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秦悻悻的推開隊長辦公室的門，情況在路上她已經彙報過一遍，現在只是面對面做一次事無巨細的回溯而已。陳倩眉頭緊鎖，沈攀也木訥著臉，目標錯誤，不應該吶，沈攀嘴角動了動，又看看女刑偵隊長的愁容，沒吭聲。
不是沈攀不想細緻的詢問，人家謝秦好歹也是市局刑偵大隊一組的組長，老刑警，他問得多了顯然是一種對謝秦的不信任… …換成才進刑偵大隊那會兒，沈攀肯定是毫不猶豫的翻來覆去的提問，哪怕惹得謝秦黑臉也不會在乎，現在他卻是也學得聰明了許多，懂得在某些時候需要維護維護與同事之間的人際關係。
要知道，當初周珊為了這一點可是傷透了腦筋。但是，這真的是“聰明”？是“成熟”嗎？沈攀在心裡問自己，或許在多數人看來者這的確是成熟的表現，但是沈攀真心不想要這種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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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攀，你怎麼回事，有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陳倩眼睛多亮吶，沈攀在那裡如坐針氈臉上神情變幻不定時而又咬牙切齒的，她哪裡會不知道這小子心裡憋著話來著。
好在謝秦對沈攀的瞭解也不少，她笑一笑，很誠懇的看著沈攀說道：“小沈，你發現有問題就說出來，謝姐沒你們年輕人腦子轉得快，有看不到的地方很正常的，你不需要顧忌什麼，說吧？”
“謝姐，嗯，我… …”遲疑良久，直到女刑偵隊長和謝秦兩人都忍不住翻白眼了，沈攀總算是把嘴裡那句話吐了出來：“你們在張青家裡就沒搜出丁點與平常家庭不相符合的東西，例如過多的繩索類的物體？抑或是塑膠手銬？”
手銬是警用物品，一般人就算是保安公司要購買都需要提前打報告申請，手銬的銷售也有記錄，而且必須是實名制。沈攀的思路並不複雜，他考慮的是如果有人綁架了這幾個失蹤的女性必定就要控制住她們，至少不能讓她們有機會逃跑報案，那麼繩索或者孩子玩的塑膠手銬就成了必備品，不過沈攀更多的認為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應該是束縛帶… …束縛帶材質普通幾乎到處都有賣，但這玩意硬度蠻不錯，一般人很難說能靠手腕的力量崩斷它，而且束縛帶也帶有手銬的特點：越掙扎越是收縮捆得更緊。
咦？謝秦一愣，陳倩扭頭一看就知道謝秦在搜查的時候忽略了這個方面。甚至可能她在儲物間或者廚房的某個櫃子裡看到有束縛帶或者一捆繩子都沒在意所以才會被沈攀問得愣住。輕輕地搖搖頭，陳倩擺擺手，謝秦跟她許多年了，陳倩還是刑偵大隊一組組長的時候謝秦就是她最貼心的夥伴，這件事也不完全說是謝秦的錯，換做陳倩自己大概都會忽略這些毫不起眼的小物件：“要不再派人去一趟瞧瞧，沈攀，嗯，你去跑一趟？”
“沒必要了。”沈攀搖搖頭，警察忽略了不等於犯罪嫌疑人會忽略，之前來不及轉移的作案工具等警察一撤離人家保準是藏得牢牢地，現在再去不起絲毫作用，純屬白費功夫，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從其他渠道想辦法：“要不咱們調查調查何小雅吧，我還是認為張青很刻意，聽謝姐說這個人的態度太過鎮靜，謝姐他們在小區門口把他銬上他竟然還能很理智的提出要求用衣物遮蓋住手銬以免被小區裡其他人看見，這與一般人在類似情況下的反應差異太大。”
沉吟了片刻，沈攀又說出他提出的對何小雅的調查方向：“謝姐，我建議你們馬上查一查何小雅的底子，看看她跟張青以及劉霞的具體關係。”
“這個沒問題，我馬上就安排人去做這件事。”謝秦點點頭，沈攀沒說她還真不覺得，沈攀這一說謝秦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一般人被突然殺出來的警察銬上難道不應該渾身發軟聲音顫抖，哪裡還有閒情逸致考慮是不是要遮住手腕，除非張青是早有心理準備：“你認為何小雅也是犯罪嫌疑人？”
謝秦也是老刑警了，打過交道提審過的犯罪嫌疑人有多少她自己都記不清楚。憑她的經驗，她不敢說拍胸口也比較有把握，那個二十一二歲的何小雅怎麼也不像是這幾起女性失蹤案的同謀犯，那女孩眼神太清澈了，謝秦敢肯定自己不會看錯。
搖了搖頭，沈攀連何小雅都沒見到哪裡敢下結論，他摸了摸下巴，一邊考慮一邊慢慢的說道：“倒不是說何小雅就一定是同謀，不過她能夠在你們登門的時候還躺在張青家的床上我覺得有點奇怪而已，嗯，讓我想想啊… …”
趁著沈攀思索的間隙，謝秦跟陳倩交換了一個眼神，陳倩抬手往下輕輕按了按，示意她別著急出去安排隊員去查何小雅的背景材料，等沈攀這邊的想法完善再來採取行動不遲。老話不是說嘛，莫道不誤砍柴工，陳倩在刑偵隊長的位置上坐了幾年，經歷了不少的風風雨雨，比起以前沉穩多了。
良久，沈攀忽然猛地一巴掌拍在沙發扶手上，他抬頭目光灼灼的盯著謝秦，語氣稍顯有些急促的問道：“謝姐，你說何小雅躺在張青他們家的主臥裡面，你親自給她做的檢查，對吧？確定是主臥，沒錯吧？”
“確定啊，主臥的大小裝修傢俱明顯有區別的嘛，真當謝姐老了這一點都分辨不出來嗎？”謝秦有些茫然的回答著沈攀這個在她看來很莫名其妙的問題，大家在討論案子，在討論張青是不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在討論應該從哪個方面著手去查詢證據，這與他家裡的主臥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這幾年見慣了沈攀屢出妙招，謝秦很機靈的沒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她只是皺皺眉頭然後耐心的等待著沈攀的解釋，陳倩也是如此，不過隊長當然是有點脾氣的，女刑偵隊長屈指敲敲桌子，催促道：“別賣關子，沈攀，痛痛快快的倒出來，我跟你謝姐都不想猜。”
解釋就解釋嘛，沈攀也沒想賣關子：“陳隊，謝姐，我問你們，假如你們照顧一個在你們家裡喝醉了的朋友，你們會把她往客房安排還是安排到你們自己的臥室去？”
陳倩和謝秦頓時恍然大悟，張青家的房子不是狹窄的一室一廳或者平房，謝秦去了，那是三室一廳最少也有一百三十平方的大房子，甚至比謝秦自己家的房子都要寬，哪裡有必要讓何小雅躺在主人兩口子的大床上去，這不符合人情！
“我這個理由不算多充分，但我就是覺得張青嫌疑很大。”沈攀聳聳肩，這一次他真的沒找到證據，乾脆的說是連與案件有關聯的證據都沒能尋摸到絲毫：“這是我的直覺，謝姐你們也可以擴大調查範圍，我建議可以擴大失蹤人員的監控調取範圍，一兩個街區不行就繼續往外擴大嘛，我就不相信還真的誰能每次挾持那麼大一個女人來無影去無蹤了。”
這話很合謝秦的心意，她點點頭，這件事一組已經在做，就算犯罪嫌疑人能避開一個兩個監控探頭，街面上那麼多的交通監控，總是會有抓住這雜碎尾巴的時候，她的想法跟沈攀差不多，完美無缺的犯罪是不存在的，那是小說，屬於臆想，是肥皂泡，一戳就破。
陳倩點點頭，大家意見一致很重要，偵破過程就怕大家心不齊，勁使不到一處，那樣的話就很容易出現紕漏，某些情況下甚至會讓犯罪嫌疑人抓住機會跳出警方的包圍圈逃之夭夭：“行，你們去吧，抓緊時間，爭取早點抓住犯罪嫌疑人，不能再讓市裡有女性被綁架失蹤了，那樣不僅是我們，局裡領導都要被罵死，領導們的壓力也很大，我… …”
話還沒說完，陳倩辦公桌上的電話要命一般的振鈴起來，與此同時，謝秦的手機也一個勁的鳴叫著，沈攀心裡一沉，這架勢沒啥好事呀，他眼睛不都眨的盯著陳倩，陳倩拎起話筒三秒鐘之後臉上就陰沉得要滴水，謝秦同樣神色嚴峻到駭人。
沒讓沈攀久等，半分鐘之後陳倩重重的結束通話電話，她掃了謝秦一眼，轉頭看著沈攀，嚴肅的說道：“謝秦，你帶著一組馬上去調查何小雅的情況，張青那邊，嗯，派個人盯著吧，主要是他下班之後，看看他主要的時間分佈區域在哪個範圍。”
頓了頓，看著謝秦點頭答應起身，陳倩開始安排沈攀的任務了，這也是在沈攀意料之中，一組好歹有個嫌疑人，二組還在市裡針對幾個失蹤女性的人際關係做走訪調查，隊裡現在就剩下他可以跑腿不是：“沈攀，你馬上趕到天山路銀座大酒店二十七樓的宴會廳，那裡有個同學會，有人報案說失蹤了一個女人，你去看看具體情況。”
沈攀眼神一凜，奶奶個熊的，陳倩剛才還在說不能讓市區再出現女性被綁架失蹤，話音剛落，這邊就出現了新情況，這也太不給刑偵大隊面子了吧！沒二話，沈攀“刷”的一下站起來，一邊往外快步疾走，一邊回答道：“我馬上就趕過去，陳隊，你把具體情況發到我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