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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歸鄉

建寧元年, 作為新帝登基的第一年, 在高層動盪中進入了冬季。老天爺還算給小皇帝面子,除了農作物灌漿的時候在京師有陰雨, 導致少量減產外, 全國的其他地方可以說風調雨順。

一個平年, 但凡是在前幾年的旱災水災裡撐過來的,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如果, 沒有背上負債的話。

女卓的揹簍中裝著幼弟,右手持一把鏽得看不出材質的鈍刀, 彎腰在道路旁邊挖野菜。天冷了, 她挖了一上午才挖到一些勉強能入口的老菜根。

中途, 有幾個從譙縣城中出來的遊俠無賴, 試圖調戲女卓。女卓揮刀, 如同一隻發怒的母老虎,在其中一人的眉骨上留下一道疤。他們便一鬨而散, 遠遠地朝她喊:“女卓,你阿父還不起欠債,早晚把你抵押出去。”

從小就以彪悍聞名的女漢子,差點沒因為這句話哭出來。

日食就是在這個時候降臨的。

月影侵蝕太陽, 降下異常的黑夜。城牆之內響起恐慌的尖叫聲, 彷彿末日的配樂。女卓跪下去, 像那些遊俠一樣將身體貼近地面。“上天又震怒了,”女卓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家所咒罵的什麼宦官小人。”

在女卓十多年的人生中, 經歷過的日食超過一掌之數。她已經學會了條件反射一樣,跪伏在地等待上天的指示結束的那刻。嚇得哇哇大叫是沒有用的,還可能弄傷自己。找個能掩蔽的地方縮成一團才是上策,除了躲避有可能伴隨而來的飛蝗和地震,還能躲避藉著黑暗打家劫舍的歹人與瘋子。

但今天有些不太一樣。

女卓聽到了地面傳來的腳步聲。有老牛沉重但鎮定的腳步聲、為數不少的馬蹄聲,還有車輪嘎吱嘎吱的滾動聲。

她偷偷抬起頭,就看到一團一團橘黃色的光芒,從遠處飄過來。是鬼怪?她嚇得不敢動彈,只能瞪大了眼睛伏在原地。

近了,更近了。

領頭的是一輛牛車。牛角上綁著釣竿,釣竿前面掛著數盞跟燈一樣的東西照明。至於騎在馬上的騎士們,則是舉著火把。這是曹家夫人回鄉的車隊。

但是患有夜盲症的女卓看不真切,她只能看到黑色的、鬼怪的隊伍,帶著詭異的鬼火,從大路上透過。

“算算時間,差不多該結束了。”她聽到有人說,聲音好聽得像黃鶯。

話音剛落,就見到黑色的太陽邊緣刺出第一抹明黃,世界從黑色變成了灰黑夾雜著金黃。

藉助著光明來臨的瞬間,女卓看到了一張精緻的側臉——玉石般完美無瑕的肌膚,以及悲憫的居高臨下的眼神。

“我曾經看見掌管日食的神明從譙縣的官道上經過。”女卓後來跟人說,“他用一種頭上長著很長的角的奇獸駕車,載著女眷和仙童,頭頂發光的侍衛們簇擁著他。他們從黑暗裡來,日食結束後就從人間消失了。”

再後來,女卓輾轉流亡,在兗州成了一名女醫。她很敬業也很努力,但就是無論如何不相信日心說和日食理論。驚鴻一瞥的景象在記憶中被不斷美化,最後成為一種支撐生命的信仰。“我曾經見過掌管日食的神明。真美啊。就離我這麼近。那個時候我就相信自己能夠活下來,雖然人間多醜惡,但美麗的神明依舊行走在大地上。”

被認為是神明的人,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從容。

一直到日食完全結束,阿生才松了一口氣,讓家丁們熄滅火把,繼續戒備。“天災往往伴隨著趁機作亂的小人。小心有人劫道。”

呂布騎在他的馬上,手握長戟。“二郎放心,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胡氏坐在牛車上笑道:“阿布真是勇士!有阿布在,我就放心了。”那天晚上二十多個宦官狗腿子進攻後宅,全被呂布擊退。當然了,別的家丁也有出力,但都不如呂布出彩。

要知道,他才十二歲,跟曹德、曹玉同樣的年紀。

阿佩趴在車轅上:“母親不要阿佩了,母親要布兄當兒子。”小嘴一扁一扁的,跟阿生撒嬌。

“不可能的。阿布自己有父有母有先祖,怎麼會給母親當兒子?你又淘氣。”

阿佩被說得臉紅,往母親懷裡一滾,要親親抱抱。

小丫頭作為嫡長女,有些嬌氣了。阿生輕咳一聲:“你不能只顧著討好母親,還得給阿布道歉呀。”

阿佩眼睛水潤潤的:“布兄,你生氣了?”

呂小布:“我才不跟小女郎計較。”

“你看不起小女郎嗎?二兄也是小女郎。”

呂布大吃一驚,猛地回頭:“什麼?”

曹生:“……你不知道?”

呂布:“你沒跟我說過啊。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男生女相才故意扮糙的呢。”

呂小布真是白瞎了一雙視力2.0的眼睛。

就在呂布的糾結中,他們抵達了曹家老宅。長房的曹昆和孟氏帶著人在門口迎接,看到趕車的是曹生,都露出尷尬的神情。曹昆似乎是有意忽視這個離經叛道的侄女,只跟胡氏問好,還逗阿佩和阿綬說話。

不到一天,“訊息通”洛遲就打聽到曹昆在屋裡是怎麼評價阿生的:“既然學了易容,好歹掩飾一二。竟然沒有束胸戴假喉結就趕車,也不知道路人會怎麼議論我們家。”

“我什麼時候扮男裝,什麼時候扮女裝,我自己能判斷。”阿生突然就覺得沒勁了,就算她每年能往家裡送上幾千石的糧食,她依舊漸漸成為這個家族中的邊緣人物,重要的邊緣人物。

呂小布給她出主意:“你不如離家出走吧。”他自己就是離家出走投奔少年騎的。

自從造紙作坊和機械紡織也遷到南島之後,小樹林別院就沉寂了。只有被銷燬後的各種遺蹟,還在述說隱蔽在黑暗裡的驚天動地的萌芽。阿生坐在曾經的冶煉爐的基座上,看著溪水從腳邊流過。呂布好奇地站在高處眺望小樹林別院空無一人的練武場。

“好。我們走。”阿生突然說。

她準備趁著局勢還沒有更加糜爛的時候,將自己的產業都走上一遍,加強集權,排除威脅,彌補制度上的漏洞。

她的第一站,是譙縣的婦醫堂。

“你要住到縣城裡去?”胡氏皺眉,“雖說大伯不是個明白人,但也不至於……且你那醫堂所在的地方龍蛇混雜,哪裡比得上家中乾淨。”

阿生拱手:“譙縣好歹是郡治所在,便是遊俠也不過遊手好閒的浪蕩子,不敢侵犯大族的威嚴。假使真碰上窮兇極惡之徒,我還有阿布和家丁。”

胡氏從來就沒撼動過繼女的主意,只得說“年末的時候要回來陪我”,就放她走了。

十月末某個飄凍雨的日子,阿生帶著人馬進駐位於東市區的婦醫堂。附近的建築雖然破舊,但就乾淨來說超過了東漢城市平均水平。經過近十年的經營,這一帶已經形成了依附婦醫堂的小型僱傭經濟。打掃塵土落葉,收集人畜糞便,焚燒無主屍身……都可以從婦醫堂領到一小袋糙糧,勉強可以讓一個人餬口。久而久之,就開始有商家在婦醫堂附近落戶,無論是雪白的高牆還是大大的寫著“丁”字的布帛,都給人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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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冷了,街道上開始出現凍死的乞丐。

乞丐和流民不在他們救助的範疇之內。醫堂醫堂,只能救病,救不了凍餓而死的人。除非是帶有手藝的匠人,才會在凍死之前收到婦醫堂的招攬:接受了就生,不接受就死。

你可以說這是剝削階級的冷漠,但事實上,憑藉曹家的物資確實救不了所有人。

“今年流民少。”丁灸捧著暖爐過來,放在阿生的几案旁邊,又在她的陶碗中添上熱水,“往年的這個時候,可就忙碌起來了。”

忙什麼呢?焚屍唄。偏偏焚屍爐邊上還會聚集無數取暖的流民,趕都趕不走。

阿生點點頭,將兩個版本的《黃帝內經·靈樞》殘簡放進標著“已閱”的藤箱裡,桌上就只剩下了一本線裝紙書,最後一行的墨跡還沒有幹。現有的醫書各種版本繁雜,光是整理和辨認謬誤就讓人頭疼。

阿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正午了,出去走走。”她下午是要看診的,用新學的中醫知識看診,對於阿生來說是個新奇的體驗。

如今的呂布還沒有被眾人的吹捧和榮華富貴搞得心浮氣躁,甚至,比阿生認為的要乖巧很多。阿生寫功課,他也寫功課;阿生要出門,他就興高采烈地跑去跟遊俠們比武。到了傍晚,呂布就滿身汗臭地跑回義診鋪子來找她。

“今日我打敗了虎懼。”虎懼,意思是老虎都懼怕,是譙縣一個混混頭子的外號。這人身高有兩米,仗著勇武欺男霸女,壞事沒少幹。

阿生讓人遞給呂布一塊牛肉乾。“我今日遇到了一例難產,現在得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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