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芒主殿上，條案前，酒香濃郁。
‘神魔煉獄’之內卻是時間卻是悄然而逝，第一天的白晝很快就要結束了，六道天帝示意青王照例宣告第一日的情況。
“隕落修煉者三百三十六萬餘名……”
這個數字放在整個衍生世界而言不算龐大，但在歷史長河之中，是無數次‘神魔煉獄’之中，第一日最高額的隕落數字。
當然，往常第一日的隕落都能復活在登天圖之外，這一次隕落是真的死了。
“三百多萬……”
聽到青王的宣告，諸多神魔也是忍不住唏噓。
那六百萬修煉者皆是蛻凡之上，最低的也是長生初境，放在一方世界，不高不低也能是諸侯級別人物，換作在次元下界，幾乎是天地強者了。
可這一日白晝間，就有了如此數額的死亡！
“三百多萬的蛻凡境相當一個超級神魔大族的全部強者了……”伏羲昊天如玉般的手指點向天穹上的‘神魔煉獄’投影，那裡青山綠水依舊，美輪美奐依然，沒有腥風血雨的味道。不由得感慨道：“即便是我伏羲氏繁衍至今日，有數的蛻凡境以上強者也沒有這個數量，算上下界所有人族，勉強能有百萬數……”
他話鋒微微一頓，目光回到陳七夜臉龐之上，陡然一笑道：“先生變俊逸了，如此容貌於我們伏羲氏而言，堪稱無暇完美，與真正的神明無異……”
“當然，先生本該就是無暇無缺的，本就該漠視生命才是。”
昊天話音連連，如似嘲諷般的音調：“先天神明乃是至高存在，無人性之中的七情六慾，神性枯寂，永恆無情，可惜起源生命神乃是生命之始，起源之初，哪怕要透過‘神魔煉獄’才篩選天驕，也不願那些弱小就此死去，故在第一日的殘酷篩選之中，哪怕隕落在‘神魔煉獄’之中，也能無暇復生……”
“久而久之，這看似養蠱的煉獄，比起界外戰場，就如過家家一般……”昊天娓娓道來：“突變的秩序導致了三百萬多蛻凡境不適應這種生死鏖戰，死是必然的。”
“所以，該死。”
昊天將‘該死’兩個字說來時，不僅笑意盎然，甚至於還給了陳七夜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陳七夜沒有去介意這些，從昊天的話語之中他聽來的是起源生命神的不忍、不願、不想，一個擁有無上至高力量的先天神明，卻沒有所謂的太上無情神性，反而悲天憫人，憐憫眾生。
“不過想來也是應該，據混沌傳說，起源生命神沐浴了所有的光暉而誕生了靈智，自然擁有最為光明的一面，相反的，混沌暗神卻是冰冷如霜，太上忘情或許更適合成為眾神之首。”昊天侃侃而談，將壺中神酒一口盡，雙眸跳動熠熠神芒，似笑非笑道：“先生，你覺得呢？”
陳七夜微微一怔，隨後淡淡的道：“我不知道誰適合成為眾神之首，不過我想我不適合……”
一旁的紫王聽著兩者的對話，膽戰心驚！
昊天再強，也只是侷限於衍生世界，然而所謂的眾神之首，那已不是本源宇宙那麼簡單的話題了，而是涉及了混沌！
當陳七夜最後一句道來時，紫王終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勸說道：“陳先生，還請慎言……道神之上無所不能，任何涉及禁忌的話音都可能被感應，甚至引來殺身之禍！”
陳七夜啞然，笑道：“無妨。”
紫王純粹是心善而勸，並不知道其中奧妙，眼見陳七夜與昊天皆是一幅淡然無所謂的模樣，便不再多言。
“到底是一場盛會，我知先生心中有諸多疑問，或許在‘神魔煉獄’結束後，先生可以隨我去一趟伏羲祖地……華胥始祖仍舊在世。”
昊天瞥了一樣紫王，略作沉吟後道：“關於伏羲女帝的一切，華胥始祖更清楚……當初開闢混沌世界的存在，華胥始祖是唯一還保留了思想的。”
“混沌世界？”
陳七夜心中微動，詢問道：“什麼是混沌世界？”
涉及混沌，皆是辛密。
紫王直接鎖了六識，不敢再聽下去了。
“我不清楚，但是最終失敗了，起源生命神陷入了無盡輪迴，女帝也隕落了，雷澤永恆沉睡……”昊天深深吸了一口氣，很是凝重說道：“可能混沌暗神清楚這些，華胥始祖閉口不談，我僅僅知道……那是一個不可能的世界！”
“伏羲、華胥、雷澤……”
陳七夜喃喃敘念了這幾個氏族名詞，昊天沒有再開口，他終究是伏羲氏的其中一代天帝，如今即便強大能敵道神，離最初的開闢‘混沌世界’時代還太過遙遠，那一時代，伏羲界之主乃是伏羲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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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煉獄’結束後，我隨你去見一下華胥始祖。”陳七夜心下決斷，想要剖析出屬於自己前世的一切，伏羲氏是一個突破口。
在他們交流過程，‘神魔煉獄’之中時間悄然而逝，第一日的白晝漸漸散去，黑幕要降臨了！
諸多神魔彼此驚歎，第一日下來，死亡過半，隕去了三百餘萬的修煉者，一些存活下來的長生境逐漸展露出了天驕的一面，上方的六道天帝也是專注於其中，忽然眼睛一亮！
“昊天，那少女可是你昊天界的人族？”
六道天帝眼眸凝向山水之間的少女，手指陡然一點，順著他的指尖，就見‘神魔煉獄’之內一處，一個持劍少女輾轉於戰鬥之中，以長生初境的實力硬生生從危機中突圍。
“是以劍入了道，好似有一絲我之劍意，但不是我昊天界的人族……”昊天聽來聲音，解去空間封鎖，目光凝向那山水之間的少女，隱隱能感觸一絲如似同源的昊天劍意，只是太過於稀薄。
同樣的，陳七夜也發現了這個持青色長劍的傾城少女，神情頓時古怪起來：“她的劍意與我有關……”
“與你有關？”
昊天微微一怔，錯愕道：“這麼說，是次元下界上來的？”
衍生世界是極高層次的世界，九界之下，次元世界數之不盡，能夠穿梭次元的方式有很多種，並非只有透過時光長河橫渡。
然而長生初境僅僅是蛻凡的第一個境界，放在大千世界，也就是仙品天至尊左右，而在遮天也僅僅堪比聖人王罷了，更遑論之上還有大聖、準帝等。
當然，若是換作鬥破蒼穹，那是妥妥的鬥帝之上。
亦如狠人大帝，真正的戰鬥堪比輪迴境，但受制於壽元，無法長生。
陳七夜目光掃過那‘神魔煉獄’之中的持劍少女，微微點頭道：“沒錯，只是沒想到當初的無心之舉，她能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天資確實不錯，不過想來也是正常，此女性子倔強、獨立且自信、堅強……”
“哦？竟然能得先生這般評價，看來確實不凡……”昊天話鋒說來像是奉承，目光掃過周圍一個神魔，最後落到六道天帝身上：“六道，你不會跟我搶吧？”
在場的神魔當中，唯有六道天帝與昊天清楚陳七夜的真實身份。
“我早已不收弟子了，況且我的六道之術已有傳承……”
六道天帝聞言一笑，搖搖頭道：“而且，此次‘神魔煉’之中，名氣大的天驕就不下百位之多，更有一些隱匿了身份，想要一飛沖天的存在。”
“陛下所言甚是，若是隕落在第一夜，那一切都是空談……”久未開口的靈犀天尊順勢溜鬚拍馬道。
“你死了，她都不會死。”
昊天冷冷的吐了一句，絲毫不在乎靈犀天尊的臉面。
“……”
靈犀天尊面色陡然變，瞬時土黃，面對昊天，他氣勢全無，哪敢反駁。至於其他神魔也只是點點頭，雖然不敢質疑昊天的話鋒，但神態無疑是認同靈犀天尊的話語。
然而，青天之主陰惻惻的怪聲響了起來：“區區一個下界上來的長生初境能熬過第一夜？昊天，你實力確實不錯，但眼界卻是差了，在我看來，最多三刻鐘，此女必然隕落……”
“是麼？”
昊天抬了抬眸，眯起了雙眼凝向青天之主，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你覺得我眼界不行，要不打個賭如何？”
“哦？”聽到昊天的話鋒，在場的神魔們都來了興致，目光來回遊蕩在兩者之間。
“賭什麼？”
青天之主不甘示弱道：“若是賭注差了，那可是輕賤了你一方天帝的身份！”幾句諷刺，瞬時將氣氛變得怪異起來，其他神魔索性閉口不言，樂於看戲。
“賭什麼？拿本源力量出來賭如何？可惜你又沒有……”昊天諷刺道：“要不，拿你青天界出來賭？我拿昊天界出來賭如何？可惜青天界又不屬於你……你說，要如何才能符合一方天帝的身份呢？”
同為天帝，伏羲昊天掌控了昊天界的本源力量，是真正的一界之主！
然而，青天之主雖有天帝之稱，但真正的掌控者，乃是‘天’！
“說白了，你不過是條走狗，傀儡罷了……跟我談一方天帝的身份？你有資格？”昊天微微昂起下巴，連連吐聲。
“你！昊天，我跟你賭命！”
青天之主勃然大怒，雙瞳泛起濃重的血絲，如似有火焰在灼燒般：“誰輸了，誰去輪迴，你敢不敢！”
此言一出，在場神魔陡然安靜下來了。
雖說輪迴不算得真正死去，但一旦進入輪迴，無疑是給了對方下殺手的機會。昊天未必能找到青天之主的輪迴身，但青天之主是一定有辦法找到昊天的輪迴身！
因為‘天’有‘天意’！
“如何？莫非你怕了？”
青天之主見昊天略作沉吟，不由連聲諷笑道：“也對，你眼界不行，否則也不會這般對一個輪迴境的謬論而上心呢？先生？何意？教書先生麼？”
六道天帝最先開口評價那持劍少女，眾多神魔都知道，六道天帝眼光甚佳，弟子之中也有三位天境了，最弱的紫王也已是輪迴境強者，能在三百萬修煉者之中讓他側目，自然有獨到之處！
結果青天之主忽略了六道天帝的話語，卻將矛頭轉向了陳七夜，無疑是為了還擊伏羲昊天的諷刺，目的自然是為了與他對賭，至於輸贏，不重要！
青天界、黃天界、蒼天界有諸多修煉在‘神魔煉獄’之內，要弄死一個長生初境的少女輕而易舉！
“教書先生？”
昊天聞言一怔，突然笑了出來：“不得不說，你實力不怎麼樣，眼光還是不錯的……這位陳先生確實能算得上是一位教書先生。”
昊天看了一眼陳七夜，見他神色依舊，悠然說來：“賭命就算了，我若要你輪迴，你拒絕得了麼？”他的聲音不大，說來時平和，但其中的不容置疑亦是明明白白！
在場的，昊天實力有目共睹，若是狠了心要斬殺青天之主，還真未必有人能夠阻止。
“你！”
青天之主面色一凝，話音未道出口，就聽到昊天繼續道：“這樣吧，我知道你有一柄陰陽太極劍，乃是天帝至寶……”
“她若能熬過第一夜，那自然是我昊天的弟子了，作為師尊，這禮物嘛……還是要的。”昊天輕佻一笑：“我拿命跟你賭陰陽太極劍，你不算吃虧……”
“我輸了，我去輪迴！”
“你輸了，交出陰陽太極劍，如何？”
昊天話音落下，滿場譁然！
天帝至寶乃是道神煉製，雖說珍貴，但以伏羲昊天今日的身份地位，絕非一件天帝至寶能夠比擬的！
“賭！”
青天之主沒有任何猶豫，眼瞳之中熠熠生輝：“以‘天道’起誓，你可敢？”
“不敢……”
昊天一聳肩，很直接拒絕道：“跟‘天’有關的秩序就不用拿出來起誓了，我昊天威名放在這裡，在場如此多神魔可以佐證，我自不會食言……”
諸多神魔微微點頭，‘天道’誓言，莫說昊天，就算是他們也不願意去起誓，‘天道’涉及了‘天’，然而起誓無疑是自身靈魂與‘天’有了一分牽扯，極容易被窺視一切。
青天之主眼眸神華耀動，明滅不定，思索片刻後，咬牙冷道：“好！我就信你這一回，既然你不起誓，我自然也不會起誓！”
旋即，響起昊天懶散的聲音：“不用，不用，你若是敢賴賬，我會直接將你斬殺，相信起源生命神不會怪罪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