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侍講提到的這個人，便是通政司主官，正三品的通政使，定安伯蔣琨。
這樣的人能成為姻親，先不說別的，光提起來就面上有光，周澤當然心動。
可他當時並沒說死，只說回去考慮考慮。
張侍講大人也無異議，這畢竟是人之常情。
到底是自己的嫡親女兒，周澤在下衙後還專門又找人打聽了一下蔣琨的為人處事，雖然生活上有些小瑕疵，可是瑕不掩瑜，整體上來說，這是個很不錯的女婿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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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袁氏近日一直為女兒的親事擔憂，所以得了訊息之後立馬便趕回了家。
誰知等到周澤興沖沖得告知袁氏之後，卻被當頭破了一盆冷水。
“不行！那蔣琨是什麼人，你居然想把福兒許配給那樣的人作？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這是袁氏的原話。
他當時便惱了，他怎麼沒良心了？
為了大局，他還是忍了一時之氣，也許袁氏對蔣琨有什麼誤會呢？
他耐下心解釋了幾句，袁氏卻是越聽怒氣越盛。
女人和男人看人看事的重點完全不同。
蔣琨雖然位高權重，聲名赫赫，可他卻也有不足。
他是個鰥夫，而且還有兩個女兒。
雖然他今年只有二十五歲，雖然他生得英武不凡，可在袁氏眼中，這上面這兩條就足以抹殺他所有的優勢，況且傳說中他還寵妾滅妻。
“那不是別人在亂傳嗎？要是真的話，那武順伯府怎麼不吭一聲？”周澤也辯解。
蔣琨的前妻便是出自武順伯府，說是她在成親生了一個女兒之後，因為幾年無所出抑鬱成疾一病去了。
袁氏卻道，“我不管是不是謠傳，就算他沒有寵妾滅妻，可他後院中的女人在那擺著卻是事實，還要進門就當現成的娘，我已經這樣了，我的福兒不能再受這樣的苦，……”
周澤說到這，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復雜無比。
周明珊已經猜到了，後面的話才是造成周澤和袁氏大吵一架的元兇，可是這涉及到羅姨娘和十幾年前的舊事，誰是誰非現在再論已經沒有意義了。
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不必再繼續深究。
她輕聲問道：“爹，那您答應張大人了嗎？”
周澤苦笑，“你娘這樣鬧騰，我敢答應嗎？”
頓了頓，他抬頭看了周明珊一眼，又道，“不過中間張大人請我吃了一次飯，中途還正好碰到了蔣琨大人——”
說到蔣琨，周澤眉宇間不複方才的緊繃，嘴角微微露出一點笑意，顯然他對於蔣琨是很滿意的。
周明珊暗自提防。
只聽周澤繼續道，“我一直以為你娘在跟我賭氣——後來，張大人又提起來，我也沒明著拒絕！”
“噝……”周明珊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明著拒絕，跟預設有什麼區別？
她看著周澤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屋裡又開始沉默下來。
大概周澤也意識到了這事的棘手，眉頭皺得死緊。
過了片刻，見周澤還是沒有出聲的意圖，周明珊想了想，斟酌著開口道，“我娘的性子您也知道，這件事她要不願意——那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你怎麼想？”周澤突然打斷她。
周明珊愣了愣，若是問她這話的是袁氏，她還能接受。
可……
“你想不想嫁給蔣琨？”周澤又問了一次。
看著那張有些迫不及待的臉，周明珊心胸間那股鬱氣又有些蠢蠢欲動。
眼前之人若不是她父親，她真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袁氏性子倔強，認定的事無法更改，可若是周明珊同意那就另當別論了。
可袁氏為了她被氣成這樣，她是抽的哪門子瘋要跟袁氏作對，惹她傷心呢？
周澤打得算盤倒是精的，可就是有些令人心寒。
周澤被她的目光盯得毛毛的，不由摸了摸臉，“怎麼了？”
周明珊忍住氣，她很想摔門而去，可是現在還不能。
“父親，母親現在這個樣子，女兒哪有心思考慮這些，您還是想個辦法把這事推了吧！”
周澤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珊姐兒，你不再考慮考慮？那可是定安伯，一進門就是超品的誥命，多少人一輩子都求而不得！”
“不用了，女兒不稀罕！”
確定了周明珊的心意，周澤似乎有些遺憾，但又帶著些莫名的驕傲。
周明珊不知道他驕傲為哪般，不過她也顧不上，她只想快點解決了此事，告知袁氏讓她安心養病。
“父親……”
“我知道，你別催，我得好好想想，這事兒該怎麼說？”
“有什麼可考慮的，就說我娘已經給我訂了親，八字都換了，因為您最近忙著公務，沒來得及告訴您！”
周澤有些猶豫，“這能行嗎？”
這樣說讓他當家人的面子往哪兒擱？
周明珊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麼不行的，不過是找個合適的理由罷了，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兒，誰還計較那麼多，不然您再想個更好的？”
好在周澤雖然有時可恨，到底還是顧念袁氏的心佔了上風，終究還是同意了周明珊的提議，答應休沐時便去解決此事。
翌日就是休沐日，周明珊和袁氏都可以少點時間焦灼。
她在昨日晚間乘著袁氏清醒，便把事情說了一遍。
袁氏雖然依舊有些虛弱，可聽了周明珊的話卻精神了不少，還誇獎周明珊做的好。
這是第一次袁氏公開違背周澤，並且慫恿周明珊違背周澤。
周明珊有些唏噓，曾記得舊年母親懷孕，因為父親要參加春闈，就算是被害得身體不適也要瞞著父親不打擾，一心為他著想。
這才多久，不過一年時光，就能讓一個人改變若此。
到底是因為在母親的心中女兒的分量更重些呢，還是因為有些事本就有了變化？
周明珊沒想明白。
孃兒倆一直盼到日頭西沉，周澤終於回來了，喝得酩酊大醉，說話連舌頭都直了。
好在，也不算白忙活。
事情終於解決了。
周明珊和袁氏都睡了個好覺。
哪知翌日下衙回來，周澤又支支吾吾給她們帶來一個不算壞的壞消息。
“約著我們和親家一起去祈福？”
袁氏本來躺著休息，聞聽此話一下子就直起了身子。
她身子還虛，這一下用力過猛，差一點一頭扎到地下去。
幸好周明珊本來正準備要給她喂藥的，就站在床邊，關鍵時刻扶了一把，才沒讓袁氏掉下去。
兩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