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娃他爸媽在旁嘀嘀咕咕。
“你說,大翎子給每個孩子都發八百塊。去他們家的得有二十來個孩子吧?”
“一個八百,十個八千,二十個就是一萬六。過個年,壓歲錢發了兩萬塊,嘖嘖!”
“聽二騾子他們說,大翎子在大海里撈到寶貝了,可能是真的。”
“你也不想想,他就算什麼都沒撈到,人家拍個戲就幾十上百萬,一兩萬都是小錢。”
鼻涕娃滿不是心思的聽著,插嘴道:“趙奶奶說了,這是給我們的錢,讓我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
他媽瞥了他一眼:“等你什麼時候擺脫班級倒第二的名次再說吧。天天就知道瘋跑,還好好學習呢。你什麼時候考進前十,我就把這錢還給你。”
他爸不理兒子,繼續道:“要我說,大翎子這就是有錢了,用給壓歲錢的法子回饋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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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就拿著?不用給他家孩子?”
“聽說大翎子的外國媳婦兒都有了,這麼大年紀,難道你還給他壓歲錢?”
“他家不是還有個邵義嗎?”
當有家長發現了孩子的壓歲錢,這事兒就壓不住了。很快,盤山嶺都知道過年時,老趙家給去拜年的孩子都發了紅包。有那麼幾戶沒去的,隱隱有些後悔。這事兒明擺著,老趙家故意發福利呢。
……
邵義找到趙雁翎,說:“叔,要不把我戶口改姓趙吧。”
“啥?”
趙雁翎詫異,他的思維較傳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丈夫當如是。哪怕有人拿槍指著他腦門,逼著他改名換姓,他也會抵死不從。
“我爸媽沒養過我,我是我姐養大的。我姐死了,和邵家沒多大關係,現在是你養著我……”
越是覺得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越覺得患得患失。從小自卑,到後來當沒什麼可以再失去後,那些自卑反而沒了,彷彿世界在他面前一目瞭然。到有了新家,就算毛髮脫落面孔老去,哪怕刀鋒一寸一寸割落肌膚,他都不願意脫離趙家。
趙雁翎察言觀色,大略有些理解邵義的想法。但還是說:“姓不是說改就改,親情也不是靠姓什麼維繫的。你想想你姐姐,她含辛茹苦把你養大,是否會希望你改名換姓?你妮薇嬸嬸也不姓趙,我還不是把她當寶貝供著?就算你不姓趙,等你長大了,該給你的無論是親情還是物質,一份都不會少。不要想那麼多,只要自我培養成才,就算對得起我們了。等你結婚生孩子,年節不也照常回來過嗎?”
給他開解一通,邵義總算點點頭,開顏笑了。
年過完了,邵義要學習,蓋福德夫婦要回家,胖子也催趙雁翎,美國那邊的皮埃爾導演要開機,他已經答應拍這部動作戲了。
本來,趙雁翎想在家照顧妮薇。然而,皮埃爾導演說戲在北卡境內拍攝,正好要在大煙山取景。趙雁翎每天可以回家住,拍戲用不了多長時間。
怪不得當初他神秘的笑,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
“咔!”
“趙,你的動作太快了,稍微慢點。”
掌鏡的皮埃爾無奈,臺下的運動天賦對臺上有幫助,但拍戲和真刀真槍的幹是兩回事。
趙雁翎遇到了當初李小龍拍電影遇到的麻煩,動作太快……
趙雁翎回到北卡,立馬投入劇組,開始拍攝他的戲份。
這一幕是他在廚房裡切菜,秀刀法。
趙雁翎拿起廚刀:“我現在開始切,從1數到5,速度遞增。你覺得哪個速度可以,就告訴我。”
說完,砧板上廚刀從慢悠悠的咄咄,變得珠玉落盤般急驟。
劇組的工作人員和演員看的眼睛都直了。
這部戲的男女主角分別是瑞安雷諾茲和伊娃格林。趙雁翎從未想過,這兩人放一起能擦出火花來。瑞安雷諾茲或許是演喜劇的料,一舉一動都是表情包。伊娃格林,給人的印象卻是帶著神秘的驚豔,化完妝後,五官給人精緻的無以復加的驚豔感。
兩人飾演一對夫妻,從白手起家到身家鉅萬,從親密無間既是夫妻又是商業合作伙伴到形容陌路。
伊娃格林瘦削的臉頰,當她露出驚訝的神情時,給人看不穿的神秘感。她嘴巴微微張著,大眼睛的輪廓不變,眼神卻帶著震驚。
瑞安雷諾茲很緩慢的點點頭,又微微偏頭,費解又驚訝,像是腦迴路太長反應不過來。
“這傢伙是廚師嗎?”瑞安雷諾茲半晌才來了這麼一句。
伊娃格林瞥了他一眼,不經意間便嫵媚的風情萬種:“探險家布魯文思趙,難道你不知道他是戈登的徒弟嗎?”
戈登的名氣很大,在美國家喻戶曉,因為吃是人類永恆的主題,只有死亡才能將人和吃分開……
等趙雁翎動作停下,皮埃爾說:“3!”
趙雁翎點點頭:“那好,可以開始了。”
即便為了迎合鏡頭感,刻意放慢速度,也看得眾人眼花繚亂。只見趙雁翎手起刀落,整齊劃一的咄咄聲傳來,一轉眼間,砧板上的胡蘿蔔變成了一排厚薄均勻到肉眼難以分辨差別的片。
切完後,廚刀在趙雁翎手裡轉了個圈,把工作人員和伊娃格林、瑞安雷諾茲看得心驚膽戰。刀子在手裡轉個圈,被趙雁翎隨手一丟,插進了刀架中。
皮埃爾眼睛一亮,這是趙雁翎自己靈光一閃臨時加入的動作,反正是為了耍帥,他又能做到,那就乾脆帥到底。
拿起割肉刀,挽了個刀花,開始處理牛排。
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這是個將動作和人臉全部納入的長鏡頭。
本來,按照皮埃爾的拍攝風格,這種普通演員根本無法做到的動作戲碼,要用多角度來拍攝才行,經後期零碎的剪輯,就會形成那是主角的功力的錯覺。
但趙雁翎的表現太過亮眼,乾脆用了一組長鏡頭一鏡到底。
“咔!”
“過了!”
趙雁翎將刀子一丟,準確插進刀架:“原來拍攝動作戲這麼簡單,比我上一部戲簡單多了。”
剛剛的一幕場景,他只要保持動作流暢,臉上掛著專注帶著微笑的表情即可。燈光打在他的側顏,低垂的眼簾,似笑非笑,自信而專注。
聽了他的話,工作人員無語,伊娃格林搖了搖嘴唇,瑞安雷諾茲撓撓頭……這個比裝的,怕是一百分都難以滿足你的胃口!
皮埃爾大笑:“很好很好,要是每個演員都有你這樣的素養,好萊塢的大片成本將大大降低。”
下一幕,是趙雁翎做菜,然後擺盤。
本來,這要專業的廚師動手,然後加上演員的上半身來完整鏡頭。可換成了趙雁翎,他就是專業廚師,又省錢了……
趙雁翎嫻熟的操作廚具,擺盤,淋醬。當那雙穩如狗的大手端著盤子到餐廳時,所有人都咽了口口水。這簡直不是電影道具,這就是一道從高檔餐廳端出來的高價菜餚啊!
“咔!”
“過了!”
伊娃格林,瑞安雷諾茲,在場的工作人員:“嘶……”
伊娃格林忍不住上前:“趙,看你拍戲都是種享受。那個,我能嚐嚐你的菜嗎?早飯沒吃飯。”
皮埃爾呵斥:“別動,那是道具,一會兒還要用。伊麗莎白,伊麗莎白還沒到嗎?”
這時,胖子帶著紅女巫匆匆趕來。
“到了到了,已經換好衣服了。”胖子大嗓門傳來。
這貨當初跟伊麗莎白承諾有戲可拍,才和人家混熟。趙雁翎都不知道兩人發展到哪個地步,反正胖子總約人家出去。
伊麗莎白在戲中,扮演趙雁翎懷孕的女友。
接下來一幕,是伊麗莎白穿著睡衣從臥室走出來,睡眼惺忪又性感。
皮埃爾他們終於知道老趙的缺陷了!
到了文戲,他就歇菜了。
簡簡單單的表情,要皮埃爾囑咐多次還不能完成。美國的文戲風格,和國內又有不同,各中三味,要仔細體會才能感受到。
瑞安雷諾茲鬆口氣:“終於有能難住這傢伙的了。”
伊娃格林翻白眼:“趙在這部戲裡,文戲少,多數是動作戲,估計效率依然會比我們高。”
最後還是胖子看不下去,提醒道:“老趙,你不是經常給妮薇做早餐嗎?你就把伊麗莎白當成妮薇。”
還別說,經胖子一提醒,趙雁翎又一次過了。
接下來是個吻戲場景。
到這,趙雁翎又卡殼了。對面的女人和胖子不清不楚的,親好兄弟的女人,這如何下嘴?
沒當兩人的嘴即將貼上時,趙雁翎下意識的就避開了去。
伊麗莎白十分無奈:“趙,我刷完牙了,不會有口氣的……”
伊麗莎白也很漂亮,是種和伊娃格林截然不同的氣質,就像是弱化版的妮薇。
趙雁翎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偏偏,胖子也不爽吻戲,退避三舍走開了。
皮埃爾眉頭大皺:“趙,你這不是故意的麼?”
瑞安雷諾茲賤賤一笑,幸災樂禍道:“這傢伙有麻煩了,竟然不敢和伊麗莎白接吻。”
伊娃格林是女人,看看躲著的胖子,再看看伊麗莎白,略微懂了。
可趙雁翎是什麼人,他可是當過編劇的人。當即腦筋一轉:“導演,我覺得這一幕不妥。我和我女朋友,我是說我真的女朋友,我們在早上起床後的餐廳,可不是接吻這麼久。我們通常只是蜻蜓點水的一親,畢竟早上的時間寶貴,大家都要上班工作,誰有時間浪費去纏綿呢?”
皮埃爾一聽,有道理啊。他畢竟不是那種剛愎自用,聽不得意見的人。沉吟片刻:“那好,就按照你說的來,這次不要故意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