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啊！”
看著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童白對著葉楓招了招手，隨後拍了拍床邊。
葉楓見狀，立刻微笑著走了過去，緩緩坐下。
“老頭子我都時日無多了，你不哭也就算了，怎麼還笑的出來？”
看著葉楓一臉微笑的樣子，童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的哼道。
“師父一生縱橫，到了最後了，我不想哭喪著一張臉面對您。”
葉楓依舊保持著微笑，但是聲音卻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很顯然，雖然表面上葉楓是在笑著，但是他的內心卻是如同刀絞一般。
“你這孩子啊！”
童白聽到葉楓這難得的一聲師父，滿是皺紋的眼眶頓時就開始微微泛紅了。
想他童白當年在臨海何等縱橫交錯，黑白兩道都讓他三分，如今真的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才知道往日的一切不過都是過往雲煙。
只有自己這個機緣巧合下收的徒弟，才是真實的。
想到這裡，童白嘆息一聲道：“其實我上次和你還有杜飛那混小子說那麼多，本來就準備當做遺言了，可誰曾想，支走了杜飛，你這小子卻沒有什麼辦法支開，而且我人也老了，你每次過來看我，我也趕不走你了，結果到頭來，這遺言還要再說一遍。真他娘的麻煩！”
說著，童白也一改往常正經老頭的模樣，冒出了一絲江湖氣息。
“師父想說就說，小子我都聽著，一字不落！”葉楓微微笑道。
童白見狀，微微點頭，隨後從枕頭下面取出了一張存摺，還有一些檔案丟到了葉楓手上，大概交代了一番。
內容大致上，就是童白膝下無兒無女，所以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自然就全部留給葉楓了，至於葉楓在他死後會如何處理，他也管不著。
“說完這些，咱們再來說說咱們這個圈子吧！”
談完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瑣事，童白立刻話題一轉，帶到了葉楓如今在圈子裡，那刀光劍影的生活：
“咱們這個圈子最是無情！這點就不用老頭子我多說了吧？”
“不用！”
葉楓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雖然童白一直沒說，但是葉楓猜也能猜到，當年童白在七叔身邊肯定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但是自從童白住院之後，除了藍胭脂這個只算半個圈子裡的人，經常會過來之外，就再沒人來看過童白了。
這其中也包括七叔！
有些人情冷暖，即使不說破，葉楓的心中也和明鏡一樣的。
見葉楓明白，童白就繼續說道：“既然你明白，下面的話也就好說了。我在，老七他可能會看在我曾經的情分上，照顧你三分，但我走了，只怕這情分也就斷了，所以你要心中有數！功夫不能落下，圈子裡的勢力也要趁著老頭子我死後，餘熱還在的這段時間，加緊擴充，明白嗎？”
“明白！”
“至於藍胭脂和周亞楠這兩個丫頭，老頭子就不多說了，她們都不錯，剩下的無非也就是能不能解開你小子的心結，和你合不合得來的問題！還有……還有……”
說到最後，童白的聲音漸漸開始顫抖道：“還有想說的實在是太多了，我這老頭子也是的，明明都覺得看開了，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了，卻又開始留戀了，人啊！可能就是如此吧！小葉，你不會覺得老頭子我囉嗦吧？”
“師父，不會！”
葉楓還是微笑著，但是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緩緩從眼角滑落。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雖然童白教他的時間不長，但是有些感情是不在乎時間長短的。
接下來，兩人在平穩了情緒之後，又簡單聊了兩句，葉楓便走了出去，而守門口的藍胭脂、周亞楠也都分別進去陪童白說了一會兒話。
至於聊的是什麼，葉楓並沒有去問，只是彷彿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就這麼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久久不語……
三天後，童白走了。
也許是老天爺垂青，童白是在睡夢中離開的，走的很安詳，並沒有一般癌症病人的那種痛苦。
至於後事，從換壽衣，聯絡殯葬，一直到火化，葉楓都是一手包辦。
最終在一切結束之後，葉楓為童白在瀾山，這個臨海最大的公墓地段，買了一塊小墓地，親手將童白的骨灰放了進去。
看著那個自己和杜飛初次相遇的太極老頭，到後來成為兩人又敬又畏的師父，再到如今眼前冷冰冰的墓碑，葉楓緩緩兜裡掏出了三根煙，一根點著放在墓碑前，一根丟給身邊的聶遠，一根放在了嘴裡。
“呼！老聶，有時候我覺得人生挺沒意思的！”
吞吐一口煙霧，看著天空那漸漸下起的小雨，葉楓嘆息道：“人生在世，爭來爭去，最終的結局依舊是一堆骨灰，一塊墳墓。”
“是啊！是挺沒意思的！”
聶遠也點著了手中的煙，輕吐道：“不過生而為人，結局既然都註定了，總要努力活著，留下點什麼不是嗎？童叔雖然走了，但是將自己的一身功夫，留給了你和杜飛。你又準備留下什麼？”
“我？”
葉楓微微一愣，隨後突然笑道：“留下一堆兒子和女兒？”
“一堆？那你估計需要一堆的老婆，但是想要一堆老婆，那就需要一堆的錢！想要一堆的錢，那就需要努力往上爬！”聶遠也笑道。
“臥槽！那說來說去，豈不是又繞回去了？”
“本來生活就是一個大圈子，繞來繞去，終究不是要回到原點的嗎？話說你還記得當初我給你定的小目標嗎？”
說著，聶遠玩味一笑的看了看葉楓。
葉楓頓時哈哈大笑道：“記得記得！小目標一個億嘛！老子這不是在努力嘛！現在老子雖然沒有一個億，但是憑著場子裡的收入，大幾十萬還是有的！”
“那就祝你繼續努力成功？”
聶遠一把勾住葉楓的肩膀，伸出手笑道。
“對！祝老子賺夠能娶一堆老婆的老婆本！”
葉楓也一把勾住了聶遠，兩人就這麼勾肩搭背的，向著瀾山的山腳下走去，只留下了那刻著尊師童白的墓碑，在雨中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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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人已逝，活在當下的還需要繼續向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