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樂羽在興安鎮停留的第十日,他這十日無法再為別的事煩心,每日只需下水探尋一趟。現在他剛上岸,自然仍是一無所獲,而顧曦似乎在這裡有些朋友,也還沒過來。
他裹了件衣裳,朝屋子走去。
樂羽雖未和這裡的百姓過多接觸,仍感覺到他們的怡然自得,就好像當年在忘初村隱居的生活那般安逸。想到忘初村,樂羽也不自主地想起了南宮沐。想到了南宮沐,樂羽停下了腳步,坐在了草地上。
自碧海莊一別,他已有許久沒見過南宮沐了。人確實是一個很奇怪的動物,有人跟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不太情願;當那人離開的時候,他又有些懷念。
樂羽在這種突然空寂的時候就想起了南宮沐。
不知道沐姑娘現在怎麼樣了,我們好像已認識了許久;她也跟著我經歷了許多事情。無論我身體重傷之時,還是我意志消沉之日,她都是無怨無悔地陪著我身邊。
樂羽搖了搖頭:初次見面的時候,我的心中完全被嫣兒佔據了,哪怕是嫣兒死了之後,我的心也一直沒有變過。但是沐姑娘為我做的實在太多,她貴為千金小姐,卻願意跟隨著自己闖蕩天涯,不惜涉險。她總是做著她覺得應該做的事情,對我所做所為也不過問。她總是那樣的理解我,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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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羽苦笑一聲,他已不知道對南宮沐的感情究竟是否只夾雜著那份救命恩情,其實若是忘初村的日子再過的久一些,恐怕他都認為會和南宮沐有個結果...
當初為了不耽誤她,才一直趕她走。可是現在她走了,卻又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珍惜身邊人,這句話他已經聽過了不少...或許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麼旁觀者清吧,身入其中的時候,你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樂羽站起了身,哎...我想那麼多幹嗎?我不是一直都想讓她回去嗎,跟著我,她不會有好日子的。
顧曦已從湖的那邊走了過來,樂羽突然覺得她好像有些奇怪,只是他也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還沒有找到嗎?”顧曦道。
樂羽搖了搖頭:“這十日,我已經潛入了湖中各個邊角,連凌焓也沒有任何感應,或許水玉璧根本不在這。”
顧曦眉頭緊鎖:“這就奇怪了...”
樂羽默然半晌:“你知道天山仍有許多事要處理,我不能在這裡待得太久。”
顧曦點了點頭:“你肯來這裡,已算是幫了我大忙,你既然說這裡沒有,那這裡肯定就沒有,既然如此,我們便離開這裡吧。”
樂羽看著這連寒冬都無法侵蝕的興安鎮,感覺這份安詳已經逐漸磨滅了他的意志...遂連忙道:“好,我們這就走吧。”
......
若不是林家住宅頗為隱秘,林高帆平時又極為謹慎,否則憑著林高帆剷除五毒教的名望,林家必是座無虛席,門不停賓。
可惜現在江湖人士只聽過林高帆這個大名,除了樂羽婚禮上那些人,還有許多人連見都沒見過他。但他既已決定剷除五毒教,便不會再繼續神秘下去,只是他在思考該如何自然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什麼事?”林高帆思緒被打亂,有些不悅。
“高帆,你都幾天沒有出門了,把自己鎖在屋裡又是何苦?”林靜嫻道。
“姐,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你就不要管我的事情了。”林高帆幽幽道。
“好好好,我不管你;南宮姑娘在廳內等候,你不出來,那我叫她回去了。”林靜嫻道。
林高帆開啟了門:“嗨,有客人來,你早說便是,我這就過去。”
林靜嫻罵道:“喲,還是姐姐的不是了?”
“南宮姑娘,今日怎麼出城了?”林高帆道。
南宮沐笑了笑:“閒來無事,就出來走走透透風;恰好走到了這裡,就想看看你在不在家。正在門口觀望呢,靜嫻姐姐就將我請了進來。”
“他一聽到你來了,就馬上跑過來了。”林靜嫻笑道。
“姐,你瞎說什麼呢?”林高帆嘀咕道。
“聽說城外的木棉花開了,靜嫻姐姐和林大哥想一起去看看嗎?”南宮沐道。
“哎喲,真不巧,我正好有些事要處理;不過高帆,如此絕好天氣,有佳人邀約,你總不會還想悶在屋子裡吧?”林靜嫻道。
林高帆笑道:“南宮姑娘若不嫌棄,在下可陪同前往。”
“太好了,那林大哥我們走吧。”南宮沐道。
木棉花正開在城南,林家出門不過十里,便有許多木棉花綻放。
“哇,沒想到這裡也那麼熱鬧,城裡現在人更多,聽說快要舉辦花市了。”南宮沐道。
林高帆點點頭:“喔,原來如此,怪不得姐姐最近時常在擺弄些什麼。”
“你到時候會去看嗎?”南宮沐道。
“花市?我若在廣州,便會去看的;姐姐應該會去的,她向來熱衷弄一些花花草草,南宮姑娘一定也會去吧?”林高帆道。
南宮沐想了想,道:“我應該會去的。”
“多出去走走,總比待在家裡要好。”林高帆道。
南宮沐抿嘴笑了笑:“林大哥說的對,那林大哥也要多出來走走啊。”
二人就這麼說說笑笑,已看到了大片的木棉花在明媚的陽光裡怒放著。
陽春二月,二人信步在這花林下,只覺十分愜意。
“林大哥你看這花多大啊,聽說它從樹上落下之時,旋轉而下,空中卻仍保持原狀;不褪色,不萎靡,生的紅豔卻不媚俗。”正說著,一朵木棉花落在了南宮沐的眼前,它沒散掉一片花瓣,完完整整地落在地上。南宮沐望著它,痴痴地出了神。
林高帆也若有所感:“嗯,它的軀幹壯碩,花葩的顏色其紅無比,倒有種悲壯的姿態。”
南宮沐已在四處追尋著那落花,彷彿在花海中徜徉。
林高帆望著那霞光,心道:只願這紅棉的怒放,真能驅去了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