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封秦三人從另一側的黑暗處走出來的時候,手牽手排排站的三人具是一驚。
蘇祁不認識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 但是並不妨礙他排斥不耐的心態。
墨鏡下, 黎驍則是眉梢微挑, 側身邁前一步, 借位遮擋了身後的女人, 沒想到有嚴重臉盲的封氏集團總裁竟然反應得這麼快。
“……”
而站在兩個男人中間的安南笙也是有些詫異, 抬起眼瞼,四目對視。
寒冷凜冽,而又刺入骨髓。
特別是,對方如刀鋒的視線一直滯留在她被緊握不放的雙手上,身後還跟著兩個嘴張得雞蛋大的跟班……
一瞬間, 彷彿時間停止,整個空間都定格了。
無論怎麼看,都頗有一種被抓、奸的狐狸精既視感。
薄唇抿住,西裝革履的總裁沒有多餘的表情,冷銳如冰。
他的腦海裡,一直盤旋著剛剛聽到的那句話——
“沒什麼,就是遇到了一個有病的男人。不過, 反正他也認不出我……”
相同的言語, 相同的語氣,和分手離開那時幾乎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 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前女友。
那個和他睡了一晚後,留下了一張鉅額支票,無情離去的女人。
安南笙, 南笙……
一剎那,記憶開啟塵封,不由瞬息間回溯。
時間回到分手前夕的夜晚,正好是兩人交往了兩週年的紀念日。
封秦工作回來後,便按照之前私下偷聽周圍秘書的閒聊長談,認真嚴肅地準備一個浪漫溫馨的夜晚。
甚至,還第一次嘗試了下廚……雖然失敗,還差點引燃廚房。
但是,高階酒店點的特製晚餐很快就擺盤上桌,勉強掩蓋了人生第一次的失利。
那晚,的確是封秦人生中最美好圓滿的夜晚。
美味的晚餐,最愛的女友,兩人一起養的寵物……他們一家三口和平常一樣,溫馨卻又更加幸福地享受著時光。
夜幕漸沉,月色皎潔,他覆住了女人的手,低頭親吻了她的額頭,喑啞低沉地直白。
“我想要你。”
“……”
於是,那一晚,良辰美景,水到渠成。
似久旱逢甘霖,黯沉著雙眸,隨著耳邊壓抑的低、喘,每一次,每一下,都讓對方蜷縮緊了腳趾指尖。
令人強烈又顫慄的電流更是竄過四肢百骸,像罌粟花讓人上、癮……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的左手被拷在了床頭上。
地上擺滿了彎彎繞繞的多骨諾米牌,終點的地方則是他的頭頂天花板處,懸吊著一把折射著銀光的小鑰匙。
而門外的初始點地方,則是站著他的女朋友。
雖然看不清臉,但是左肩上那顆紅痣的位置,他記得無比清晰。
拎著兩個行李箱,看見他醒後,甚至還揚起嬌豔的紅唇,向他拋了一個飛吻。
“再見。”
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是聽見一聲極輕的嗤笑。
也不知道是訕笑,還是自嘲。
然後,決絕地帶上門,不回頭地走了。
而封秦只能趟在床上,聽著屋子裡不斷迴響著對方最後極輕的那一句話——
“反正,走出這道門,你就認不出我了……”
關門的一霎,第一塊多米諾骨牌開始倒下。
之後,隨著方牌“嘩嘩”的倒下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一年,還是一個世紀……鑰匙才掉到了面前。
等他終於解開手銬的束縛的時候,一切早都結束了。
桌上留了一封信,和一筆鉅額的支票。
一起養的寵物也帶走了,甚至兩人一起生活的明細賬單竟然都做了表格放在旁邊,完全兩清的樣子。
桌上一角還放了一張精美又簡潔的信封。
就一張大大的好人卡:你非常的優秀,但是我們真的不適合。
“……”
該死,不合適,身體還那麼契合地做了不合適的事情嗎。
某位被手銬勒出紅痕的霸總陰翳著雙眼,周身的寒氣冰封千里。
繚亂的床單還展露著昨晚的瘋狂,凌亂的白襯衣下隱約地露出佈滿紅痕的印記,差點直接撕碎了信封。
呵,有在分手前夕,還和即將成為前男友的男人享受歡愉的女人嗎?!
現在,他就見識了。
看著眼前兩個男人爭奪他前女友的戲碼,封秦劍眉一橫,臉一冷。
沒有過多的神情舉動,但是,卻有種如暴風雨前夕的寂靜。
頂著強大的壓迫力,後面兩根小尾巴嚇得就要跪了。
尤其是方秘書,都要哭了。
男人一身質地考究的三件套深色西裝,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靜靜地站在幾人的面前,就有種高山遠止之感。
冰冷戾氣的目光睥睨地掃過拉著他前女友的兩個年輕男人,聲線如玉石相擊,極淡地再次問道。
“所以,你現在的男朋友到底是哪個?”
“……”
嘖,她可以說,哪個都不是嗎?
面對封秦的質問,安南笙職業素養地揚起淺笑,就差發個[呵呵]的表情了。
真是運交華蓋,才遇上了這麼一群人。
現在全部殺人滅口,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
身後兩個氣喘噓噓的小跟班真是急得火燒眉毛。
嘴唇張張合合,無數想說的話像是卡在了嗓子眼上,最後什麼都沒說出口。
其中一路上差點跑斷氣的方秘書,暗自將一旁的王明罵的狗血淋頭!
你說,你這個小小的經紀人說點什麼不好,偏偏就要說和安南笙有關的娛樂新聞!
而且……還看不懂他翻得眼白都要泛紅的眼色,就這樣無知者無畏地將安南笙那條美人蛇的身份戳破了!
媽的智障!
封家花了那麼多心血編造對方在國外工作的假象,不是全白費了嗎?!
誰不知道,封總和眼前這個蛇蠍女人分手後,本來就不多的感情就更加淡漠了。
甚至,對那些世家交好的千金小姐們也完全無視掉了。
怎麼辦?!怎麼辦?!
這樣的情況,他怎麼才能力挽狂瀾,解救他家總裁於水火之中!
而一旁,身為黎驍經紀人的王明也是恨不得啪啪啪地扇自己幾個打耳光。
雖然這家高階俱樂部,保密極強,沒有什麼媒體和狗仔能混得進來。但是,要是被其餘的人撞破了,那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啊!
更別說,這裡已經有不少人知道黎驍的身份啊!
要是隨便被其中一個揭露出去,都能對黎驍的形象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他家霸塗公司能直接將他摁死,灌水泥沉東京灣,他在帝都20年的海景房房貸還沒還完呢,嗚嗚嗚……
王明多麼想,他家任性作死的小祖宗現在就即將放手,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和他走。
但是,那位小祖宗不僅沒有放手,反而是津津有味地握得更舒服了。
完了,什麼都完蛋了!
除了祈求上蒼憐憫同情他這個小蝦米外,他真的要從這高樓上跳下去了。
“……先生,您可能認錯人了。”
仗著某人有嚴重的臉盲症,安南笙依舊臉不紅心不跳地鬼話連篇。
眼角的餘光更是冷颼颼地掃過身後兩個帶來麻煩的小尾巴們,紅唇揚起的微笑更加耀眼奪目。
王明迷茫不懂,但是,知曉封秦臉盲症的方離析哪兒能不懂!
頓時,順坡下驢,也是信誓旦旦地說著找錯人了,根本就不是這一行人!
剛剛出門的只有兩人,這不站著三個人嗎?
反正,依封總那淡漠的樣子,肯定也沒看清安南笙穿的什麼衣服……
無視打諢瞎編的話,男人似乎根本沒有在意是否找錯人這個問題。
向著連體嬰兒的三人組邁前了幾步。
那雙漆黑幽暗的雙眸只注視著女人的身影,像是要永遠鐫刻在眼底深處一般。
封秦俯身低頭,沉聲平靜地翕開薄唇。
“認錯人也無所謂,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
“你現在的男友,到底是哪個?左邊,還是右邊?”
“……”
媽的,日了狗了。
呵呵,還有這種操作?
然而,安南笙還沒有回應時,旁邊兩個緊握不放手的男人們便兀自答道。
“是我~”
“哼,才不是你!”
“……”
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安南笙直接不留情地踢了蘇祁一腳,眼神示意這個不嫌事大的鄰家小弟弟閉嘴。
黎驍戴著帽子和墨鏡,全副武裝,幾乎看不到五官,更別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但是,這個臭小子根本還沒出道,胡亂說什麼話!
鬆開手,大男孩兒暴躁地皺眉呲牙,狠狠地踹了一腳旁邊的牆角,聲音震得有些刺耳。
但是,他心裡明白!
現在的他,還什麼都不是。
買不起豪車,預訂不下高階俱樂部……他根本比不上,比不上旁邊那個穿著打扮低調,但是氣場不俗的高大男人!
蘇祁嘴裡咬出一股血腥味,恨不得現在就回到練習室裡,夜以繼日,更加拼命刻苦地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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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立即出道大紅。
“……”
既然右手邊的男人不是,封秦正將視線轉向右手邊的黎驍,視線相交,火花四濺,爭鋒相對。
一時之間高下難判,旗鼓相當。
而看到這一幕的王明,整顆心臟都要跳停了!
然而,就在這時,安南笙直接用高跟鞋鞋跟踩在對方的腳上,暴力無情地撕開了某只花豹的爪子。
完事後,還非常嫌棄地甩了甩手。
“……嗚。”
拔x無情的女人。
本來得意洋洋的大貓,瞬間耷拉下了耳朵和細長的尾巴。
但是,尾巴尖還是搖了搖,對於對方不經意的些許照顧,不禁內心熨帖。
這樣縱容他,他可是會打蛇隨棍上。
越發沉溺其中啊……
“……”
看見兩個男人都不是女人的男友後,封秦冰封萬里的眼眸裡稍微淡褪了點。
就連身後兩個小跟班也是長長地緩了一口氣。
一個感嘆他家的小祖宗沒有被過多牽連進這件事情裡;而另一個,則是感嘆眼前這個女人還沒有太過浪蕩放縱,淪落為那種毫無廉恥可言的女人。
只是,兩人氣還沒嘆完,就看見安南笙越過了所有人。
隨後,攬過了站在眾人身後,正在角落裡瘋狂偷笑的兩個男人。
本來正在尋找兩人的凌封和董瀚佚就這樣被抓壯丁地被扒住了後腰處,一人摟進了一邊的臂彎裡。不經意地話,手肘處更是會撞上對方溫熱柔軟的肌膚。
然而,還沒等某大學學弟和律師先生完全明白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
就聽見摟住他們向前走的女王殿下,牽起唇角,嬌豔誘惑地微笑著,沙啞著嗓子,寡廉鮮恥地輕吐道。
“這才是我的男友們?怎麼樣,是不是很棒?”
“……”
聞者臉紅,聽者心跳。
說完,安南笙似乎還嫌不夠刺激地勾唇輕笑。
“這位先生,難道有興趣一起玩玩嗎。那您眼光真不錯,我手藝精湛,鞭子從來都不出血的~”
“……?!”
頓時,原本對峙博弈的三個男人狠狠地瞪她。
捏緊拳頭,目光不善又隱晦地掃過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
幾個人黯著的目光都透著一股殘酷的戾氣,暗流湧動,波濤洶湧。
兩個小跟班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氣都不敢吱一聲。
被學姐左擁的凌封只是愣了一剎,便明白了前因後果。
非常配合演出地歪著頭,搭在安南笙的肩膀處,瘋狂憋著笑,一副嬌弱面首的模樣。
而被右擁的董律師身體反應有些遲鈍,只是板著一張臉,任憑他的甲方爸爸放肆。
對於這種禍水東引的小事,他也並不覺得抗拒。
反正,作為代價,最終都會給他漲工資。
很快,在方秘書的不懈努力下,某位瘟神的霸總轉身離開了。
而另外的經紀人王明卻是沒有這麼幸運了,某個祖宗就像是脫韁的野馬,根本誰拉不住!
沒法,他也只得緊緊地跟在身後,默默地擔驚受怕。
看見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原本早就該離去的兩人沉寂地站在黑暗的一隅。
“……”
方秘書看著駐在原地的高大男人,牙齒有些打顫,心裡完全摸不清封總到底認沒有認出對方。
也完全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向太太彙總報告。
畢竟那個前女友也沒有真像豺狼虎豹那麼惡毒,完全遵守了約定。
“我知道,是她。”
“!”
“咯噔”一聲,方離析臉色“刷”地變得蒼白。
嘴唇抿了抿,顫巍巍地,卻又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然後,就聽見了他家總裁無比理性冷冰的話語,像是在陳述這個事實。
“我知道,我遇到她了。”
平靜至極的語氣,只是最後語尾,似乎飽含著若有若無的落寞。
過了幾年,他終於又遇見了她了。
但是,他沒辦法追上去,也沒辦法把那晚放在枕頭底下的天鵝絨紅色小盒子遞上去。
那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出了那道門後,他真的再也沒有認出她了。
即便,前段時間就知曉了對方一直在帝都,而不是國外。
但是,就算兩人在帝都的街上偶然擦肩而過,他也根本沒辦法認出對方。
因為,他有病。
而且,還病的不清。
“走吧。”
“……”
直到看不對對方一行人的背影後,封秦垂下眼眸,向著反方向走去。
根本不知道,一行人回到包間後,詢問他們兩人關係時。
某個女人答了一句“前任”後,也說了同封秦一模一樣的話語。
“呵呵……因為他有病,而且病得不清。”
沒有挑明封秦的臉盲症,除了黎驍外,眾人聽得雲裡霧裡。
根本沒懂那個條理清晰,邏輯嚴密的霸總哪裡病的不清了。
在律師的見證下,按下賣身合同契約的王明也是哭喪著臉,繼續驚奇地聽著八卦。
隨後,便聽見了一記雲淡風輕的嗤笑。
“呵,他有未婚妻了。”
聽說,和那位未婚妻是指腹為婚的關係。
雖然從來沒有正式舉辦宴席,但是,帝都商界上流世家幾乎都心裡門清。
幸好及時止損,要不然,就要成為名副其實的綠茶小三了。
因為,分手後沒幾天,封家和艾家就舉辦宴席舞會,請了無數名流,公佈確定了兩人的關係。
那天的宴席,她還託人送給了對方百年好合的禮物。
至於分手那天晚上最後的溫柔和浪漫,那不過是她想聽點對方內心的真話。
可惜對方沒有說,完美演繹到了最後。
甚至,連他高門大戶的複雜身份,也沒有對她完全說明白……
那晚,看見男人難得溫柔溢滿的樣子。
對於對方的謊言,親吻和繾綣,安南笙也沒那麼在乎了。
也是,前世誕生於豪門,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母親的心情。
為了讓對方徹底放心,收下了隱匿的鉅額支票。
瀟灑地來了一發分手、炮後,歸還了所有東西後,便幹淨利落地離開了。
畢竟,大家爽,才是真的爽。
反正……她在那個男人眼裡和別人的區別,就是一顆紅痣。
換掉香水,換掉沐浴乳,換掉髮型和妝容……遮掉左肩上的那顆痣後,兩人就是完全的陌生人了。
本來應該這樣。
沒想到,媽的,竟然陰溝翻船了。
幸好,還有學弟和律師先生打掩護,要不然……
唉,她是真的厭煩了那位慈面利嘴的封老太太。
內心腹誹完往事,對著眾人,安南笙只是淡淡地敷衍了幾句。
只是陳述她和封秦曾經交往過的舊事,一絲多餘的話也沒說。
拎起包,準備提前離場。
言行舉止直截了當,硬生生地磨滅了幾人探究的目光和好奇心。
葉芷欣和於菲菲還想賣萌打滾求詳情,但是,有外人在場,最終還是作罷。
看見大姐頭離場,其餘幾人也沒心思玩樂了。
最後幹了一杯,約好過年時再出來聚一場後,一群塑膠情的損友們也散了。
打電話叫專車,率先安排送走了兩個打算萌混過關的優秀演員後,凌封兩人也是叫了代駕服務。
很快,便就只剩下她一人等車……如果,忽略掉厚臉皮貼在她身旁的某個男人。
“嘖,我的老朋友,你到底還有多少前男友是我不知道的?”
“之前法國一行,老朋友,到底有幾個老相好。”
“哦,別告訴你的老夥計我,老朋友你全都認識,那簡直太令人傷心了……”
“你就那麼喜歡那些男人嘛qaq……明明不管哪裡看,都沒有我好。”
某個戲精影帝覥著臉,臉上鍍金,不停絮叨。
“呵,你到底想做什麼?”
看到女人好整以暇地報以淺笑,黎驍才斂去了唇角的笑意。
俯身低頭覆住對方,幽深地盯著她,高大的身形投下了漆黑的陰影,極為迅速又輕快地在對方的耳垂處落下一記親吻。
“求愛,亦我所欲也;結婚,亦我所欲也。”
“說人話。”
“我想和你扯證,睏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大地修改完了,那個梗丟到後面再用吧。
大家爽,才是真的爽,廣州咳咳好迪。
阿拉斯加霸總:“我想要你。”→我和她想要永遠在一起。
安南笙:“明白。”→分手前,他還想爽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