己也沒有燒成星星的一部分。

和白極星沸騰的血液不同,這顆十字星表面意外的冰涼,觸控之處如水般蕩起陣陣漣漪,隨著十字星閃起的陣陣銀光,整個太陽化作一顆流星,狠狠地擊中了白極星的胸口。

世界一下彷彿有了色彩,星空中無數的繁星開始互相碰撞,爆發出五顏六色的火花,紅色,黃色,藍色的衝擊波掠過深空,無數的塵埃開始聚集,這片空間彷彿攤開了一幅五彩的巨畫,如幕布一般遮蓋了世界。

白極星說不出話,怔怔地看著這宇宙的毀滅與新生,這真的是自己的夢?

怔怔地看了許久,白極星回過神來,腳下已踏上了實地,空無一物的的荒蕪大地,隕落的繁星的碎屑如細雨一般紛紛落下,一接觸荒地就化作一片水窪。

隕星之雨從點點滴滴起始,逐漸化作暴雨,更如傾瀉如注的接天瀑布,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萬年,星雨悄悄停歇,天空中新生的繁星開始點亮。

不過數量比之前少了很多,顯得有點冷清。

白極星輕輕吐出一口氣,眼光掃過,這片荒蕪的大地已經被海洋覆蓋,再也看不到一塊陸地。

他落到了大海表面,雙腳接觸,卻沒有如想象中一般沉入水中,牢牢在海面上立定。

一望無際的平靜大海上,沒有一絲風,整片大海彷彿是一面巨大的鏡子,映出了蔚藍的天空,也映出了整個世界。

白極星愣愣地站在鏡面一般的海上,自己的倒影是如此清晰,好奇地走了幾步,看著帶起的陣陣漣漪,心中不由升起了一個古怪的想法:“我這算不算是凌波微步?”

鏡海之上,一顆小得多的十字星正在閃耀,白極星看著一陣莫名熟悉的感覺,突然扯開了自己的衣領低頭看去,如遭雷擊。

胸口那個銀色十字的紋身和眼前這個閃耀的十字星不僅相似,而且正以相同的頻率閃耀著。

“難道是在希望號的時候我的身體被人做了什麼手腳?”眼前這個極度異常的夢境已經讓白極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夢裡的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胸口的十字紋身開始發熱,身體的本能指引著他再次將手伸向這顆漂浮身前,大小不足一個巴掌的十字星,在觸控到的一瞬間,整個世界崩塌陷入了黑暗。

……

白極星猛的睜開了眼睛,大口喘著氣,彷彿剛剛跑完了萬米馬拉松,冰冷的空氣進入肺中,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他猛地坐起了身,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圍。

身處一個巨大的深坑,逃生艙已經四分五裂,經歷了爆炸和燃燒的它已經經受不住著陸的衝擊和極寒的環境,破碎成了片片大小不一的殘骸。

體驗了一回滾筒洗衣機的白極星此時戰甲已經佈滿了裂紋,手上的手環斷裂成幾節,面罩已經消失,胸甲少了一大片,整個人暴露在了極端天氣之中。

令人意外的是,以白極星為中心的三米範圍內沒有任何一片雪花落下,也沒有一絲冷風吹進。

他應該是在逃亡中墜入了白星的某個地方。

白極星腦中仍清晰記得夢中的一切,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不可思議,每一次心臟跳動,十字紋身就閃爍一次,發散出陣陣暖流流過四肢百骸。

暖流拂過,內臟的傷口悄悄癒合,右腿那瘮人的槍傷也停止了流血,除了小腿骨還有點隱隱作痛,已經對行動沒什麼大礙。

白極星閉上了眼,下一瞬間,他出現在了那片鏡海之上,面色複雜地看著那顆隨著自己心臟律動不斷閃耀的十字星,緩緩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但是你好像救了我一命,謝謝。”

十字星依舊閃耀,沒有一絲變化。

白極星紅了紅臉,頓了頓說道:“我出去看看,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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