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閒很想早點離開迷霧小鎮,從前這個地方就陰森森的,現在更是讓人不舒服。
但問題是,渡婆似乎不想天閒走。
“小鬼,坐下,老婆子有事和你商量。”
“呃……”天閒摸摸腦袋,“渡婆婆,我還有同伴在等著呢,咱們有事可以改天再說嗎?”
一面說著,天閒就一面往外走。
渡婆嘿嘿一笑,直接扭了扭那個黑糊糊的模型,天閒背後的地面轟隆一聲響,平地升起了五米多高,頓時天閒背後無路可走。
“小子,這裡都在我的控制之下,而且實話告訴你,所有的門都已經封閉了,除了向你進來時那種強行開啟的門,所以你想回去是不可能了。
天閒不由吃了一驚,“渡婆婆,我必須馬上回去,真的有人在等我,而且……”
渡婆直接擺擺手,不耐的說:“不就是你的那些小情人嗎,讓她們多等一陣子,老婆子可是要和你說正事,而且越早說完,這裡就能越早恢復,你也就可以越早的離開了。
天閒看了看身後被封死的路,只好硬著頭皮走回來坐下,“渡婆婆,您想和我說什麼!”
渡婆看起來很有些高興,總是眯縫著的眼睛都瞪大了許多,她仔細打量天閒,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明亮,這讓天閒感覺十分的……不妙。
“嗯,小家夥……這段時間你沒有回來,看起來似乎也沒有怎麼修煉,但是你的力量,嗯……”渡婆猶豫了一下,然後選擇性的說道,“你的力量……甦醒了很多。”
天閒心裡微微一涼,“甦醒?”
渡婆神秘的笑笑,“是的,小家夥兒,惡魔的力量十分強大,就潛藏在人類的靈魂深處,每一個惡魔的都那樣強大,嗯……但人類無法承受這種力量,惡魔之力甦醒的人類,通常都會失控而死,當然也有好好活到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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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活到死,天閒也不知道對這樣的話應該給予什麼樣的評價,不過渡婆說的這麼輕描淡寫,看來又是一個對惡魔之力極為瞭解的人,甚至……她本身就是一個惡魔之力甦醒者。
說完這句話,渡婆就似乎忘了這件事,轉而說起其他的事情來,“迷霧小鎮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變成這個樣子,這是維持在這個空間的必要手段,不進行重新整理的話,萬一出現問題就會很難處理了。”
天閒眨巴眨巴眼睛,還是沒有問惡魔之力的事,而是繼續靜靜的聽。
“當然,這個間隔是很長的,大概三四百年才會有一次,畢竟這裡還是很牢固的,但是這一次……稍微有些特殊,嗯……”
渡婆凝望著一片廢墟般的迷霧小鎮,好一會兒才微微嘆著氣說:“畢竟,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而且,我也老了,力不從心了。”
年老這個概念,天閒一直不知道怎麼才能和渡婆這樣的人物沾邊,畢竟實力達到了這種層次,甚至可以破開空間居住在現實和幻境夾縫中的人,在生命長久這件事上,似乎理所當然的有著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而且天閒也親眼目睹過,渡婆在使用力量時返老還童的驚人景象,這和希波短暫恢復到青年女子模樣或許是同一個道理,都是以逆轉常理的強大力量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的狀態,雖然時間短暫,但這種違逆時間的狀態依舊是無比驚人的。
不過天閒也不得不承認,時間,是凡人最大的敵人,諸神時代有一位使用時光之力的神靈,但是看起來那並不是什麼太了不起的事情,那些偉大的神靈似乎就連時光之力也能抗衡。
但凡人終究無法抵抗時光的威力,渡婆就算再強大,她終究也會衰老,會死亡。
在這個世界上,時間近乎主宰著一切。
“所以……”
渡婆說著,似乎是故意的停頓了一下,然後再一次上下打量天閒,“我打算,找個幫手。”
“幫手?”天閒也打量了一下這廢墟一樣的迷霧小鎮,“渡婆婆,您不會是要我來幫您料理這個地方吧。”
“不錯!”渡婆很滿意的點點頭,那欣慰的笑容儼然已經認定天閒是自己的幫手了。
天閒還真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渡婆婆,如果是幫忙的話,我是很樂意的,不過現在我真的有急事,把這裡料理好怎麼看都是需要耗費很長世間的事情,所以這一次我可能不能幫您了。”
“不不不……”渡婆伸出枯瘦的手指搖了搖,“把這裡弄好真的只需要很短的時間,我是不會騙你的,而且現在所有正常的出入門戶都已經封閉了,這也是真的,絕對沒有騙你。”
“哦對了,就算有一些不正常開啟的門戶,嗯……我現在也可以強行將它們關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渡婆笑眯眯的望著天閒。
天閒頓時翻了個白眼兒,渡婆這是鐵了心要抓苦力了!自己真是好死不死非要在這個時候過來。
“渡婆婆,我真的有要緊的事……”天閒面露為難。
“放心,真的很快就結束了,”渡婆滿臉慈祥的笑容,然後抬起手指了指天閒腰上的小籠子,“讓這個小東西回去送個訊息,就說你要在這逗留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就會回去。”
“這……”
“我會開啟一條通道讓這個小東西可以回去的。”渡婆飛快的打斷天閒,“當然你要明白,那麼小的通道,你是沒辦法過去的。”
天閒看著渡婆,心想我還能說什麼,我還能怎麼說?這個老太婆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思來想去,天閒也是沒轍,只好做最後的掙扎:“就一天?”
“就只有一天。”渡婆保證的說,“其實如果時間太長,這裡就沒辦法整理了,你也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是虛靈構成的,如果不抓緊時間重新把它們固定好,嗯……就會重新消散掉的。”
好吧,起碼現在看起來還是那麼一回事,就先相信一次吧。
天閒不相信也沒辦法,鬥是一定鬥不過這位實力強悍到嚇死人的老太婆的,講道理自然也是白費唇舌。
“那……我要做什麼?”
天閒走到那個粗糙簡陋的城鎮模型前,直覺告訴天閒,這個東西似乎是工作的關鍵性道具。
“那是它們的核。”渡婆顫巍巍站起來,走到了模型前,“組成鎮子的虛靈們的核,用這個,就可以很快的把鎮子拼接好,就像拼積木一樣。”
渡婆伸出手來,在模型的一處地方微微用力扳動了幾下。
整個迷霧小鎮頓時發出了震天動地的聲音,天閒驚訝的望去,發現和模型位置相符的地方,大塊的地面在晃動著,就好像渡婆的手在捏著那塊土地晃動一樣。
“虛靈的……核?”天閒還是第一次聽說虛靈這種東西是有核的,所有的虛靈不都是透明的,近乎於不存在的虛體嗎?
“當然,任何事物都有一個核存在。”渡婆忽然語重心長起來,“任何東西,之所以是自己,周圍的空氣、水、大地這些都不是自己,就是因為每個個體都有屬於自己的核,這個核確定了我們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們區別於其他物體的地方在哪裡。”
輕輕**那模型,渡婆似乎很是感慨,“虛靈雖然近乎於無,但它們也是有核的,而且因為是近乎於無的存在,它們的核反而更加純粹,也就是它們能量的核心點,是維持他們微弱存在的根本。”
天閒想了想,“那麼……任何東西都有核,人類也有嗎?是心臟嗎?”
對於自己的情況,天閒自然是清楚無比的,天閒的心臟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就算是停止跳動也能活的好好的,依靠逆心訣的神奇功效甚至可以不需要心臟,在進入暴走狀態時,心臟甚至是直接被強制停跳的。
渡婆點頭,再搖頭,“人自然也有核心,但並不是心臟,你要明白我的意思,核是牽動物體存在,那個和自身每一處都息息相關的東西,許多人類可以說心臟就是核心,但你並不是,完全不是。”
天閒覺得有些意思了,渡婆並不知道逆心訣的存在,但是她似乎明白許多自己不知道她明白的事情。
“不說你了,還是說鎮子……”渡婆把模型拉到自己面前,真的就好像擺積木一樣慢慢的扭起了模型,這裡拆一下,那裡粘一下,儼然這就是一大塊橡皮泥積木。
而每一次渡婆挪動這個黑糊糊的大模型,擠成一團的迷霧小鎮就會跟著晃動起來,大片大片的土地凌空飛起,在互相撞在一處,或者是直接轟隆隆的互相摩擦拖動。
不過這些土地的巨大碎塊並不會被撞碎,雖然七扭八歪,但絕對不會砸成垃圾,而且天閒也發現了,這些破碎的土地,好像一個個小島般被渡婆重新拼在一起的地方,接縫都在飛快的互相融合,變成原本就連成一體的樣子。
畢竟都是由虛靈構成的。
只是挪動了一小會兒,將小鎮的一角重新拼接完整,鋪平,渡婆似乎就已經很累了,呼呼的喘著氣,背部也更加佝僂了。
“小家夥兒,你看清楚我是怎麼做的了嗎?”
天閒點點頭,心想這簡直沒有再清楚了,而且就算沒看清也沒什麼關係,這種事情給一個三歲孩子演示幾次,那也一樣可以照樣子做的**不離十。
“那麼……來試試,隨便你怎麼拼都好。”渡婆往旁邊一座,長長松了口氣,“只要地面是平的就好,這裡可沒那麼多規矩。”
天閒心想來就來,早弄完可以早點回去,免得大家等的著急。
走到模型前,看著這個七扭八歪的手工模型,天閒也是一陣無奈,這種東西……想要捏好還不容易,剛才渡婆未免也太慢了!
擼起袖子的天閒並沒有注意到,癱在椅子上的渡婆眼中精光閃爍,正緊緊盯著這邊。
天閒就從渡婆弄好的那一塊旁邊入手,看著模型的大小,不追求工整的話,只是想要弄平整,那估計有個十分八分的就可以了。
緊挨著渡婆整理好的區域是一大塊豎起的模型,天閒剛才已經看到了,那一塊土地整個已經立了起來,和其他泥土擠壓在一起。
手摸上模型,天閒正想用力將它先抽出來,然後再重新擺放好,忽然間一股奇異的冷氣從模型上入侵,瞬間穿過手指向身體深處奔去。
天閒大吃一驚。
“啊,我倒是忘記了。”渡婆忽然慢悠悠的說,“要想擺弄這個,需要一些力氣,要不然那些虛靈是不會聽你的話的。”
這個老太婆!
天閒發現自己的手似乎粘到了模型上,那股涼氣就像尖針扎入身體,飛快的探索著什麼,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一時讓天閒驚的直冒冷汗。
那是十分純粹的虛靈的力量,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食靈者,天閒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種天生就是食靈者的幸運兒,對於虛靈之力的駕馭還需要十分謹慎,否則一個不小心十分容易被虛靈之力吞噬掉**。
所以,虛靈的力量雖然強悍無比,甚至是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但是天閒從來也沒有去刻意追求過,因為那無異於是在找死,每一個食靈者都是如此,越多的使用虛靈之力,死的就越快。
所以雪和凌也很少使用這種力量。
這純粹的虛靈之力入侵身體,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天閒連忙調動自己有限的虛靈之力抵抗,但這無異於杯水車薪,對方的力量實在太強了,強到天閒的虛靈之力一觸即潰。
眼看這股純粹陰冷的力量就要闖入身體深處,天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這麼消失,情急之下天閒也不管那麼多,但凡能調動的力量全部調動起來,拼命也要阻擋這股力量侵吞身體。
逆心訣激發的身體潛力沒有什麼用,似乎倒是讓這股虛靈之力更加興奮了,銀水晶魄的寒力和邪眼火焰的力量倒是似乎真的一丁點用處都沒有。
不過天閒驚喜的發現,從身體深處滲透出來的絲絲惡魔之力,居然阻擋了虛靈之力的入侵!
渡婆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光輝,盯著天閒:不知道,是不是太早了,這個小子再怎麼說,還是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