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人人得知樂羽等人剷除了古門,拍手稱快,樂羽等人的威望自然水漲船高。
只是在遙遠的天山,略顯淒涼。
樂羽修養的日子,時常望著偌大的天山,感嘆霎時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他實在有愧師傅的託付!如今古門已亡,重建天山自當刻不容緩,只不過...恢復擺設容易,可恢復人氣又談何容易?
他調息了數月,已有好轉,現下首要任務還是要重振天山。且自劍門關一別,已許久沒見過嫣兒了。樂羽這便決定要前往上官堡一趟,上官伯伯江湖名望甚高,若是能得到他相助,定然事半功倍。
他將要去上官堡的事情告知了林高帆,卻遭到了林高帆的反對。
“你的傷還沒好,舟車勞頓定會壞了身子。”林高帆道。
“我已經沒事了,要比比輕功嗎?”樂羽笑著說。
“我知道你想要重建天山,但何必如此心急?”林高帆道。
“高帆,為何你百般阻撓我去上官堡?”樂羽有些詫異。
“我...我只是為了你的身子著想。”林高帆道。
“不對,你有事瞞我。你自小就不會說謊,我難道看不出來嗎?”樂羽道。
我...我...林高帆知道瞞不住了,卻也不願輕易托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樂羽道。
林高帆搖了搖頭,並未作聲。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到嗎?”樂羽拿起凌焓就往山下走去。
“你!罷了...”
若他下山打探訊息,或是去了上官堡一樣會知道...
林高帆還是決定親口說出來:“在你重傷之際,上官姑娘為了護你...被古仲呂...”
“嫣兒怎麼了?”樂羽忙問。
“被...被古仲呂...打下了...懸崖...”林高帆緩緩說出。
樂羽一愣:“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見林高帆不住地搖頭,他緊緊抓住林高帆的手:“不...這不是真的...不...不!高帆你是騙我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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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唉...”林高帆嘆了一口氣,他倒像真的失去了這段記憶,我倒希望這段記憶抹去的更徹底些,他便不用這樣痛苦...
林高帆的這句話就像一把大錘重重了擊打了他的內心深處。
“嫣兒!”樂羽開始歇斯底里地喊起來。
“嫣兒...不...我不相信!”噗...他噴出一大口鮮血。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樂羽掙扎著跌倒在地。
林高帆連忙扶起他:“你振作一點,冷靜一點。”
樂羽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林高帆,怒吼道:“你走開,讓我去!如果嫣兒不在了,我還活著幹什麼?”
“你說什麼?”林高帆一怒之下照著樂羽的臉就是一拳!打的樂羽面部鮮血直流。
“我和南宮姑娘還有黃莊主為了你四處尋藥,危險重重,還險些丟了性命。你如今一句活著幹什麼,你對得起我們所有人的努力嗎!”
我...我...
這一拳打得樂羽眼冒金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上官姑娘一定不願見到你如此這般自暴自棄。”林高帆喊道。
樂羽擦了擦嘴角的血,低下了頭:“嫣兒的墓在哪?”
“碧海莊和上官堡都派人在劍門關下尋了數月,但都未搜到上官姑娘的下落...但我想...她從萬丈深淵掉落...”林高帆嘆了口氣,不再說下去。
“萬丈深淵...萬丈深淵...”樂羽不停地捶著地。
“嫣兒...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去?”咳咳,樂羽想要站起來,身子卻又軟了下去。
“樂羽,你的傷還沒好,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林高帆連忙將樂羽扶起。
“嫣兒,我已報仇雪恨,殺了古仲呂。可是你...你怎麼能死?你不要死,我不能沒有你...”樂羽嘴角不停地顫抖,腦子一片空白。
“你要知道,活著的人更加不容易!上官姑娘為了救你而...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這不僅是你自己的命。”林高帆道。
我...樂羽閉上了眼睛。
他的眼睛雖沒有滴出淚,心裡卻滴出了血,就如嘴角那般鮮紅。
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了會仙橋...
去年冬天,樂羽和上官嫣上衡山祝融峰祈福。沒見過雪的上官嫣似乎被此雪景所吸引,少有的展現出少女的一面。她調皮地亂跳著,一會兒跑到前面,一會兒躲在後面,一片無垠的雪地上,留下了無數兩人的足跡。
嚴寒似乎能刺穿骨頭,漫天霜雪幾乎淹沒了兩人,隨著溫度越來越低,兩人走的也越來越慢。
“嫣兒,冷嗎?”樂羽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冷...”上官嫣哆嗦了一下。
樂羽握住了她的手:“都凍成這樣了,還說不冷。”說著就將衣服取下。”
“不...這樣你會著涼的。”上官嫣連忙阻止。
“沒事,我身體好著呢,你快穿上。”樂羽還是將衣服披在了上官嫣的身上。
“我們繼續走吧。”冷冽寒風吹的樂羽不禁蜷縮了身子。
上官嫣望了樂羽一眼,沒再說什麼。
兩人繼續前行,卻誤入一處名為會仙橋之地。大雪皚皚,四周掛滿了霧凇;成晶狀,煞是好看。
此地僅一條道,只一人寬,於雪霧中飄渺不定,不知通往何方。
上官嫣指著橋的對面:“樂羽,你看那邊多美。”
“在迷霧中竟好似仙境一般。”樂羽道。
“雪又落了。”上官嫣道。
“可是想起了堡裡的梅花?”樂羽道。
上官嫣有些觸動:“你何時變得如此知曉我心意?”
“身處此等雪景中,心靈也自然地被洗滌而淨,好像再無煩惱之事。”
樂羽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走,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走進一看,去哪裡像一座橋,倒不如說是一塊大石板可能更妥當些。
這塊石板架在了兩山之間,上面沒有柵欄,稍有失足便會跌入山底!
上官嫣笑了笑:“看來仙境終究不是那麼容易去的。”
“這對你我而言,又有何難?”樂羽道。
雪仍未停,先前結的冰化作了水,路則更為溼滑,兩人一前一後徐徐前行。
啊!只聽一聲尖叫,上官嫣就要摔落萬丈深淵!
樂羽側目一瞥,左手已探出。
“抓住我的手!”樂羽喊道。
由於衝力太大,他也倒在了石板上,他的雙腳立即勾住了另一側,才避免墜入山底。而此時上官嫣正懸空於衡山之中,身下是迷茫無際的雲霧。
“嫣兒,抓緊!”樂羽死死地拽住上官嫣。
樂羽...上官嫣懸在空中,不敢動彈。
“千萬別鬆手!”樂羽喊道。
他用盡全力,手臂青筋暴露,咬著牙一點一點地將上官嫣拉上來。
起!樂羽大喝一聲,將上官嫣往上一甩!
上官嫣則藉此落在了石板上。
可兩人對石板的衝擊太大,石板已發出噔一聲。
“快走!”樂羽拉著上官嫣拼命往回跑。
兩人剛跑回來,只見石板咔擦,已斷了一半。
呼...呼...樂羽大口大口地喘氣,而上官嫣也驚魂未定,傻傻地望著樂羽。
過了良久...
樂羽一把抱住了上官嫣:“嫣兒,你嚇死我了!若你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上官嫣靠在樂羽懷中,心裡滿滿地暖意:“你不要命了?”
“我...我沒想那麼多,如果你有危險,那麼我拼死也要護你周全。”樂羽小聲道。
上官嫣望著樂羽:“你真的如此在乎我?”
樂羽的臉突然變得通紅,他避開了上官嫣的目光:“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我們有太多東西還沒有經歷過,我想帶你踏遍萬里河山,看遍日月星辰,一起去感受,一起去經歷,一起去成長;我希望我們老去以後,仍能回憶起當年的滴滴點點,甚至進入輪迴後,盼望下輩子還能記得曾經相遇。”樂羽一口氣說了許多許多,可是風太大,有些話都被風吹散了。
樂羽...上官嫣靠的更緊了。
風太大了,上官嫣只聽得隻言片語,可是樂羽的神情和眼神已經表達了一切。
很多時候,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詮釋千言萬語。
“林大哥,樂大哥沒事吧?”南宮沐道。
“恐怕他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過來。”林高帆道。
“那我進去陪著樂大哥。”南宮沐道。
“不...我們讓他一個人靜靜。”林高帆道。
南宮沐手心冒出了汗:“可是...我怕樂大哥會做傻事。”
“不會的,他現在不會了,他會好好活下去。”林高帆緩緩道。
夜空深邃,樂羽一人拄著柺杖,拖著那條似乎已經起不了作用的腿,蹣跚地走著。曾何時,有那麼一個人許諾著一起看晚霞落盡。
你可還記得岳陽樓上,遙看洞庭八百裡?
可還記得那洱海之上,老叟泛舟,我們遠眺蒼山?
可還記得月亮倒影在海上,對映著山上的雪?
可還記得那鍾乳怪石、石板小橋、弄堂上的人兒敲打著樂器,發出的那淳樸的民族鄉音?
可還記得那草原下的駿馬和那突如其來的大雨,將你我洗淨與天地之間?
煙雨湖畔,琴瑟相依。
茫茫雪山,遙望仙亭。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