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食物後,劉備起身告辭。陶謙再三挽留他還是執意要離去,無奈的陶老州牧只好將他親自送到了城門處。
莫沉靜靜地跟在眾人身後,他並不想現在就與劉備一起而去,錦上添花遠遠不及雪中送炭,等到蒼瀾營的價值體現出來再看吧……,更何況,徐州遲早是要劉備接手的,那自己也算歸於其麾下。
劉備轉身與眾人告辭,看向莫沉的時候微微一笑,這才帶著二位兄弟和趙雲離去,往城外軍營而去。
莫沉最不舍的還是趙雲這個短短數日就建立起友誼的好朋友,他知道,趙雲馬上就要率兵返回幽州而去了,再見時也不知是何日。
可是,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他也只能送到這裡了,還有數百兄弟等著自己回去帶著他們一點一滴成長呢……。
來到城外軍營中的趙雲召集了將士後,向劉備請辭。
劉備雖然萬分不捨,但他知道趙雲的性格,只能無奈的將他送出了軍營。
他望著那遠去的銀甲將軍,長嘆了一口氣,雖然他知道,趙雲,遲早會來找自己,但是,分別,總是傷感的,不是麼?
趙雲一共帶來了三百白馬義從和一千七百步卒,但是在戰鬥中,這兩千人戰死了五百多人,再加上一百多受傷無法行動的傷員。所以,他只帶了一千三百人踏上了返回幽州的路途。
大軍快速前行,很快就出了郯城的地界。
遠處挺拔的山峰遮擋了灼熱的日光,清涼的微風迎面而來,讓行軍的戰士們心情不由地好了許多。
在隊伍最前方的趙雲微低的頭突然抬起,目光投向山峰腳底的密林,神情有些呆滯,不過,隨後就灑然而笑。
與此同時,密林前那個青色衣衫輕輕擺動的身影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輕輕的微笑。
“楊副將,帶著大軍繼續前行,吾稍後追上去!”趙雲轉頭對身旁的副將出聲,隨後加快馬速,衝向了密林。
副將疑惑的看了看,也只能聽令揮手,示意大軍繼續前進。
白馬如輕風般飄然而至,它在主人的示意下提起前蹄,穩穩的停在了那微笑著的男子的身前。
趙雲翻身下馬,身體不停動的走向男子,與他來了個默契的擁抱。
“好久不見,奉孝!”
“啊,有一年多了,子龍還是如此的雄姿英發啊!”
趙雲笑著擺了擺手,“得了得了,聽習慣了你郭大先生損人,這突然誇讚於我,還真是不適應!”
“哈哈哈,知道我難得夸人,你也不說配合一下!”郭嘉也是一樂,故友見面,自然心情美好。
“有酒?”
“既然都等你了,肯定是備了的!”
趙雲笑著伸手牽馬,隨他不緊不慢的走進了密林之中。
林中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石頭的上方,靜靜地擺放著兩壺清酒,縱是還未開啟,可那醇香的酒氣已經傳遍了整個密林。
“你這麼過來,你家主公肯放心?”趙雲盤腿坐在左邊,毫不客氣的開啟了酒壺的蓋子,聞著那酒香,陶醉的晃了晃俊郎的臉龐。
郭嘉搖了搖頭,眼神掃了掃側方遠處的一顆大樹。
趙雲微微挑眉,也沒回頭,不過稍微感受了一下,他就知道,後方那顆大樹上躺了一個武力絕對不低的傢伙。
“哈哈,好吧,看來你家那位主公還真是看重你啊!”
郭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不是也一樣,你家主公竟然肯讓你帶著數千人跟其他人千里迢迢的離開,可謂是信任極深啊。”
趙雲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老樣子,嘴上不饒人啊!”
他們後方的大樹上,壯實的漢子輕輕地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在他看到二人擁抱的那一刻,他就放心的睡了,這種偷懶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畢竟有趙雲這麼一個免費的高手接替自己保護自家軍師。
“哈哈哈,好啦,閒談也過了,子龍,你應該知道,公孫絕非明主。”
“嗯?那又如何?”
“吾主曹操,文韜武略兼備,胸懷大志!心向天下,可謂雄主,更重要的是,他非常欣賞你!”
趙雲仰頭喝了口酒,輕聲道:“這麼說,奉孝此來是做說客的?”
“子龍……你應該知道,我不想與你戰場相對,而且,我是在為你考慮!你,應該有一個明主,讓你施展自我,名揚天下!”郭嘉輕輕皺眉,開口解釋著自己的立場。
“奉孝,我知道,可是,你是瞭解我的!我趙雲,此生最想做的,就是漢臣!曹操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清楚,所謂理念不同,就不屬於一路人。”俊郎的臉龐微微上揚,趙雲輕輕的喝下壺中的清酒,暢快的出了口氣。
郭嘉那同樣俊美到能令少女傾心的面容上閃過一道複雜神色,趙雲作為他唯一的一個武人朋友,他是瞭解的。其實剛剛說那話的時候,他就沒報多大的希望,結果……也算意料之中。
“那你日後何去何從?”只能動用另一種方式了……。
“你今天這是關心則亂?以你郭大先生的腦袋和對我的瞭解,難道還想不到我會做出的選擇?”趙雲用手託著腮幫,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郭嘉難得的氣惱,翻了翻白眼,往嘴裡灌了口酒。
他當然知道趙雲的想法,只是,想親耳聽他說說罷了。說實話,他最不想戰場相對的人,就是趙雲!可偏偏,老天爺好似故意一般,他二人註定站不到同樣的立場之上。
“這次撤兵,是因為兗州那邊出事了。一個我主的故友背叛了他,還引入了一個新的敵人。”郭嘉看了看趙雲,替他解決了心頭的疑惑,不過眼神中帶著一絲耐人尋味。
趙雲點頭一笑,他和郭嘉的默契決定了,有些事不說對方也能猜到,包括他說的那新敵人是誰。
“那你家主公可要發愁嘍。”
郭嘉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你怎麼不說應該是我發愁呢?出謀劃策的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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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愁什麼,我那同門師兄在你眼裡,應該也就是個勇夫吧!”
“呵……可不止他,陳宮投靠了他,勇武與智謀相結合,總歸是有些麻煩的!”
“行了行了,我面前還說什麼謙虛的話,有瞎想的功夫,不如多操心一下你的身體,我看你氣色不大好。”
郭嘉怔怔的看著他,挑眉道:“你當真不擔心我曹軍會敗?”
“嗯,因為曹軍有你郭奉孝!”趙雲想都沒想的就回答了他的問題,臉上帶著輕輕的笑。
“唉……”郭嘉長嘆一口氣,趙雲的話雖然是對他有著莫大的信心,但是也同樣堵死了郭嘉說服他去曹營的話……因為,自己能用的最後方式就是以朋友身份求趙雲來幫助自己,幫助曹操……可趙雲猜到了,他給的回答就是,曹操,有你,就夠了。
“罷了罷了,子龍啊……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也清楚,有的事不可能像想象中的那麼完美。與你相比,我倒是顯得貪心了!”郭嘉知道,趙雲之所以不勸他脫離曹軍與他共侍他主,就是因為他理解自己的選擇。而自己……卻是貪心的想讓他為自己而放棄理想。
“你我還說這些,哈哈哈,來,喝酒,等喝完,我們都該追趕自己的路去了!”趙雲笑著舉起酒壺,郭嘉也點頭伸手。
他們默契的沒有繼續聊那樣的話題,而是互相說了一些彼此的經歷。
當郭嘉說到自己遇到一個女子,並與之相知的時候,趙雲也挺是高興!
“嘿,說說,叫啥名兒啊?是什麼樣的人?我倒想知道能收服浪子郭嘉的女子是何等人物!”
郭嘉氣的灌了口酒,還是無奈的苦笑,眼睛抬起,想象著女子的俏臉,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她啊,叫董玥,身份不簡單,性格……有些倔強,但又很會為人考慮。”
“怎麼認識的?”
“呃……這個……。”
趙雲哈哈一笑,“怎麼,郭大先生竟然有難以啟齒的故事?”
“去你的!罷了罷了,我說就是……,有日我喝醉,和一個市井之徒起了爭執,你也知道,我那點兒和你學的三腳貓功夫自然不是人家的對手……那時候,她正好路過,吩咐隨從救下了我,還帶我去住處休息……。醒了之後,一直在我耳朵旁邊嘮叨讓我少喝酒什麼的……可是,我卻絲毫沒覺得麻煩!後來,我說自己只是個不得志的普通人,在她住處賴了幾天,相處出了一種別樣的感覺。呵呵呵,不過,她只是來兗州探訪親戚罷了,等我想要進一步的時候,她已經回長安去了……。”
“哎呦,被美人兒救了?!我記得當初你找我學武的時候是說改天英雄救美勾搭下美人兒,可怎麼,你反倒是被美人兒給救了?!”
“咳咳,學藝不精,當我沒說……。”
“哈哈哈哈哈!行啦,奉孝,你看上的,遲早會是你的!放心吧,我並不覺得一個長安能阻擋你的腳步!來,無論如何,祝賀浪子歸心!”
郭嘉苦笑著抬酒與他相碰。
“你呢?這麼久,就沒有遇到個中意的女子?”郭嘉喝了口酒,眯著眼看向趙雲,他覺得趙雲應該比他更有魅力。
趙雲擺了擺手,“我一個武人,整天除了帶兵就是練武,哪像你有那個機會經常出去!不過也無妨,如果真能遇到,不會錯過的。”
“嗯……”郭嘉輕輕點頭,兩人共同抬起手,同步的喝下了壺中的最後一口清酒……。
樹葉隨風輕輕地擺動,壯實的許褚雙眼迷茫的從樹幹上跳下,在看到近在眼前的趙雲時,他的眼神一變,嚴肅的瞪著牽著白馬的趙雲,握刀的手微微一緊。
郭嘉並沒有像他一樣在意什麼,只是微微一笑。他信趙雲,正如趙雲信他一般!
趙雲翻身上馬,抬手道:“保重身體,就此,別過!”
“一路順風!”郭嘉同樣抬手行禮,不捨的情緒全部收在了心裡,和微笑的趙雲一樣。
“駕!”馬蹄揚起,踏過了飄落的楓葉,也踏過了郭嘉那緊隨的目光。
他們二人,一個是日後叱吒疆場,常勝不敗的神威戰將!一個是日後運籌帷幄,智計無敵的天妒鬼才!兩個世間的頂尖之人,最後一次和平的相會,便如此的劃下了句號。
而此時,正是烈日炎炎,刺目的強烈陽光照耀在大地上,將那滿地的灰塵都照的滾燙了起來。
郯城軍營外,一群光著膀子的漢子聚集在寬闊的空地上,滿頭大汗的扎著馬步,身體盡皆微微的顫抖著。
他們已經在如此烈日下蹲了半個時辰了,汗水唰唰的流著,幾乎快要流乾了……。可是,沒有一個人出聲抱怨,因為他們的前方那個並不算強壯,但線條明顯,肌肉有型的年輕人和他們一樣扎了半個時辰的馬步。
這種親力親為的統領讓他們無法抱怨什麼,只能跟著一起努力。
有句話話叫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同樣的是,兵勇勇一個,將勇勇一群!
“好了,休息!”又過了一刻鍾,有些戰士已經開始暈倒的時候,莫沉才下達休息的命令。
“謝天謝地!”“哎呀……媽呀,終於能休息了!”戰士們毫不介意的癱坐在地上哀嚎著,然後趕緊一窩蜂的去拿水喝。
莫沉擦著汗走到樹下坐著,旁邊一隻手遞過了水袋。
“嘿嘿,沉小哥,接下來要練啥?”王佑咧著嘴笑著,滿是期待。
莫沉喝了口水,長出一口氣道:“找道合適的坡揹著石頭爬!”
王佑猛的一拍大腿,“哎呦,好主意啊,既能練力量,也能練耐力,還能練負重行軍的速度,好!一會兒俺挑個大石頭背!”
“老哥……你沒必要跟著練啊,歇著就行。”
“你看你說的,你這個統領都親自帶著,俺怎麼能不練,大不了俺像剛剛那樣練會兒就歇著唄。”王佑一副堅定樣子,讓莫沉無奈的點頭同意。
他知道,王佑看上去很是隨意,也大多時候都像個小人物一般聽別的話,但是,其實他決定的事情,他就會盡力去做下去。
王佑滿意的點了點頭,莫沉也笑著別來了臉,他突然有些別樣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