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朱雀街大道上。
今日是百官‘上班’之日,雖說不用去正殿上朝,但日常處理政務,還是需要所有官員進宮去辦事的。
不少官員都趁著天還沒亮,就坐著馬車,亦或是騎著自家的駿馬,朝著太極宮的方向進宮去。
可隨著一人的出現,卻是引起了白官眾人的目光聚集。
只見朱雀街上,雍州府的別駕楊恭仁,騎著一輛兩個輪子的腳踏車,慢悠悠地穿過朱雀街,朝太極宮方向去。
雖說他是雍州府的別駕,這個時候不用進宮去,可他卻不知為何,非要朝著太極宮方向行駛。
而且那騎車的速度,明顯就是故意拖延下來的緩慢。
百官們一個個驚訝地叫住馬車觀看。
“喲,早啊,高刺史,吃早膳了沒有?”看到高士廉的人影,楊恭仁立馬笑呵呵地跟高士廉打招呼。
同時,他還故意按了兩下腳踏車喇叭,發出叮鈴鈴的一串聲音,然後楊恭仁就停下來。
一腳踩著腳踏車的踏板,一腳踩著地面,楊恭仁就這麼笑眯眯地盯著高士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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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兒也沒有剛才著急趕路的模樣。
“……”霎時,高士廉整個人都不好了。
特別是當他看到,楊恭仁這副囂張的瑟模樣,臉頰更是忍不住一陣抽搐。
只不過,高士廉的目光,也被楊恭仁的坐騎吸引過去。
強忍著想要打楊恭仁一頓的衝動,高士廉指著腳踏車,出聲問道:“楊別駕,你座下的這玩意兒……是何物?”
“啊?”楊恭仁故意不知所措地愣了愣,然後,他才順著高士廉的手勢,看了一眼座下的腳踏車,做恍然大悟狀,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哦……你說它啊…”楊恭仁笑了笑,帶著看似不以為然的口氣,說道,“這是腳踏車。”
“啥玩意兒?”高士廉一臉懵逼,忍不住嘀咕起來,“腳踏車?”
“嗯,就是腳踏車!”楊恭仁樂呵著點頭。
高士廉則是完全聽不懂,楊恭仁說的‘腳踏車’這幾個字,連起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高士廉的內心,卻是很覺得新奇。
因為他還從未看到過這玩意兒。
“這……腳踏車,竟然還能騎著走?它安全嗎?”高士廉疑惑地蹙眉,因為他剛才看到楊恭仁,就是騎著腳踏車,在大街上招搖過市的。
而且,楊恭仁是在看到了他之後,才故意停下來的。
在其他百官面前,根本就沒任何停頓。
想也不想,高士廉就知道,楊恭仁這老家夥,肯定是來眼熱他的。
“哈哈,當然能行了,而且還安全得不像話!”楊恭仁得意一笑,將腳抬起輕輕一踩踏板,腳踏車就動了起來,朝著前方行駛了出去。
不過一會兒,楊恭仁又轉了個彎,朝著高士廉這邊駕駛回來,再一次停在高士廉的面前。
“這就是腳踏車!”楊恭仁露出老太般的笑容,得意道,“而且,它比馬車、馬匹還要更方便,刺史你剛才不也親眼看到了嘛!”
楊恭仁頗為瑟。
畢竟這腳踏車,現在整個大唐國內,也才僅有少數幾個人擁有,而他楊恭仁便是其中的一個。
特別是這腳踏車,還是昨夜聖上賞賜給他的。
因此,別提他內心有多瑟了。
果不其然,楊恭仁這一番不要臉的赤白炫耀,直接就讓高士廉的內心,升起了一股想要騎一下的衝動。
不過,看著楊恭仁那欠揍模樣,高士廉還是強行忍住了。
絕對不能讓楊恭仁的小心思得逞!
卻不想這時,楊恭仁突然出聲提議道:“別駕,你要不要來騎兩圈,感受一下,腳踏車的魅力?”
說著話的功夫,楊恭仁還真的從腳踏車上下來,伸手來了一個【請君自便】的手勢。
高士廉當時就徹底心動了。
一雙眼珠子,緊緊地盯著那輛腳踏車,同時還泛起了一陣好奇興奮的光芒。
“咳咳……這……不好吧?我還沒騎過,只怕不能騎走……”
然而,高士廉的話音還未落地,卻聽楊恭仁這傢伙,竟然再次滿臉遺憾地嘆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刺史,我先去太極宮轉一圈,待會兒就回來,給你騎一騎啊……”
扔下這句話,楊恭仁翻身騎著腳踏車,一溜煙消失在高士廉面前。
只留下一個蕭條的背影,逐漸迷失在街道上。
高士廉:“???”
愣了好大半晌功夫,高士廉才突然恍悟過來,明白了楊恭仁這傢伙,完全就是氣他來著。
登時,高士廉就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楊恭仁,你個湊顯擺的老匹夫,別給老子來雍州府!”
呼呼大口的粗氣聲,還在高士廉鼻孔中打轉。
幸而有一名衙役來了,這才讓高士廉,不得不收起怒氣的臉頰,沉著臉,轉頭問衙役:“楊恭仁這老匹夫的腳踏車,是從何處得來的?”
“???”衙役當場就一臉懵,滿臉無辜表情。
“說!”高士廉再喝一聲。
“……”衙役嘴角抽搐了老半天,這才突然想了起來,昨日,高士廉早早就回去了,因此他並不知道這事兒。
於是,他趕緊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給高士廉講了個遍。
高士廉聞聲,這才舒了一口氣。
“原來,這是聖上賞賜給他的,難怪這不要臉的老匹夫,竟只顧來我面前,惹我眼熱!”
暗暗嘀咕了聲,高士廉便看向衙役,繼續問道,“這腳踏車,是鄭安那小子的作坊內,造出來的?”
“嗯,應該是的,刺史。”衙役點了點頭,又認真回道,“昨日,鄭郎君便騎著腳踏車,帶著高公公一道進宮,想必是他家造的不錯。”
高士廉輕輕眯了下眼,沒有再繼續追問了。
‘如果說這腳踏車,當真是鄭安的作坊內造的,那麼,絕對是李伯安那家夥,暗中搗鼓出來的!’
‘就鄭安這只會做生意,沒有天馬行空想法的腦袋,怎麼可能想得出這玩意兒?’
‘嗯……想必一定是這樣了!’
高士廉內心如此想著,便點了點頭,看向衙役,直接吩咐道,“你們先去府堂辦事,老夫有事出去一趟!”
扔下這句話之後,也不管衙役是何反應,高士廉就朝鄭安家中走去。
只留下衙役呆呆地愣在原地。
……
太極宮門口處。
楊恭仁一路招搖過市,惹得無數官員的羨慕眼神。
不過楊恭仁並不在意。
畢竟,他之所以今日一早,就騎腳踏車來太極宮,本就不是向他們炫耀的,而是想要在長孫無忌等人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的。
果然,因為楊恭仁比雞早,可是長孫無忌等人還沒到。
因此他就停下來,在一個顯眼的位置處,目光看似不以為然地盯著別處,其實實在暗暗觀察,看長孫無忌等人,有沒有朝著太極宮方向來。
倒是旁邊的太極宮守衛,看到楊恭仁今日騎著腳踏車,來到了此處,紛紛嘴角抽搐起來。
雙眼之中,滿是嫉妒羨慕的眼神。
“看不出,楊別駕平日裡,那麼低調的一個人,有了腳踏車之後,竟然還故意來太極宮門口,等著在人面前炫耀!”
“是啊!不過說實話,這腳踏車……也確實是新鮮的很!”
“此言正是,這要是放在以前,哪裡會有人想到,兩個輪子的車,竟然還能騎著走?”
“聽宮裡的兄弟們說,這腳踏車啊,是駙馬爺發明的,交給鄭郎君製造的!”
“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宮內兄弟的話,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也是哈,駙馬爺天資聰明,光是新奇玩意兒,就發明了好多出來,要是我也能有駙馬爺的千分之一智慧,那就好了!”
“哈哈,得了吧,就你?”
一名守衛,正在嘲笑身邊的兄弟之間,他忽然就看到了不遠處,一輛輛馬車,正朝著太極宮方向走來,激動得讓他立馬回神過來,衝身邊的兄弟們低聲喊道:“快快快,趕緊看,有好戲看了!”
一個個侍衛,立即轉頭望過去。
只見長孫無忌的馬車、尉遲恭的馬車、程知節的馬車……無數國公大臣的馬車,已經朝著太極宮方向行駛而來。
而這時,已經等了許久的楊恭仁,立馬騎著腳踏車,腳踏板一踩。
“直溜溜…”
楊恭仁騎著腳踏車,在太極宮門前轉起圈,同時衝正朝太極宮來的長孫無忌等人,笑著喊道:“輔機,老房,你們怎麼才來?”
“嗯……?”聽到熟悉聲傳出的長孫無忌、房玄齡二人,不由立馬掀開車簾,四處望了望,便瞧見一個老太身影,正騎著兩個輪子的玩意兒,在太極宮前打轉。
然後,他們就看到楊恭仁騎著腳踏車,朝他們馬車前駛來。
長孫無忌:“???”
房玄齡:“???”
不光如此,就連駕馬車的家丁,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就像是看到了令人驚恐的事情一樣,嚇得他們趕緊拉住馬韁繩,讓馬車停下來。
而與此同時,程知節等人,也看到了與平日不一樣的楊恭仁,更是紛紛拉住馬韁繩。
一道道目光,如同電光一般,朝著楊恭仁看去。
但楊恭仁不為所動,絲毫沒有被嚇住,反而是騎著腳踏車轉了一個彎,又朝著太極宮大門駛去,再緩緩駛回來。
然後,楊恭仁翻下腳踏車,將腳踏車輕輕一拉,便安穩地停住了。
“輔機,老房,你們今日來得可真晚啊!”楊恭仁抱拳一笑,然後看向呆滯的其餘人,咧嘴笑笑,“喲,老程,老尉,你們也來了!”
“……”霎時,長孫無忌等人,立馬就明白了楊恭仁的心思。
畢竟,楊恭仁是雍州府的別駕,根本就不用進皇宮的。
可是他現在,卻來了太極宮大殿前方,騎著一個腳踏車打轉,而且還故意裝作是再等他們一樣,其目的昭然若揭。
“咳咳…”長孫無忌打斷了尷尬的沉默,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看停著的腳踏車,再看看楊恭仁,抱拳回禮道,“恭仁兄,你有事要向聖上稟報?”
“沒事啊…”楊恭仁釋然聳了聳肩,故意走到腳踏車上坐下,這才笑著回道,“這不是看咱們好久沒聚了,所以來問問你們,什麼時候聚一聚嘛!”
“……”長孫無忌嘴角抽搐著,耐不住想打楊恭仁了。
其餘眾人也是一樣。
這哪裡是好久沒聚了,想要問他們聚一聚?
再說了,又何必非要挑選這個時候?
而且還在太極宮大門前?
明顯就是想要炫耀一下,他新得到的坐騎而已。
眾人突然就感覺,他們莫名其妙想打人了。
倒是程知節,瞧見楊恭仁的新玩意兒,雖然的確想要打人,但還是忍住了衝動,而是一臉好奇地來到楊恭仁身邊,出聲問道:“恭仁兄,你這坐騎是何物?”
楊恭仁笑起來,側身讓開給程知節看,心滿意足地說道:“腳踏車!”
“腳踏車?”程知節愣了愣,不等楊恭仁繼續裝逼瑟一番,他就搶先一步再問道,“這玩意兒,是李伯安那家夥新發明的?”
“呃……”突然被程知節打斷想要炫耀的想法,楊恭仁微微吃癟。
不過很快,他就轉移話題道:“是不是李伯安發明的,我不知道,不過這這行車……是昨夜,聖上賞賜給我的。”
“老程,你要不要騎兩圈……”還未等楊恭仁話聲說完,突然就見程知節捂著肚子,一臉難受模樣,連忙擺手道,“恭仁兄,失陪了,俺老程肚子疼,得先回去吃服藥,告辭!”
扔下這句話,程知節立馬朝著騎馬來的尉遲恭走去,直接翻身上馬,甩著馬韁繩就跑。
“尉遲黑炭,馬兒借我一用,江湖告急!”
話聲還未落地,程知節就已然駕馬遠去,化作成了一個小黑點,逐漸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外。
“……”楊恭仁臉色微抽地看著這一幕。
尉遲恭更是氣得大罵:“程匹夫,你個不要臉的傢伙,那是老子的馬!”
可程知節已經完全聽不到,尉遲恭的大罵聲了。
程處默見狀,也立馬反應過來,他老爹應該是去找李逸要腳踏車去了,當即也立即上了馬車,吩咐家丁道:“趕緊回去,老爹生病了,我要去照顧老爹!”
“啊……呃…是,郎君。”家丁立馬調轉車頭,朝著衛國公府方向去。
一眾人看著這般場景,整個人的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特別是楊恭仁,他還沒來得及在程知節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可誰知道,這廝就藉口肚子疼,直接搶馬而逃了。
長孫無忌等人見狀,也趕緊與楊恭仁抱拳告辭:“恭仁兄,咱們改日再聚,先上朝去了,告辭!”
“告辭,恭仁兄!”
“我也告辭了,恭仁兄!”
眾人也紛紛抱拳,趕緊朝著太極宮大門快步而去,就連楊恭仁的喊聲,他們也是充耳不聞。
楊恭仁愣了愣,趕緊騎上腳踏車,朝著長孫無忌眾人駛去,不一會兒,就追上了長孫無忌等人。
降緩速度,與長孫無忌等人一道行駛的同時,楊恭仁突然出聲:“輔機,老房,那咱們就說定了,改日再聚?”
“……”回過頭,看到楊恭仁騎著腳踏車與他們同行,果斷扭頭就走。
他們不想再與楊恭仁,搭一句話了。
可楊恭仁卻是樂得滿臉歡喜,笑嘿嘿地騎著腳踏車,悠哉遊哉地從太極宮返回,朝著雍州府方向回去。
……
衛國公府。
李靖已經一大早,就著坐馬車進宮去了。
雖然現如今,他已經有了新坐騎腳踏車,但他李靖從來都是一個十分低調的人。
因此,李靖便把腳踏車放在了家中,免得惹起別人的注意。
但這腳踏車,卻是放在了他房內,以防有人去趁機偷走。
自家的人倒是不怕,就是怕程知節這個不要臉的傢伙,看見腳踏車過後,會直接把腳踏車給扛走。
以前像這種事情,可發生過不少。
李靖必須得有所警惕。
要不然,吃虧的又是李靖自己。
昨夜熬了大半夜,由於太過身心疲憊,以至於直到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李逸雖然醒了卻還未起。
在李逸旁邊不遠處,則是臉蛋兒一片紅彤彤的兒。
一頭烏黑整齊的長髮散亂,散發出來一股清香。
“公子,今日不早起練武嗎?”看著外面已經逐漸放明的天色,兒輕聲提醒著。
畢竟以往這個時候,李逸早就帶她去練武場切磋了。
今日卻是雙雙偷了一個大懶。
早就習以為常的習慣,突然今早就給整沒了,以至於兒有些不大適應。
李逸笑了笑,順手揉了揉兒的小腦袋,“都晌午了,還練什麼。”
“可是……公子以前每天早上,都會及時練武的,可不能荒廢了…”兒輕哼了一聲,臉蛋兒隱約有一抹嬌羞。
“當真?”李逸笑眯眯地盯著兒。
原本兒就一直盯著李逸。
這一下,二人的目光,正好來了相互對視。
再加上,他們二人本來就距離太近,以至於兒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熱風傳來。
吹得兒整個人都是微微一顫。
“自然是當真的!”兒堅定地點頭回答。
“哦。”
“……”兒的小臉兒,刷地一下就紅得滾燙。
之前,兒一直都太不明白,李逸每次與她們說‘哦’,到底是什麼意思,可現在兒已經很懂了。
“公子,我…”兒低著頭,聲音支支吾吾。
李逸當場樂得一陣笑,冷不丁地敲了下兒的小腦袋瓜,然後沒好氣道:“傻丫頭,等著,我去給你煮點好東西!”
“啊”兒頓時大驚,連忙擺手,“公子,不用的,兒…”
兒才剛拒絕,不過下一秒,就迎來了李逸兇兇的眼神。
然後,李逸直接板起臉來,瞪眼威脅道:“別動,老老實實地給我待著!”
“額……兒知道了…”兒瞬間就變得聽話了。
李逸出了房門,便徑直朝著廚房方向去。
他得親自下廚,給兒這個心尖尖,熬製一碗補湯來補補身子。
卻也就在這時候,一道颯爽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而且這聲音,還格外響徹,如同鐘鼓一般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