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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一個機會

他堅持如此, 何鈺也沒有辦法,不過他倒是真的有點佩服顧晏生了, 居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這可是生挨,一針一線一拉一扯都是疼。

顧晏生嘴裡不吭聲, 身體卻出賣了他, 顫抖的厲害,待太醫咬斷了線才整個人虛脫似的, 倒在何鈺懷裡。

何鈺這回沒叫醒他, 他方才對顧晏生又捏又掐, 其實就是提醒顧晏生, 別睡過去了, 現下太醫都來了, 傷口也封好了,又抹了藥, 包了紗布, 這才小心叫人抬回鳳秀宮。

太醫說顧晏生兩面都受了傷, 傷口不能壓著, 最好還是保持坐立的姿勢, 所以回去後前後叫人扶著。

扶不住了便找人替換,鳳秀宮好幾十個太監宮女輪流上陣,直到第二天顧晏生醒來。

經過一夜的癒合時間,那傷已經不流血,顧晏生也可以自己慢慢側躺著, 躺不久。

因為一直壓著半邊身子,血液循環不過來,會造成傷口崩裂,所以他基本是這邊躺完了躺那邊,那邊躺完了躺這邊。

還不要人伺候,只要身邊沒了何鈺和娘娘,便將人揮走,何鈺一來,又叫人過來伺候著,當時顧晏生什麼話都不說,他一轉身,又把人揮手,固執到欠揍。

他這人沒有安全感,只讓能讓他放心的人接近,他倒是放心何鈺,但這麼累的活何鈺是不會幹的。

他先前抱著顧晏生是因為身旁沒人,若是但凡有個誰,譬如元寶,就直接讓元寶抱了,一來避嫌,二來那麼累,不是逼不得已,打死他也不幹。

何鈺慵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顧晏生這回傷的是真重,頭天醒醒睡睡沒個規律,說醒就醒了,說睡又睡了,何鈺盯了他半響,剛轉身去睡,顧晏生便醒了,他匆匆穿好衣物,去看完顧晏生的功夫,顧晏生又睡了。

如此折騰來,折騰去,何鈺便沒那麼上心,把注意力集中在齊夏那邊。

齊夏在逃亡中受傷,墜入湖中下落不明,值得慶幸的是大量水性極好的人下河去撈,也沒撈出屍體,說明他還沒死,也有可能屍體被衝出宮外了。

何鈺其實是不信的,齊夏本事那麼大,怎麼可能這麼容易便死了,他一直期待大展拳腳,這才僅僅一個開頭,怎麼能死呢?

晌午時分齊夏那邊還沒有動靜,何鈺心裡著急,在鳳秀宮門口走來走去等訊息。

顧晏生就坐在窗戶口,半靠在榻上,手裡拿著書,“實在擔心就去看看吧。”

何鈺搖搖頭。

他如果去了,齊夏更不好脫身,齊夏是那種獨來獨往的型別,他一個人想易容成什麼就易容成什麼,加上何鈺,帶不動不說,還會讓人懷疑他跟齊夏之間有什麼關聯。

最重要的是,他若是去找,便說明齊夏沒死,蕭琅更會大肆搜查。

在皇宮時還有幾分顧慮,在宮外便是他的地盤,有兵任性。

顧晏生是兇手的事蕭琅是知道的,這時候突然冒出另一個兇手,還恰好是在何鈺救顧晏生的時候出現,蕭琅又不傻,當然知道這是何鈺的人。

他爹是奸臣,蕭琅大抵以為他也是,所以犧牲齊夏去救顧晏生,齊夏就是顆棋子,可以隨時丟棄,蕭琅自不會上心。

但若是何鈺在乎,到處派人去找,便說明齊夏很重要,說不定掌握了什麼何家做壞事的證據,蕭琅當然要全力追捕。

抓到了齊夏,便能揪出何鈺,揪出何家。

所以就算為了避嫌,為了保護齊夏,他也不能出去,要假裝齊夏一點都不重要,他表現的越隨意,蕭琅就越不會重視齊夏。

“聲東擊西,圍魏救趙。”

何鈺還是搖頭。

這招已經用過了,救顧晏生時用的就是這個法子,其實這就是一個洞,填上了這個洞,那邊又漏出一個更大的洞。

而且何鈺希望的是將顧晏生這事了結,若是再鬧出什麼事端,以後還要用更多人的命填上。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顧晏生放下書,明顯看出他的心思。

“當然不可能。”只是沒想到一個萬全的辦法而已。

其實何鈺還是覺得自己經歷的事太少,比如昨天顧晏生受傷,他第一件事應該想的是就地取材,先給顧晏生縫上傷口。

但他沒有,他先給顧晏生的傷口冰敷。

他做的也沒錯,冰敷後不僅能減少出血量,還有止痛的作用,後來縫針如果不是前面冰敷過,顧晏生只怕會更疼。

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如果他父親在,一定能做的更好。

不,如果他父親在,一定讓顧晏生生生挨著,挨不住死了也不心疼,他爹就這麼冷血。

“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何鈺決定先出宮看看,“你老實待在這裡別動,有什麼事叫我姐姐,我出宮一趟。”

他還是放心不下齊夏,不出宮看看,總覺得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齊夏。

顧晏生沒說話,回身從枕頭下將他的苗刀遞給何鈺,“以防萬一。”

這把苗刀世間少有,花錢也買不來,自從上次跟顧晏生打過一架,反倒把自己的劍砍了個豁口,何鈺回去後就查了查,聽說煉製這把刀的時候獻祭了九九八十一個人。

用人煉刀並不是不可能,以前總覺得神乎奇乎,後來得到了何玉的記憶才懂得,用科學的解釋就是人體內有一種適合當燃料的東西,能讓火燒的更旺。

火旺了,燒出的精鐵更細膩,還有一些普通火燒不透的東西,也會與其它材料融為一體,打出的劍也就更牢固也更利。

顧晏生這把苗刀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後來傳到苗疆聖女手裡,也就是他娘,他娘又傳給了他,是鎮教之寶。

他自己不知道,用這把刀切菜砍柴,用的無比順溜,何鈺看到心都要碎了。

這麼一把好刀,每天被他那麼糟蹋,但凡是個愛刀之人,都恨不得弄死他。

“那就謝了。”何鈺沒有客氣,隨手接了那刀,藏在袖子裡。

刀精緻小巧,他胳膊上又戴了袖器,取出來換上顧晏生的,正合適。

“走了。”

何鈺揮揮手,出去後又向姐姐打了個招呼,便獨自一人離開。

雪已經停了,外面白茫茫一片,豔麗的臘梅枝頭壓上厚厚一層雪,何鈺走過,帶起一陣枝葉亂顫。

他出宮時遇到盤查,半路又遇到盤查,回丞相府上依舊在排查。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主要在宮內,排查也是在宮裡,這回大街小巷均能看到官兵。

蕭琅似乎鐵了心,一定要抓住齊夏,他回京時帶的那些兵主動幫忙擒拿,把守個個關卡的人也有他認識的。

出城進城,無論男女老少,都要脫衣驗過傷口後才能進出。

各門各院,挨家挨戶的搜查,有皇上的許可,朝廷大官的家裡也不可倖免,只要傷口彷彿的,都被帶走審查。

齊夏的傷口在腿上,也是箭傷,他那日為了偽裝成顧晏生,左肩也畫了個傷口,是假的,洗掉便是。

但腿上的傷卻是實實在在的,而且這回蕭琅有了防備,曉得易容的厲害,每一個來來往往的人都要用清水洗淨,又捏又掐,直到百般確認完好無損才放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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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齊夏才是真正的兇險,不過他若是抗過去了,便說明他一身本領有了用武之處,何鈺就是他的見證人。

何鈺回了丞相府,再出來時帶上了元寶,穿的華麗貴氣,頭戴玉冠,風騷無比。

馬車選的也是用料最實在的,金碧輝煌,珠光寶氣,由元寶駕車,浩浩蕩蕩一路造謠過市,邊走邊發銅板,夾雜著些許銀子。

元寶喊的中氣十足,“今個我們少爺要出城拜佛,凡遇見的不管是乞丐還是小康,皆有賞。”

他這一吼,本就擁擠的人群擠的更加起勁,紛紛上前拜見要賞錢,元寶也不客氣,伸手的都給,離遠了直接扔,撒錢撒的像撿來的似的。

其實還是有些肉疼,但少爺非要如此,他能如何?

元寶發了一路,袋子裡的銅板不夠,回去找何鈺要,“少爺,咱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說什麼拜佛,平時夫人壓著少爺也不肯去,今個不知刮了哪陣子風,竟發了善心,不僅要拜佛還白送別人銅板。

知道的當是做好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錢多到沒地花。

“叫你發你就發,哪那麼多廢話?”何鈺又丟給他一個錢袋子。

他掀開簾子,瞧了瞧外面,這麼大的動靜,齊夏應當是注意到了。

他若是在城裡,自會跟上,可若是沒在,便只能出城去找。

連通皇宮的那條河很大很長,縱橫整個京城,還通向外面,水流急促,齊夏若是暈了過去,很有可能一路順著河流直到盡頭。

當然也有可能被過往的村民好心救下來,京城裡外防守極嚴,齊夏要不是受傷太重,要麼是找不到機會進城,何鈺現在就是要給他創造一個機會。

一個能讓他安全進城,瞞過安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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