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飛答應下來。
韓程松了口氣，再次邀請道：“秦老闆請進吧。”
秦飛步入庭院。
離退所一般很少有外人來，秦飛的出現，頓時引得老人們注意。
韓程介紹道：“各位爺爺，今天太平節，我請秦老闆來給我們做好吃的，大家是不是鼓掌歡迎一下？”
老人們反響平平，有個獨眼老者開口道：“哪家酒樓的？”
“異界小吃店。”秦飛自報家門。
“小吃？”獨眼老者轉過頭就對著韓程一通臭罵，“龜兒子，太平節吃小吃？老子要吃大餐，吃林記的海鮮！”
“你是不是又把朝廷的款貪汙了！”
韓程忍著臭罵，反而嬉笑道：“瞧各位爺爺說的，這位秦老闆雖然是做小吃的，可牛了，昨天有個景州的大廚來雲江縣叫板，什麼林記王記朱記全都敗了，最後是秦老闆力挽狂瀾！”
“我不聽，我不聽，王八唸經。”這些老人上了年紀，反而跟個頑童一樣，捂著耳朵，又道，“今天不是林記的海鮮，就算我餓死，死外邊，從這裡跳下去，也絕對不會吃一口！”
秦飛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韓程還想說點什麼，秦飛笑道：“無妨，廚房在哪邊？我先準備準備。”
韓程將秦飛帶去了廚房，裡面的爐子還在煎中藥，韓程解釋道：“吳爺爺和周爺爺最近染上了風寒，秦老闆若是介意，我把爐子搬到外面去。”
“不用，你去忙你的，廚房交給我好了。”秦飛沒那麼矯情，中藥味罷了，又不是毒藥。
秦飛清點了一下食材，韓程沒有挑揀那些爛菜葉葉，都是買的最好的，秦飛當即上手清洗蔬菜，醃製肉類。
韓程則被老人們呼來喝去的，偶爾得個空閒，就來幫秦飛打下手。
“你去歇會兒吧。”秦飛說道。
“沒關係，每天都這樣，習慣了。”韓程笑了笑。
秦飛心頭不是滋味，終於狠下心問道：“有沒有想過今後怎麼辦？”
朝廷已經不管這個爛攤子了，雖說老人們吃飯花不了幾個錢，但生病吃藥，這些是大頭。
現在離退所沒了收入來源，恐怕很快就會揭不開鍋了。
“我在後山種了些菜，再過幾天就可以吃了。”
接下來，韓程就在描繪他的菜園，種了些什麼菜，長勢有多好，活像一個考了滿分的孩子。
秦飛面色沉重，僅靠一點蔬菜，可無法維持離退所的生計，但他實在不忍心打破對方的幻想。
這時，院子裡忽然傳來呼聲：“韓程，快過來，老趙又發病了。”
這次院子裡的動靜鬧得很大，雞飛狗跳的，秦飛也跟著出去看看情況。
只見一個坡腳老頭，抓著一個掃把，滿院子追殺其他老頭，嘴裡還中氣十足地呼喊著：“韃虜休走，納命來！”
韓程向秦飛說道：“趙爺爺當年是鎮守關外的兵，一次遭到襲擊，整個軍團都死了，就他和景爺爺從屍體堆裡爬了出來。”
“趙爺爺就此落下病根，神智不清，一發病起來就把所有人當成敵人，唯有景爺爺才鎮得住他，可惜景爺爺幾個月前去了。”
說到這兒，那坡腳老頭提著掃把，哇呀呀地殺了過來，韓程見狀，連忙躲避。
秦飛靈機一動，取來一串金針菇掛在嘴邊，呵斥道：“小趙，你在做什麼？”
坡腳老頭怔了怔：“你是何人？為何知道我姓趙？”
“我是你景老大！”秦飛一摞金針菇，氣勢十足。
坡腳老頭怔了怔，當即單膝跪地：“老大，敵人雖來勢洶洶，我願死戰到底！”
秦飛忽的眼睛一紅：“老子手下的兵，果然沒有一個孬種，不過敵人已經全被消滅，現令你即刻收兵，回房好生休息！”
韓程連忙示意其他老頭趴下。
坡腳老頭環視一眼，果然沒有站的了，便回覆道：“末將得令！”
坡腳老頭回了房間，倒頭就睡，鼾聲大作。
眾人籲了口氣，韓程上前道：“秦老闆，還是你有辦法，不過你都沒見過景爺爺，為什麼會扮得這麼像？”
“無他，因為這裡所有人都是模板。”
秦飛的潛臺詞是，他剛剛的架勢派頭學的是在場的其他老人，而這些老人都是天龍國響噹噹的英雄好漢。
這記馬屁拍得恰到好處，老頭們看秦飛順眼多了，獨眼老人冷哼道：“等會兒就給個面子，嚐嚐你的菜。”
“那就多謝各位賞臉了。”秦飛笑了笑，轉身回了廚房。
幾個時辰後，夜幕降臨，秦飛串了接近一千多串食材，又把清湯和紅湯鍋底熬了出來。
在院子裡擺上兩張八仙桌，每張八仙桌上放上兩個炭盆，用以給鴛鴦鍋加熱。
不多時，鴛鴦鍋開始沸騰，秦飛把耐煮的食材先放鍋裡煮起來，待得差不多了，便喊道：“韓程，可以開席了。”
韓程當即攙扶各個老人入座，秦飛演示了一遍吃法，老人們覺得有趣，便紛紛上手。
牙口好的老人，可以吃牛肉，牙口不好的，可以吃燙豆腐或者鵪鶉蛋，一鍋之內，百味盡有，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
“這是什麼？你竟然給我們吃豬大腸？”有個老人拿起一串豬大腸，臉色忽變，猛地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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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飛還未解釋，獨眼老人一記蓋帽就把那老人打回了座位：“當兵的時候，餓起來了樹皮都吃過，裝屎的而已，你矯情什麼？”
最開始好像就是這個獨眼老人說餓死都不吃一口的，現在反倒幫秦飛說起話來了。
話糙理不糙哈。
看來沒有人能逃脫真香定律，事實也的確如此，老兵們嘗過了肥腸毛肚什麼的，再也不覺噁心，反而紛紛搶了起來。
“秦老闆，坐下來一起吃啊。”老兵們吃東西的時候沒有那麼老頑固，熱情招呼著。
“行啊。”秦飛端了一碗白米飯，站在桌子邊沿，一邊幫忙燙串，一邊聽著這些老兵吹牛，非常下飯。
老兵們上了年紀，胃口本是不太好的，但經過這鴛鴦串串香的調教，每人都吃了兩大碗白米飯，最後還把火鍋湯舀起一碗喝了，無不打著飽嗝：“對嘍，太平節就要吃上這麼一頓才像樣。”
“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真幸福啊。”
遠處，有人放煙花。
歌舞昇平，太平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