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恩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跟對方說清楚。
然而,在他正要開口時,天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哦啦啦啦”的豪爽呼號。
在“隆隆”雷鳴的伴隨下,名為飛蹄雷牛的聖獸牽引著座駕“神威車輪”,腳踏閃電和暴風從天而降。
車駕的齒輪劃過地面,留下了急速剎止的印跡。整個過程乾脆利落,雷厲風行。
車上,有著偉岸身姿的紅髮男人鬆開韁繩,一揚披風,以豪邁粗獷的聲線,高聲宣佈道:“吾乃征服王伊斯坎達爾,與此次聖盃戰爭作為rider降臨人世!”
約莫是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眾人一時竟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一上來就自爆了真名,不知道該說對方是磊落還是心大。話說rider旁邊的那個人類男性是他的御主吧,這不是已經在罵“笨蛋”了嗎。
征服王不甚在意地彈了下自家御主的額頭,隨後目光炯炯地對著在場眾人道:“諸位都是為了爭奪聖盃而聚集於此,不過,我還是想先問一下,可有人願意加入我的麾下,將聖盃讓為我?若有此意,我則視你們為友,一同分享征服世界的喜悅!”
阿爾託莉雅正是心神動盪的時候,一下子聽見這些話,當即冷下了臉:“我也是大不列顛的王者,怎麼會向你俯首稱臣!”
征服王驚訝於名滿天下的騎士王居然是個小姑娘這一事實,若是往常少不得要感嘆一番,不過這次——
“那麼,那邊那位servant,你是怎麼樣呢?”
出乎意料的,征服王沒有在阿爾託莉雅身上糾結太久,或者說,他的心裡有著更感興趣的目標。
“恩,雖然初次見面這麼說也許有些失禮,不過——我真的相當地中意你呢,那邊的servant。”
征服王望著銀髮的英靈,豪爽地咧開嘴角,飽含熱忱地以拳抵胸:“這可是王的直覺——你定是位了不起的賢者,天生就該站在王者的身側。若不去征服就令我太不甘心了。”
“怎麼樣?”征服王向著銀髮英靈伸出手,興致激昂:“要不要來輔佐我?我必從此視你為摯友!”
梅恩:“……”如果他沒記錯,曾經有四個人對他說過差不多的話。
“這種事情怎麼看都不可能吧,rider。”
陌生而磁性的嗓音突然插入,一個穿著墨綠色鎧甲的俊美男人,手持雙槍,從遠處走來。
來人正是迪盧木多·奧迪那,本次聖盃戰爭的lancer。
迪盧木多其實想早點過來的,不過他當時所在的倉庫街離這個荒郊著實有點遠,再加上他沒有如同征服王一般的座駕,所以委實耽誤了不少時間。
只是沒想到,一來居然就撞上了……這麼令人窒息的時刻。
迪盧木多的視線掃過不遠處的阿爾託莉雅——雖然少女模樣的騎士沒有說話,但她握著劍的手分明已經顫抖了起來,冷肅的表情更是緊繃到了極致。
大約因為都信奉騎士道的關係,所以迪盧木多看出少女早已瀕臨怒意的邊緣。
之所以現在還能夠忍著不說話,完全是在勉力恪守騎士的禮節,尊重他人的決意罷了。
眼見著征服王還在毫無所覺地出言相邀,迪盧木多忍不住嘆聲提醒道:“說這話之前先看看四周吧,征服王。那邊的saber看起來可是完全被觸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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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大的征服王“哦?”了一聲,隨後終於轉過頭,望著阿爾託莉雅不解地摩挲起下巴:“怎麼,騎士王,你認識這位英靈嗎?”
若是毫無關系的傢伙,又怎會讓從來寬容穩重、進退有禮的騎士王,露出這般彷彿自己被冒犯了一樣的冰冷怒意。
“他是我非常重要的……友人。”騎士王語焉不詳,卻十分鄭重地回答道。
即便還無法百分之百的確認,不過,之前的那些相似點絕對不是巧合!
——梅林啊……
騎士王的眸光閃了閃,隨後漸漸堅定下來,化為了不容動搖的冷肅——
若一切果真如她所想,那她如何能夠容忍征服王現在的行為!當著她的面撬牆角嗎?簡直欺人太甚!
征服王迎著騎士王凜冽的目光,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喟嘆:“可惜,太可惜了……”
畢竟他可是就此錯失了一位舉世的賢者,如何能夠不感到遺憾。
而比起征服王單純的失落,在場的其餘人顯然就想得更多了。
要知道這可是聖盃戰爭,兩個相熟的英靈意味著什麼?真有著這樣的一層關係,往嚴重裡說,甚至足以改變聖盃戰爭的同盟格局。
不管是已經現身的,還是尚且隱藏在暗處的,所有人都沉思著這突如其來的情報,有喜有憂,心思各異。
然而,還沒等眾人思量出個所以然來,變故就再度發生了——
“真是沒想到,膽敢大言不慚冒犯吾友的傢伙,一晚上就冒出來兩個啊。”
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倨傲又冰冷,帶著碾碎低賤螻蟻般的殘酷。
這個氣息……梅恩循聲望去,便看見了那個正站在路燈上,身著黃金鎧甲的身影。
這位突然出現的英靈,有著比如黃金般璀璨的金髮,以及一雙猩紅危險的眸子。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在場的眾人,像在看一地的塵埃或者草屑,所有一切在他眼中皆是螻蟻,毫無差別。
……不,也不能完全這麼說。
——或許還是有一個例外的。
既是如今唯一的,亦是向上追溯千萬年仍舊唯一的,那個能夠映入那雙猩紅蛇瞳的人——
“摯友!”
黃金的王者目光灼灼地凝視著銀髮英靈,原本傲慢的神情在激盪的情緒下驟然削減,牽動的唇角盛滿肆意不羈的喜悅。
王暢快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摯友,沒想到能夠在這裡遇見你,這次的聖盃戰爭果然有資格讓本王降臨!”
梅恩安靜地仰起頭,望著立於高處的王者,微微眯起了眸子——他是認識這個人的。
最古之王吉爾伽美什,烏魯克的支配者,英靈座最強的數位存在之一。
當然,更重要的是……“恩奇都”的摯友。
而梅恩剩下的兩個尚未解放的真名中,有一個就是“恩奇都”。
……真是遺憾啊。
梅恩平靜地想道——如果他現在是“恩奇都”的話,大概會如同之前的摩西與拉二般,與這位王有一次愉快的重逢吧。
但是,很可惜……“恩奇都”還被封印在英靈座的大門後,連同他所有的情感和力量一起。
因此,對於現在的梅恩來說,吉爾伽美什大概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能再多了。
“恩恩?這是怎麼回事?”
征服王撓了撓頭,忍不住嘟噥道:“怎麼,銀髮的servant還和這位英靈認識嗎?真稀奇啊,這次的聖盃戰爭未免太過熱鬧了些。”
阿爾託莉雅沒有說話。從最古之王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進入了戒備狀態,在聽清楚對方的話後,更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不過,她並非喜歡爭辯的性格,於是只是沉默地,用餘光望向了一旁的銀髮英靈。
如果真的如吉爾伽美什所說,梅恩是他的友人的話,那麼現在銀髮英靈的表現,怎麼說都過於平靜了些。
“你好,吉……”梅恩語氣淡淡地開口,在說出對方真名的瞬間,又倏爾止住:“我忘了,聖盃戰爭還是不要暴露真名的好,所以我稱呼你為archer應該更妥當。”
彷彿是自我認同似的略一頷首,梅恩隨後抬眼道:“那麼,archer,很高興見到你——不過如你所見,我現在的狀況有些麻煩,可以的話,能夠請你暫時不要打擾我嗎。”
即便銀髮英靈的話語乍聽起來足夠有節有禮,但若拋開這段話粉飾性的溫和,用更為直白的話語表達出來的話,那大概就是——
我手頭上的事還沒忙完,現在先別來煩我,懂?
“……”
……場面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數秒後,縮在征服王身後的御主韋伯,終於不堪忍受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咽了咽唾沫,顫巍巍地小聲道:“ri,rider……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唔,冷倒是沒有,不過……”征服王微微一頓,抬頭:“我感受到了殺意。”
順著征服王的視線看去,便是金髮紅瞳的王者,面無表情的臉。
——平靜嗎?
——不,當然不。
不如說,這是已經抵達了沸點的邊緣,下一秒就要轟然炸裂開來的……王的暴怒!
“居然……膽敢愚弄本王的摯友!!!”
如同冰河碎裂、火山噴發,最古之王驟然歷呵出聲,猩紅的眸子裡激盪起比火更為熾烈,比血更為可怖的光澤,這即是來自君臨者的狂怒!
韋伯:“……不等等,發生了什麼?!”
正面撞上最古之王的全開威勢,少年御主臉上的血色瞬間盡褪,他跌撞地抓住了征服王的披風,還沒等喘口氣,隨即便被迎面而來的一片耀光閃瞎了眼。
只見,絢麗到極致的金色波紋自吉爾伽美什的身後轟然盛放,集齊了從古至今所有珍寶的寶庫,門扉大開!
一時之間,無數的兵器——刀槍斧戟,聖劍鎖鏈……無數僅存在於傳說中的神兵利器,稀世珍寶,一一於此顯現。
然後,通通被暴怒中的王者無差別地投擲出去,鑿墜在大地上,掀起暴風,肆虐動盪,像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級大清掃。
“是誰!聖盃還是御主?!……區區雜種,竟敢把本王的摯友變成這副模樣!!!”
此為大不敬!是即便是死上成千上萬次,也絕無法洗清的罪孽!
啊,沒錯,唯有對其施以最殘酷的刑罰,讓其在極惡的痛苦中飽受無可解脫的煎熬,才能夠稍稍澆熄王的怒火,讓王露出快意又苛烈的笑來。
而現在,暫時找不到罪魁禍首,又從不懂忍耐為何物的最古之王,便因著這份無處發洩的盛怒——
果斷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