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天音的心重重一沉。
沉思了一小會兒，靈天音道：“師叔祖說得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法藏禁不住又回頭望了靈天音一眼，正好靈天音也瞅著他，但這回靈天音的眼神再沒以前那種孤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釋然般的柔和。
兩個人的目光一觸即過，法藏卻像是被灌了一肚子蜜糖，心中前所未有的香甜。
十餘年的相處，他如何讀不懂靈天音的心思？自己苦求多年無果的事，卻是讓靈紅英一句話生了根發了芽，靈紅英簡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
法藏立即點頭哈腰地道：“老祖宗，這邊請……這邊請……您慢著點兒……”說不出的殷勤。
眾人一齊來到一座地下煉丹室，這裡非常寬大，內裡的構造也相當高檔，靈紅英好奇道：“我以前從沒見過這裡，這是新建的？”
靈天音道：“這兒是為法藏大師專門建造的，法藏大師是靈韻閣有史以來品級最高的煉金術師，自是不能怠慢了。”
靈紅英看看法藏，又望望靈天音，打趣道：“你對他倒是挺照顧。”
靈天音滿臉通紅，法藏訕笑道：“嘿嘿……老祖宗您想煉製什麼？我法藏任由老祖宗使喚。”
靈紅英拍拍韓塵的肩膀，說道：“我要的東西你煉製不了，還得讓這小子來。”
“嗯？這小子？”法藏不服了。他雖然很欣賞韓塵，但對方修為畢竟比自己低了太多，要說自己不如這個小子，作為驕傲的煉金術師，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法藏撇著嘴道：“我承認這小子很有天賦，鍊金術也很獨特，但要說他能煉製的東西我煉製不出，我是不會信的。”
“這與修為無關。”靈紅英道：“我要的是破厄丹，你會煉嗎？”
“破厄丹？”
吃驚的不僅僅是法藏，在場所有人都驚呼了出來。
破厄丹可是無極境巔峰、或者度厄境強者才用得了的晉級丹藥啊，難道說……
以靈紅英的年紀，她能活到現在，眾人早料到她的修為必定突破到了度厄境，但她仍然還需要破厄丹，那只能證明一件事，就是她的實力已經觸及了度厄境第一重的巔峰！
靈韻閣歷史上，唯有創派祖師達到了度厄境第一重境界，靈紅英能突破到同一層次，已經是難能可貴，若是她真的可以跨過那道門檻，那可就是翻開了靈韻閣的新篇章啊！屆時靈韻閣的實力，必定比另外三大勢力更上一個檔次了！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眾人對靈紅英的崇敬之心更盛了。
法藏呆滯良久，才苦笑道：“這……我就真的不會了……不過……”法藏忒自有些難以置信：“破厄丹的秘方失傳已久，而且煉製方法也非比尋常，這個小家夥真的能煉得出？”
靈紅英陰惻惻地道：“煉不出……他就陪我這把老骨頭一起走吧！”
韓塵冷笑道：“放心，我還用得著你，我會傾盡全力讓你得償所願的。”
靈紅英的親傳弟子怒斥道：“小子，注意你的語氣。”
韓塵不理她，隨手寫了一份材料單，遞到靈紅英面前，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沒工夫瞎耗，把這些材料準備好，我現在便開始煉製。”
靈紅英沉下了臉：“你不是說你有全部的材料嗎？”
韓塵撇撇嘴：“此一時彼一時。之前我並不曉得你的身份，你背景既然這麼深，我憑什麼還要為你免費提供材料？”
靈紅英哼了一聲，接過單頁看了看。
目光只在上面一掃，靈紅英便睜大了雙眼：“這些全都是稀世珍材，有價無市，而且與上次的藥方全然不符。小子，你忽悠我麼？”
韓塵道：“跟你說過了，我煉製的不是一般的破厄丹，我能增加你突破的機會。你可以在一旁看著，這些材料我一分都不會貪，給不給你自己斟酌。”
猶豫了好一會兒，靈紅英才咬牙切齒地道：“臭小子，算你狠。材料我給你，如果讓我發現你騙我，我不會讓你好過！”說完將單頁遞給了靈天音：“按上邊的丹方，把材料給他！”
靈天音看也不看，便將丹方轉交給了法藏，吩咐道：“按師叔祖說的去做。”
法藏瞥了一眼便跳了起來：“這……這丹方上的材料無一不是稀世奇珍，還要這麼多……小子，你這獅子口開的也太大了吧？”
靈天音問道：“上邊所列的材料，有靈韻閣沒有的麼？”
法藏道：“材料倒是都有，可是……”
靈天音揮手打斷了他：“沒有什麼可是了，既然都有，便拿出來吧。”
法藏仍是不捨：“這些材料……這些材料可都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至寶啊！萬一這小子要是煉不成，那可就全浪費了啊……”
靈天音一瞪眼，喝道：“哪兒那麼多廢話，讓你拿你便拿！”
法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開了。
在眾人面前這麼呵斥法藏，似乎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靈天音又叫住了他，說道：“待會兒你獨自到我的閣樓來，我有事與你說。”
獨自？
法藏何其聰明？又瞭解靈天音，登時便聽出了對方話中的含義，立即換成一幅笑臉，興奮地道：“好！好！我馬上便來！馬上便來！”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靈紅英望著靈天音點了點頭，讚許道：“看來我那個師侄眼光不錯，你這個閣主，我很欣賞。”
“老祖宗過譽了。”靈天音微微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道：“我們便不打擾老祖宗了，有任何需求，老祖宗盡情吩咐。”
在靈天音的帶領下，一眾閣老一一給靈紅英鞠躬行禮，方才離去。
雖然沒看到韓塵都要了啥，但從法藏的表現，眾人也猜得出，丹方絕非等閒之物。然而對靈天音的慷慨，眾人卻沒有一人勸阻，因為她們再明白不過，若靈紅英真的成功突破，可就成為帝國第一人了！有如此強者坐鎮，對靈韻閣的發展，豈是躺在庫藏裡的死物能夠衡量？
直到遠離煉丹室，靈姬終於按捺不住了，她興沖沖地問道：“閣主，以您對那個小子的瞭解，他能不能煉出破厄丹啊？”
靈天音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靈姬又問了一回，靈天音才支支吾吾地道：“啊？哦……那個小家夥頗有些手段，我看他挺有把握，應該沒問題吧……”
一名長老打趣道：“閣主的心思，怕是已經牽掛在某些人身上了，大長老還糾結這事兒，閣主哪兒講得出結果喲？”
靈姬一怔，繼而拍著腦門道：“哎喲，對……對……我見了恩師，激動過頭了，竟忘了閣主與法藏大師的大事兒。”
靈天音莞爾道：“幾位長輩，就不要拿天音開玩笑了。”表面雖顯得大方，但神色間那一抹嬌羞，又怎瞞得過一眾老人精？
靈姬笑道：“恩師說得對，法藏大師與閣主交心那麼多年，早晚得有個結果，大夥兒也都期盼得緊啊！”
一旁的長老道：“對呢，閣主還是快去候著法藏大師吧，這兒有咱們幾個老家夥看著便行。”
“他哪裡能那麼快？”嘴上說得輕鬆，腳步卻是越走越快。
“那可說不準，閣主的話，法藏大師可從來沒有耽擱過。”
“閣主快去吧，咱們就留在這裡了。”
靈天音確實心急，又架不住眾人的起鬨，隨意客氣了幾句，便飛也似地跑掉了。
本以為自己會先到約定地點，豈知剛上閣樓，便看到了法藏。
靈天音愣了愣，不由質問道：“不是讓你去拿材料給師叔祖嗎？你怎麼會在這兒？”
法藏賊兮兮地道：“嘿嘿……我讓嫣然去了，順便讓她和那小子多套套關係，就好像……好像……”
聽說是靈嫣然，靈天音便放心地點了點頭。她一如既往地擺著一副高冷的模樣，靠在椅子上，左手在臉頰上一支，問道：“好像什麼？”
“好像……好像……”躊躇片刻，牙一咬，說道：“就好像咱們這樣……”
靈天音笑了：“好像咱們這樣？咱們是怎樣的？是主與僕呢？還是友人？”
法藏急了：“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哎……那麼多年了，你懂的。”
“我懂？我才不懂。”
“難道……難道你還不懂我的心意嗎？”
“你有什麼心意？”
“我……”法藏語塞，心中的話竟是說不出口。
情感在心底埋藏十數年，似乎積累成了一堵牆，越久便越難衝破。便連靈天音，對法藏的猶豫，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造成如今的局面，自己也難辭其咎，若不是自己太過高冷，法藏也不至於患得患失。也多虧得法藏一片痴心，才一直沒有放棄。可正如靈紅英所說，毫無回應的付出，誰能堅持下去呢？
失去，很多時候並不盡是對方的原因。
靈天音已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她二人之間今天必須要有個了斷。
不像以往那般冷言相拒了，靈天音柔和地道：“有什麼話便說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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