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輝子，你最近怎麼無精打采地？”食堂大媽姚姨舀了一勺菜，隨後瞄了一眼王輝身後並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將勺子裡的菜倒掉，又重新舀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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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很顯然的，菜結結實實地冒尖了。
“謝謝姚姨。”王輝雖然心情不佳，但還是出於禮貌道了謝。
見到王輝要走，姚姨沉默了一下，偷偷拉住王輝。
“輝子。”姚姨欲言又止。
“姚姨，有事？”王輝感到奇怪。
幾年前，前身來到京影廠成為一名更夫，因為年紀小，人雖然木訥了一些，但十分吃苦耐勞。
所以也獲得了膝下無子的姚姨關注。
姚姨今年四十多歲了，正值即將退休的年紀，膝下無兒無女的。
一來二去的，姚姨越發看王輝順眼了。
如果不是姚姨一直不願意，前身早就認對方為義母了。
用姚姨的話來說，她一個沒本事的老婆子，就不耽誤王輝了。
但就算如此，兩人的關係也很好。
“一會吃完飯，姚姨去你那。”姚姨低聲說完，就放開了王輝。
王輝雖然感到奇怪。
不過好在一般而言，他的工作時間，都是在晚上八點之後，所以倒是還有一段時間休息。
“好的姚姨。”王輝應下。
用過晚餐，王輝和姚姨打了一聲招呼，就選擇離開了。
一個多小時之後，王輝正準備去上班，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姚姨。
“姚姨您快進。”王輝連忙讓開房門。
姚姨走進了房間，看著屋內有些雜亂的模樣，嘆了口氣，十分自然地開始收拾起來。
王輝感到有些尷尬。
好在姚姨並沒有追究的意思。
而是說起了正事。
“輝子，你今年十八歲了吧？”
“呃——是啊，不過我生日比較早，要等到過完年，怎麼了姚姨？”
“十八歲……”姚姨點了點頭，認真地問道：“你也十八歲了，我記得你以前上過學？”
“呃——我上學比較晚，而且只是上過初中。”王輝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在此時的年代，還是要看學歷的。
“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參加了成年人高考麼？”姚姨問道。
“是啊，不過當時沒有年滿十八周歲，所以暫時沒有發證件，再加上因為沒錢，就沒去上學。”王輝有些無奈地說道。
雖然這些年，前身沒有什麼花項，但很顯然，大學每年四五千的學費，對於他而言，實在太貴了。
“給。”姚姨隨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用報紙包著的包裹。
“誒？這是……”王輝有些不解。
“拿著！”姚姨將東西塞進王輝的懷裡，認真地說道：“這裡是五萬塊錢，是你姚姨這些年……”
“姚姨我這不能要！”王輝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不但連忙將包裹退還給姚姨，還一臉嚴肅地說道：“姚姨，這是您留著養老的錢！我怎麼能……”
“拿著！”姚姨板下來臉，一臉不高興地說道：“你姚姨一個糟老婆子留什麼錢？而且我還有！”
看到王輝不信，姚姨還特意從懷裡拿出存摺，證明給王輝看，“你看，我還有錢，你姚姨餓不死！”
王輝看了一眼，上面大概還有三萬多。
雖然不少，但在京城這裡，實在是太少了。
“不行！姚姨！這錢我絕對不能要！”王輝再次拒絕。
姚姨是電影廠的老員工了。
據說從電影廠興旺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這裡的後勤，如今一幹十幾年之後，好不容易攢下了八萬塊錢，他怎麼好意思去要？
“拿著！你要是不拿，你姚姨就把錢捐了！反正這錢，我不要了！”姚姨再次將包裹塞進了王輝的懷裡，然後果斷威脅道。
王輝一臉苦笑抱著包裹，卻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姚姨這人，心腸好，性子直，說到做到的性格，如果王輝真的不受，那姚姨絕對將這筆錢捐出去！
“姚姨……”看著姚姨，王輝直接跪了下來，重重對著姚姨磕了三個響頭，鼻尖一酸，聲音中充滿了心酸，“您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得！這些年，不是沒有人追您，但您為了我，拒絕了無數的好姻緣，這些恩情，我都記在心裡！”
記憶中，姚姨對於王輝真的可以說是十分照顧了。
噓寒問暖不說，就連當初有人介紹給姚姨相親，姚姨的條件只有一個，能夠帶著王輝嫁過去。
別說王輝和姚姨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就算是有，以這個年代的觀念，這種舉動也不會讓人接受。
結果自然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在這最沒有人情味的電影廠裡，王輝也有了一個依靠，也有了一個家。
這些，雖然是前身的記憶，但這一段時間以來，姚姨對於王輝的照顧，還是讓王輝想起了自己今生再也無法相見的母親。
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是這種無私的母愛？
只是之前處於安全考慮，王輝一直有意躲著姚姨，但這一份恩情，卻一直記在心底。
如今姚姨拿出畢生積蓄，竟然只是為了供王輝讀書，王輝真的被感動壞了。
“傻孩子……”姚姨抹了一把眼角，連忙將王輝扶了起來，然後抓著王輝的胳膊，坐到了唯一能夠坐人的地方。
那一張用木板鋪成的床。
坐下之後，姚姨問起了王輝打算去報什麼學校。
“我打算去學導演。”王輝認真地說道。
“導演？”姚姨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也好，你從小在這裡長大，去報考導演也正好，不過這錢……”
藝術類院校所需要的學費，自然要比普通學校更多。
每年最少上萬。
這五萬塊錢，恐怕還真的不夠。
“姚姨你這一點就不用擔心了。”王輝笑著說道：“我可以打工去啊，我已經十八歲了，已經成年了。”
“你啊……”姚姨笑著拍了拍王輝的手，心中無限感慨。
一眨眼，當年那個笑的陽光燦爛的小家夥，如今也已經成年了。
“嘿嘿。”王輝傻笑。
不過他也有些好奇。
“姚姨，您為什麼非要讓我去上學呢？”雖然他的確成年了，但年紀還小，還沒有到上大學的普遍年紀。
“你姚姨……”姚姨苦笑著說出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