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斷旋轉的陀螺的鏡頭中,電影果然結束。
此時的周邊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導演那濃濃的惡意,這是對他的一種嘲諷。
電影看完了,整整兩個小時,他沒有落下任何的一個鏡頭。
現在的腦海中的記憶也很清晰。
故事很簡單,其實就是被誤會是殺人犯的萊昂納多完成了客戶交代的任務,讓他可以回家與家人團聚。
而結果並沒有出現意外,他果然看到了他的孩子。
但電影的細節與嚴謹的環環相扣非常的不簡單。
很多線索,很多的道具都有其存在的特殊意義,這一點周邊很確定,但他暫時還無法理清。
盜夢?空間?到底有幾重夢境?
陀螺是萊昂納多的圖騰嗎?
片尾的陀螺到底停沒停?
時而出現,時而不見的那枚戒指是否有什麼其他的用意?
為什麼別人回到了第一層夢境,而萊昂納多沒有回去?
最關鍵的是,萊昂納多迴歸的現實世界是否是真的現實世界。
讓周邊是百撕不得騎姐。
這是一部會讓人變瘋的電影。
這是周邊的切身體驗。
他已經很關注的看電影的劇情以及各種細節,而且還早早的開始做筆記。
但從中途開始,他完全跟不上電影的節奏,讓他忽略了很多包涵了重要資訊‘關鍵之處’。
更別說抱著放鬆想法走進影院的普通觀眾。
估計絕大多數的觀眾只能是一臉懵逼的狀態。
觀眾的表現可以分成三類。
第一類,完全看懂的肯定有,但必然不會太多,這種人自然不吝嗇與一點掌聲。
第二類,不管劇情只管視聽型,演員好帥好漂亮,特效好厲害,做夢好刺激,女人好可怕,快啪啪啪,呸,快鼓掌。
第三類,一知半解型,電影中精彩絕倫的表現足夠讓他們主動鼓掌。
最主要的是別人鼓掌,他不鼓,豈不是顯得理解能力不行嘛。
不懂也得拿出懂的架勢來,最少臉上帶著微笑,在給予輕輕點頭的認可。
表達出“導演好厲害,好牛逼”的觀點。
這就是人的從眾心理,雖說不懂裝懂不太好,但遇到這種事情,大家的第一選擇必然是如此的。
如果不信,就想想曾經的大家在求學時期,講臺上老師在上面侃侃而談,唾沫橫飛,時不時的問:“同學們,聽明白了嗎?”
那小腦袋點起來就跟不要錢似得,一個搖頭的都沒有。
其實真的聽明白了?
怎麼可能,要不然學渣這種生物就不應該存在了。
再回來看看影院內的觀眾們,他們的情況跟學生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今天的這間影廳足有六百人的位置,但根本不夠用。
相當一部分人都是明星,說句不好聽的,明星們的學歷大多不高,基本上本科就是最巔峰了,而且還是藝術學院的本科。
對於《盜夢空間》這樣的複雜的電影,估計是超出他們的理解範圍了,他們基本上屬於不管懂不懂都鼓掌。
除了明星以外,至少有一半是制片方邀請來的媒體與知名影評人,這類人習慣玩弄筆桿子。
理解能力要強一些,屬於大半個第一類,不管是認可還是否定,一般不會當場表現出來。
畢竟沒人願意跟一會必定有的車馬費與潤筆費過不去。
其他的一般是各種關係以及資深影迷們類的粉絲。
屬於那種【不明所以,但覺甚厲。】
在電影播放結束後,現場大概有一分鐘左右的沉默,然後就是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慢慢的將所有人帶動下,全都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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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沒關係,別人不知道就行。
閉上眼睛的周邊看似養神,其實一直在回憶剛才播放的電影片段。
影院內的其他觀眾慢慢開始退場,而他卻毫不在意。
他的心中有個判斷,但他不還不敢說出來。
在他個人心中,這部電影很有資格被列入經典之作的行列當中。
這是一部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科幻片。
而執導他的導演是華夏人。
周邊自詡為努力成長為職業影評人。
他對於一部電影的關注點並不僅僅在演員的表情與肢體動作上,亦或者只是劇情。
開局是的佈景華麗莊重的唐宮。
以及幻想夢境中的出現的滔天大水。
還有巴黎街頭的爆炸場面是如此的震撼。
而且還沒有產生任何的煙霧和火光。
就像是在夢中出現的那般。
沒有預兆,沒有暗示,就那麼突兀的出現。
看似毫無破綻的彭羅斯階梯,還有沙灘上出現的電梯,出現在巴黎街頭的無限接近真實的‘特效’火車。
如果這是實景拍攝,那耗費的資金必然是天文數字。
如果上面的還無法確定是實景還是特效。
還有一些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特效來的鏡頭,因為這些鏡頭完全違背了物理學。
例如,捲曲的巴黎。
這個鏡頭一亮相,就讓周邊渾身開始顫慄。
這簡直完美的極致的藝術體現。
這是其一,但遠遠不是唯一。
還有那片潛意識邊緣的龐大的建築群,完全就是一座無人居住的城市。
還有酒店的那一段失重場景。
與這些一看就讓人覺得震撼的鏡頭不同,周邊的關注點要更細一些。
例如電影的色彩。
電影色彩是一個很大的命題,說的小一些就是配光,再通俗一些的說法就是調色。
不同的時間段,不同的光源條件下拍攝的鏡頭之間難免存在差異。
若是不加以處理,等鏡頭剪輯到一起的時候就會顯得不和諧。
十分的影響觀影效果,若是處理的得當,一般人卻很難察覺出來,不過感官上會非常的舒服。
這些因素不影響電影劇情,但是經典影片中必不可少的因素。
電影從來不是因為場面宏大,打鬥精彩,特效炫目就可以成為經典的。
周邊不知道,他的判斷非常的正確,在每個鏡頭拍攝前,最少要拿出幾十分鍾乃至一個小時的時間用作調光,就為了這看似無用的細節。
他還在品味電影,卻開始感到煩躁,倒不是因為電影劇情,而是因為之前的四位小紅塑膠凳隊的成員。
不知為何他們也沒有離開,而且還在別人離開後,站票升級成坐票。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關鍵是其中有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讓他三尸神暴跳。
暴躁中還有一絲的期待。
怎麼說呢,很古怪的一種情緒。
就像你在看名偵探柯南的漫畫書,剛開始看第一頁,就有人在某一個人物的頭上圈出來,還標註上【這就是兇手】。
試問你什麼想法?
但是吧,對於周邊這種看到結尾都沒有看出‘誰是兇手’的讀者來說,這人的解釋正合他的心意。
而且似乎說的是頭頭是道。
旁觀者很快變成了傾聽者,然後順勢變成了詢問者。
“第三層夢境裡面目標是因為死了,才去了第四層夢境的迷失域嗎?為什麼同是迷失域中,萊昂納多與天仙知道自殺就能回上一層,而陳道銘卻不知道?”
“酒店裡面的飛簷走壁是怎麼做到的?”
“萊昂納多手上的戒指有什麼說法嗎?陀螺是他的圖騰麼?”
...........
如連環炮一般問出諸多疑惑的周邊看著眼前的這位個子不算太高的男人。
這人就是《盜夢空間》特效方面的副負責人謝武,他幾乎全程參與了特效工作。
對於電影劇情,不說倒背如流,也基本瞭解個大概。
別人不懂,而他懂,這就是表現的時刻。
電影播映的時候,不敢大聲說話,怕影響別人。
但電影結束後,面對身邊人的疑惑,他可以給出答案。
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實在棒極了,尤其是這裡面還有自己喜歡的那個她。
直到有人向他發出一連串的質疑。
可惜,如果是別人還真有可能被問住了。
而他卻不會。
“那確實是第四層夢境,但不是迷失域!”
謝武直接給出了最重要的一個答案,看著眼前這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臉上露出的遮掩不住的不可思議。
整理好思緒的謝武繼續開口道:“很複雜,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酒店走廊的失重是因為第一層夢境汽車跌落時短暫造成的。
而拍攝時的它們都是由真是的物理法則產生的,之所以能夠看到飛簷走壁,是因為整個酒店走廊都是搭建在一個可旋轉的巨型‘永珍杯’的裝置上。
整個走廊開始旋轉傾斜時,演員們只用順其自然的調整平衡,而固定的攝影機則讓一切看起來都是重力的受力變化引起的。
很難想象是吧?不僅僅是這裡,記得裡面的電梯吧,那是我們在沙灘上挖了一個大坑然後搭建的真實的電梯。
老闆的腦袋非常的不正常,因為他竟然把一輛真正的火車放到了巴黎街頭。”
“至於陀螺到底代表了什麼意義,是圖騰還是其他,我也不敢確定。
我個人的理解是:這是萊昂納多亡妻留下的圖騰,或者是他們兩人曾經共同的圖騰。
至於戒指嘛,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它才是萊昂納多的圖騰,如果你仔細看得話,就會發現,戒指只會出現在夢境當中。
這就是圖騰存在的意義。
電影中一共有六層世界,現實世界,四層夢境,以及最終的迷失域。
正常人生活在現實世界,做夢的時候進入一層夢境,如果想要進入二層夢境,必須服用藥物。
要從一二層夢境中醒來,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死去’,另外一種我們稱之為‘kick’。也就是刺激。
如果想要進入第三層夢境,要用加強型藥物,但有副作用,那就是死去也不會醒來,而是會進入迷失域。
所以,陳道銘飾演的戰國死了以後就進入了迷失域。
迷失域是荒蕪之地,進入那裡的人會忘記以往的記憶,唯有點點記憶碎片可能閃現,自身很難根據點點記憶而摸索出所有的過往。
所以戰國到了迷失域後並不知道如何回到上一層,甚至他都不一定記得自己身處的所在。
而萊昂納多並沒有直接進入迷失域,在第三層夢境中,目標中槍,其實並沒有直接死亡,而是重傷昏迷。
於是天仙提議,可以嘗試將她自己、萊昂納多以及昏迷的目標共同接入萊昂納多的夢境當中,這就是第四層夢境。
藉助第四層的‘kick’,讓第三層中昏迷的目標甦醒。
從第四層開始,其他人選擇透過kick依次迴歸,直到回到第一層夢境。
他們要等待藥效失效,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戰國死了,直接到了迷失域,自然不需要多說。
而萊昂納多則是因為在第四層夢境中沒有主動配合‘kick’,繼而不能迴歸上一層的夢境。
第一層的車輛墜水,其他人逃了出來,而萊昂納多還在下層夢境,自然無法活動,然後溺亡。
這時,他才進入了最終的迷失域。
萊昂納多曾經來過一次迷失域,那是他與飾演亡妻的斯嘉麗因為服用了加強型藥物,進入了第四層。
因為上一層沒有人幫助他們‘kick’,使得他們只能透過藥效褪去才能回去。
現實世界中的一天,就是第四層世界的50年,他們攜手在這裡共度了五十年。
在他們死亡的那一刻,現實世界的藥效依舊沒有褪去,這讓他們跌落到迷失域。
所以說,一共有五層夢境。
萊昂納多因為來過一次迷失域,所以他即便記憶同樣喪失,但腦海中的記憶碎片更多,可以讓他記得部分資訊。
即便如此,他也是在陳道銘的語言刺激,以及周圍環境的提醒下才醒悟的。
至於最後的陀螺到底停沒停,其實並不重要,這完全不影響這個精彩絕倫的故事,不是嗎?”
一個反問句,結束了今天的這場別開生面的對話。
周邊早已被震撼的不能自已,這人的講述將這部電影完全解剖在他的面前。
條理清晰,字字珠璣。
讓他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這番講解讓他將腦海中的記憶全部貫穿起來,似乎是那麼的合情合理,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