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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金屋(六)

慫慫:“……”

慫慫低下頭, 看著將軍撫摸著他小肚子的手,逐漸失去靈魂。

7777:【吃的太飽。】

慫慫:【……】

所以這是不下地的理由嗎?

【當然, 】系統說,【怕你吃完就運動,對身體不好。】

杜雲停聞言,沉默了會兒。

【那一個小時後——】

7777很憐憫地說:【一個小時後, 你就該睡了。】

單純含義的那個睡。

杜雲停登時覺得自己失去了魅力。

他就跟其他人一樣,當初還是寶貝的白月光, 如今年老珠黃了, 就變成了粘在桌面上的飯黏子、摳都摳不下來的蚊子血。

他在將軍懷裡頭翻了個身,當真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將軍瞧著他這臉色, 還當是自己方才的觸碰惹惱了心思筆直的宮七,頓了頓, 將那一隻放在小肚子上的手也收回來了。

杜慫慫:“……”

好嘛,這下他更不開心了。

唯一的肌膚接觸也沒了!

他憤憤地又把男人手拽回來, 強行放回肚子上。

收走幹嘛呢?熟了就熟了,你怎麼還不考慮吃?

熟料這一下, 倒像是更刺激到了男人。將軍猛地站起身, 一下子把那只手從那細膩瑩潤的皮肉上收出來, 身形微微有些僵, 道:“你好好休息。”

說罷, 竟是轉身要走。

他沒能走出去,後頭人忽然間伸出手臂,那兩條手臂纖長薄弱, 飄帶一樣將他的腰環住了,小暗衛眼睛發紅,聲音極輕:“將軍……”

這一聲可憐可愛,裡頭不知道到底沁透了什麼,簡直像是下了蠱。尾音微揚,骨子也酥了,勾人的很。

將軍的步子無法再邁開,從後頭看,好像當真化作了雕像,一動也不動。

青年只叫了這麼一聲,隨後便委委屈屈用手去摩挲男人的手。他低聲道:“將軍……當真不歡喜我麼?”

他黑發散下來完了,烏壓壓披在肩前身後,從那裡頭探出一張瑩白的臉。男兒的臉究竟與女子不同,雖說是清秀的眉眼,可輪廓到底顯露出幾分硬朗來,但不知怎麼,擱在這人身上,竟然是融合的絲毫不讓人厭惡的。顧黎望著他,無端地想起那些農戶家中養著的兔子——白毛紅眼,毛茸茸的,又是個活蹦亂跳、愛撒嬌的性子,要是當真成了精,應當便是這般模樣。

他也懂得了,緣何那些酒樓中說話本,總愛說什麼魅人的精怪。彼時顧將軍斬殺萬人,手握雄兵,真當自己絲毫不思兒女情長,自然也不明白那些精怪究竟有何魅-惑人心的本事;這會兒親自攤著了,方知離開一步千難萬難,原來竟恨不能便把他生生揉進骨血裡,或是隨身帶著。

他沉默片刻,終於答:“你尚小。不懂得歡喜這兩字。”

“我怎麼不懂?”杜慫慫委屈道,“我知道這兩個字是只對著將軍說的,絕不對旁人提半句——這難道不是歡喜麼?”

這自然是的。

顧黎的手微微握緊,幾乎要轉過身去擁住他。只是管家的話一個勁兒向他腦中冒,又是“莫要心急”,又是“他不懂”,讓他終究是蹙了蹙眉,沒有吭聲。

他這般不說話,倒讓面前青年眼眶愈紅,忽的在被子上浸透開一個深色的小點。

將軍猛然抬頭,望著他。

“你哭了。”

慫慫癟著嘴,坐在床上哭的抽抽搭搭。他一面哭,一面抬起眼來掃著男人神色,道:“將軍……”

他真是被顧先生寵的嬌氣了,杜雲停想。

先前,他幾乎是從來不掉眼淚的——當然,開墾時除外。

那種時候,他想要不哭就全身而退,也是件難事。杜慫慫通常都是在沒到手的時候浪,等真的被顧先生壓著,那就當真慫的一批。被逼急了,“好哥哥”“顧哥哥”這樣的稱呼也能往外冒,張口閉口就是受不了了,當然沒太大作用,不僅沒讓男人生出憐惜來,反而愈發生吞活剝了他的心都有了。

這會兒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愣是擠出來兩滴眼淚,剩餘的不過是坐在床上攥著被子強行嚶嚶。7777看不過眼,道:【好歹再真哭的多一點。】

你這連眼淚也沒有多少,當真是太假了。

誰信?

顧黎卻信。他指腹把青年眼角那點淚擦了,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杜慫慫趁熱打鐵。

“我從小沒爸媽,還沒被人好好抱過,”他低低道,“將軍……可以抱抱我麼?”

將軍頓了頓,手把小暗衛環上了,在他後背輕輕拍著。

他嘴唇上驟然一熱,被什麼啃了。顧黎猛地瞪大眸子,再看時,小暗衛眼睫微垂,眼角仍掛著淚痕,目光在那長睫之下遊移不定。

將軍怔了好半晌,手抵著唇。

沒人會錯這樣的意。這事太過親密,不可能在這之外有旁的關係。顧將軍難得愣在那兒,瞧著倒像是心理建設塌了又建,杜雲停看著覺得有趣,莫名又生出點憐愛來。

這模樣,顯然不是不喜歡自己的。

難得這個世界,顧先生什麼都不懂……

他慈父的心冒出來了,趁著人沒反應過來,又滿含愛意地啾了他一口。這一回嘴唇擦到了男人仍停留在嘴上的手指,顧黎以肉眼可見的幅度微微一晃,隨後又將沉沉的目光移向他。

“宮七。”

“嗯?”

將軍沉聲問他:“這是何意?”

杜慫慫心底的花一吐魯一吐魯往外冒,道:“是我歡喜將軍的意。”

他衣襟都散開了,這會兒渾然不知,還以老父親心態去摸將軍頭頂的發冠,心想顧先生古裝也是好看極了,當真是清正雅緻——還不及他想完,將軍眉頭微微一蹙,旋即唇角終於多了笑意。

他眉目舒展開,道了一聲:“很好。”

杜慫慫巴巴地望著他。

將軍沒說出“我也歡喜你”之類的話。他只把青年壓進了床鋪裡,低聲道:“我本以為……”

剩餘的聲音都含糊著,聽不分明。杜慫慫摸著對方的長髮,暗暗和7777討論,【顧先生會嗎?】

7777:【難說。】

杜雲停也覺得難說。這世界顧先生分明連半點經驗都沒有,他這個種田老手少不得擔起重責,他沉吟了會兒,道:【要是我先當一回攻教他……】

7777:【……?】

杜雲停說:【我感覺這世界,我有這個潛質。】

畢竟是有相關農學知識儲備的熱!

7777應了聲,不冷不熱,【你可以試試。】

不用他說,杜雲停也打算試。他沒把男人推起來,只道:“將軍,不能只親。您得這樣——”

他主動地將腰微微抬起來,示範給對方看,“您先翻翻土,帶會兒再上鋤頭……啊!”

他眼睛忽然瞪大了,不敢相信。將軍竟然熟門熟路過五關斬六將,直接綁了他家主帥進軍中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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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兒有半點不會的樣子?

杜慫慫突然覺得不好,這和他想象的有點不大一樣。

他頭皮發麻,喊了兩聲將軍,打算今兒先鳴金收兵,“咱們明日再打……”

將軍瞳孔漆黑,淡淡道:“箭在弦上。”

杜雲停:“……”

臥槽,這什麼意思,不得不發了是不是?

那就幹唄!

他心裡頭那點兒野性也被徹底激起來了。杜雲停好歹也是幾輩子的將領了,領著手下那一幫子兵和顧先生幹過了很多次仗,雖然沒一次勝的,但俗話說的好,失敗乃成功之母,他越挫越勇,如今經驗已然凌駕於顧先生之上了。

雖然將軍那部隊氣勢恢宏,前頭兵,後頭炮,百萬雄兵浩浩蕩蕩,光看那架勢都夠唬人的——但杜慫慫還有點信心。他上戰場的次數,可比這世界的顧先生多多了。

顧先生那純粹是紙上談兵,談不出實際經驗的。

杜雲停感覺,自己應該能打好這一場以少勝多,打的敵軍四處潰逃。

然而事實往往不及想象那般美好,真等鼓聲敲起,雙方對壘,杜雲停不過略衝鋒了一回,便敗下陣來。雙方實力實在過於懸殊,顧黎那兒是揮鞭斷流的兩億大軍,他這兒就可憐巴巴數萬人馬,被將軍帶領主力部隊多次衝鋒,防禦早已徹底倒塌,中軍旗立都立不起來,不得不倉皇後退、潰不成軍。

按理來說應當放過降兵,偏偏顧黎竟還緊追不捨。杜雲停那點兒殘敗人馬好容易想著能逃脫了,又被對方硬生生拽回去,愣是又在戰場上廝殺了一回。

廝殺後,損傷無數,屍橫遍野。

杜雲停五日沒能從床上頭下去。他感覺上上下下應當都知道這回事了,畢竟這時候隔音並不能算好,而他那時候在戰場之上又過於激情澎湃,喊的這兩天下人進來送飯時瞅著他的眼神都不一樣。

當時那幾句刺破長空,實在是沒辦法讓人假裝聽不到。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只是因著他那幾聲。畢竟尋常人,哪兒能在將軍臥室中一歇便不走了?

哪怕是貼身侍衛,這也太過了。將軍給了他旁人連想也不敢想的殊榮,自然會引來旁人側目。

杜慫慫不怎麼在意,他本來就不是在乎別人眼光的性子。他被人討厭慣了,當初與蘇荷住那筒子樓裡,樓上樓下便沒有喜歡他們母子的,個個兒都好像他倆欠了他們錢,張嘴閉嘴冷嘲熱諷,杜雲停照樣過。該吃吃該喝喝,太陽該怎麼升起還怎麼升起。

那時他尚且只是個少年,如今經過這麼多世界,愈發心志堅定,只聽想聽之言,只重視在意之事,旁人的話在杜雲停這兒,那就是個嗶。

他心安理得在將軍房裡歇著,也沒人真敢和他說些什麼。將軍這麼多年,就寵過這一個人,旁人哪怕想嘲諷杜雲停幾句不知廉恥,也得顧忌著不傷了將軍的臉面。

只是表面上和和氣氣,眼底的不屑卻藏不了,顯然是把杜雲停與西院的那些人相提並論了。

唯一不一樣的,不過是杜雲停成功了而已。

全府上下,唯一一個能稱得上是高興的,便是李管家。他第二天就張羅著讓人燉了紅豆粥,甚至還希望杜雲停吃一碗棗、花生、桂圓、李子,杜雲停不得不再三提醒他,就算吃再多也沒辦法實現早生貴子——說過幾次後,李管家把這念頭打消了,只是仍舊高興。

他說:“將軍身邊,還是頭一回有人。”

杜雲停聽出來了,他這並不是為了將軍與自己在一處而高興。他是覺著主子開了這個頭,知曉了其中滋味,之後自然會接納更多的人。

這府裡,說不定就會冒出第二第三第四。萬一哪個給將軍留了後,之後有個夫人也便不是什麼難事。

只可惜這計劃定然實現不了,顧黎頭一次嘗著兩情相悅的甜頭,倒活像是被下了蠱,旁人愈發看都不看一眼。

李管家來看過杜雲停幾次,道:“還好我與主子提了醒,不然依照主子原本想的,你怕是要吃大虧。”

杜雲停:“他原本想的是什麼?”

李管家說:“他原本想貯個金屋,把你鎖進去。”

他本以為,宮七聽了這話,應當是心有餘悸。畢竟也是有能耐的暗衛,飛簷走壁的,哪兒能容忍日日夜夜被關進個小房子裡雌-伏於一個男人?可不知為何,在聽完之後,他居然從宮七的那雙眼睛裡頭看出了遺憾來。

杜慫慫慢吞吞道:“是嗎?……他原本是這麼打算的嗎?”

臥槽,他到底都錯過了些什麼。

杜慫慫好想被顧先生強取豪奪。

強取豪奪沒了,寵倒是明目張膽起來。杜雲停之後便住進了將軍的內間,吃穿用度與將軍不差分毫,甚至那些上等的布料率先走的都是他這頭,等給他裁衣服裁完了,才給將軍做——儼然便是府裡第二個主子。他不把將軍寵愛當幌子,仍舊該如何如何,性子比起之前絲毫不改,倒讓那些本來以小人之心度量他的下人們生出幾分愧疚來。

宮一等幾個暗衛是聽說後反應最激烈的,還當杜雲停這是愚忠;可等撞見杜雲停在屋頭跟將軍撒嬌要他接著自己時,心思都是一轉。

這恐怕不是愚忠。

這壓根兒就是早有預謀吧?

宮一再瞧見杜雲停時,不由道:“我看你倒像是許久之前就有這心思了。”

如今想起來,從一開始,杜雲停就沒想過好好當暗衛。

他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杜雲停背著手想了想,隨即回答他:“幾世之前。”

宮一蹙眉,當他這是玩笑話,“認真些。”

宮七臉上的笑也收斂了,定定瞧著他,“我認真的。”

宮一搖搖頭。

“油嘴滑舌。”

他終是沒再說什麼。

這時尚且是杜雲停進將軍府的第一年。這一回的年,將軍府過的前所未有的熱鬧——顧黎不曾去宮中吃年宴,反倒就在自己府中擺了家宴。說是家宴,其實上座坐的,不過也就是他與杜雲停兩個人,兩人對酌共飲,外頭銀裝素裹,下了好大一場雪,只有紅燈籠在雪地裡泛著鮮豔的光,沉甸甸掛著。

酒酣之時,不知是如何上的榻。杜雲停嘟囔了兩句冷,將軍便把他攬至懷裡,以身軀暖他,逐漸化為了縮於被中的輕聲呢喃。都哼哼唧唧了,床上人還記掛著外頭的雪,道:“要出去攢個雪球……”

然而,等得他下床來,雪都化了。杜慫慫接連氣了幾日,後頭顧黎為著哄他,從外地買來了一車冰供他玩。

7777常說,顧先生有烽火戲諸侯為褒姒一笑的派頭。

有了第二個主子,將軍府也活過來了。

翌年,園中多了許多果樹,池子裡頭栽滿了蓮花,說是那位小主子喜歡。

再之後,花樹邊上多了個秋千架,春日裡頭,能看見將軍府裡高高飄起來的風箏。

府裡常常採買紙筆,據說是因著小主子的字寫得不怎麼好,總得靠將軍手把手親自教——然而教著教著,那位小主子又會耍賴生氣,擲筆不寫。坊間有書生寫了將軍與他府中人的話本子,都知道那小主子原本是府裡頭暗衛,寫出來後,當真是繾-綣綺麗,無數閨中女兒偷著藏著讀。

後來朝堂之上,有人向顧黎發難,故意將那話本拋出來質問,言說對方為官不明、愛-色、寵愛個男人,誰知顧黎竟也沒反駁,反而問對方:“不知王大人家□□有幾房妾室?”

那大人被如此一問,竟有些豪氣,答:“不過七房!”

顧黎便微微笑了,道:“顧某只此一房,不會再有。不知大人方才說,誰人好-色?”

“……”那大人臉上忽青忽白,說不上話了。反倒是御座上皇帝撫掌大笑,連聲贊好,親自寫了個牌匾贈與杜雲停。寫的倒也奇特,是“松竹之姿”。

得了牌匾,自然該掛。可杜雲停看著那四個字,總是覺得不是滋味。

松,竹,都是清正雅潔之物。贈與他這麼個抱將軍大腿的,倒像是刻意教他要自尊自重,莫名有些挑唆意味,偏偏杜雲停沒這個念頭。

他沒讓人把牌匾掛自己平常喝顧先生睡覺的地方,偷偷命人掛後頭了。

反正,看不見就行。

李管家望著府中情形,只覺著老懷欣慰。

他常常憂心這府裡沒半點人氣,如今親眼見著這府中人一日比一日鮮活,將軍笑的次數也比尋常多了許多,那小暗衛格外能引得將軍發笑——這一切都是好的,沒半點不好。他心安下來,當真以為,這便是以後的日子了。

直到那件事發。

他站在院子裡,親耳聽到將軍命人砍了花樹,遣散了所有奴僕,放下了紅燈籠。牌匾被砸了,將軍一日也不再去上朝。

這府裡曾經活過,如今卻又死了。這一次死的更為透徹,甚至不曾留下一星半點生機。

他清楚地知道這其中緣故。

宮七死了。

那個能讓這將軍府活過來的人,已然雙腳踏進了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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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雲停睜開眼時,將軍就在他身側。他身子軟的不像話,手腳上套著玉環,環上連著細細的金鍊。男人的手撫著他額頭,瞧見他睜開眼,手臂微微一撐,將他扶坐起來。

“可難受?”

將軍低聲問。

杜雲停張了張嘴,想要答,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瞧瞧窗外,意識到這是白日。

他在白日,是說不得話的。

他微微點了一點頭,身子疲乏的很,又要閉上眼再睡,迷迷糊糊卻覺得像是忘了什麼。他攥了攥男人衣襟,張了張嘴。

“無礙。”將軍道,將被角向上一拉,道,“不過是病了,放心。”

床上人便又把眼睛合上了。

顧黎守著他,見他睡得熟透了,方才站起身。李管家就在門外等著,臉色慘白的如同宣紙,竟比尋常還要老上十歲。他見著顧黎出來,噗通一聲便給顧黎跪倒了,苦苦求道:“將軍,宮七他已經不在了,您便放過他——您讓他自去轉世投胎去,如此將人強留在世,您便不怕將來惡報加身?”

顧黎卻像是半句話也沒聽進去,只淡淡道:“領銀子罷。”

李管家頭髮鬆散,仍然不肯走,給他再三磕頭。

“這絕非是老奴走或不走的事!將軍,若是將來有何報應落到您身上,老奴有何顏面——”

男人彷彿不耐煩了,道:“富貴。”

立在後頭的富貴走上前,亦是戰戰兢兢。顧黎當場命他做了新管家,富貴也生不出多少欣喜,他瞧著地上的老人,只覺著骨髓發涼。

那樣……那樣一個小公子,原來竟是死人嗎?

他忽的憶起那位小公子的臉色。那麼白,沒有半點顏色的白,白的近乎透出青來。他原本當這是常日不見天日的顏色,等如今知曉了真相再去細想,便由天靈蓋向下直髮著顫。

顧黎並不曾苛待下人,李管家得了幾百兩銀子。富貴送他走時,老人腿腳顫顫,老淚縱橫。

“非是天命,乃是人強為啊……”

他最終幽幽一嘆,離了府。富貴獨自去埋那只死了的八哥,將軍吩咐了,絕不能讓小公子看到。

他瞧見那八哥嘴,紅通通的。富貴抹下來一點,嗅了嗅,方才知曉這是畫符用的硃砂。

他手一顫,飛快將這只鳥埋進了土裡。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慫慫:???

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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