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不能說全部，畢竟煤氣罐的登記和檢查局裡主要讓我們把工作的重心放在餐館等公共場所，私人家裡的要管得少一些，很多人也因為麻煩沒有主動來登記的也有。”指導員和副所長在知道了兩位神探的目的之後立即叫苦不迭，他們可不希望工作上的疏漏被李振鐵跟沈攀彙報上去，派出所要被處罰的，這口鍋他們堅決的要推得越遠越好。
“閒話少說，說那麼多屁話幹嘛。”李振鐵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催促道，這種明顯要得罪人的活肯定是他來幹，沈攀在一旁呆著就行了：“名單拿出來，登記表拿出來。對了，那些不登記的我就不信你們沒辦法對付了，難道他們的煤氣罐不年檢了？”
不年檢那是不可能的，前幾年商山市發生了好幾起居民和餐廳的煤氣罐爆炸事件，當初市裡和政法委一起下發的檔案雖說刑偵大隊不參與治安檢查，可李振鐵卻是讀過檔案的，他是故意在給派出所出難題來著。
指導員和副所長一聽之下立即急了，這是要準備給本所扣上一頂偌大的帽子嗎？兩人對視了一眼，說起對所裡的具體業務的掌握程度副所長肯定更勝一籌，他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李振鐵說道：“李隊，這話你可說不得，所長回來不得罵死我！我跟你說啊，咱們所裡的工作還是做得很細緻的，雖然轄區住戶的煤氣罐有些沒來派出所登記，當時咱們對煤氣罐的銷售點的掌控是非常嚴格的，他們那裡會有具體的登記名單，要不我陪你老人家去走走找一找？”
副所長心裡有苦是說不出來。
國內警力顯然是不足的，這麼說吧，就沒哪個城市的警察不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來著。就這幾個人，想要在轄區入戶登記絕對做不到，所以派出所只能是hi抓大放小，這是他們的工作性質所決定，不是偷懶… …也沒人敢偷懶，現在無論是部裡、省廳和市局的督察組隨時都在檢查，哪個警察還敢吊兒郎當的不想要工作了差不多。
這還差不多，李振鐵滿意的點點頭。沈攀在一旁看著李大隊長跟轄區派出所的交涉深感佩服，這些方面他就差得太遠，連李振鐵的油滑一半的程度都達不到。不過沈攀深知自己的弱點，加上周珊的犧牲，這也讓他更沒有心情專注於工作之外的人際交往，因此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頭鑽在案子裡不過問其他。
這個其他包括很廣泛，沈攀連每個月的薪資收入都不會過問。反正局裡發工資的時間是固定的，沒錢用了就拿卡去取，至於究竟發了多少，沈攀覺得這有關係嗎！
在副所長的陪同下，三個人來到了距離派出所一條街的一家煤氣罐的銷售點。很窄的門面，一張破舊不堪的老式書桌擺在門外的人行道上，屋子裡面堆放著不下於三十個煤氣罐，屋子裡一點光線都沒有，昏暗得沈攀好幾腳提到了地上的某些不知名物體。
李振鐵的鷹眼左右一掃，皺緊了眉頭：“連滅火器都沒有準備，你們就是這樣應付市裡和局裡的消防檢查的？”
副所長也是惱羞成怒，被向來概不容情的前刑偵隊長抓了個正著，丟面子的也是他！氣沖沖的走過去對著隱藏在最裡邊的一扇木門狠狠一腳，副所長大吼道：“光頭，你他娘的死到哪裡去了，檢查，趕緊跟老子滾出來！”
“哎，我的哥啊，來了來了，馬上就來，剛才我上廁所去了。”木門後沒有半點響動，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一個光頭屁滾尿流的拎著褲子從街上衝了進來，副所長轉過身，看著這光頭衣衫不整的模樣不由得一下笑出聲來，他指了指光頭，重新冷下臉問道：“滅火器呢，說吧，是不是賣了？來，罰款三千，規矩你是知道的，拿上錢等會兒跟老子回所裡開票去。”
光頭頓時被嚇得魂不守舍，三千，他要賣多少煤氣罐才能掙回來呀：“哎喲，我的哥哥，不敢這樣吶，要賠死人的，真的！”幾乎是撲倒副所長跟前，他都沒來得及去打量站在一旁的兩個人是幹什麼的，或許是買氣罐的吧，不過現在光頭沒心思做生意。
副所長沒理睬他，只是冷冰冰的甩開他抓住自己胳膊的那隻手，他自己都不知道回去該怎麼向所長交待，哪裡會有閒情逸致來管光頭的生意虧不虧本呢：“給你三分鐘，滅火器拿出來，不低於三個，你就算過關了，不燃就趕緊準備錢吧。對了，把你賣煤氣罐的登記名單拿給我檢查，我看看你是不是連登記都沒有登記，要是沒登記的話，呵呵，你等著關門吧。”
不是轄區派出所的工作方式簡單粗暴，也許很多人會以自己的親身經歷來證明警察處理事情的方式有多麼的粗糙，但事實真的不是這樣。
很多人，只要你敢露出一點半點的笑容給他一根杆子，不管杆子上有沒有刺他就敢順著杆子往上爬。每天跟各式各樣的居民打交道很是心力憔悴，為了節約處理事務的時間也是為了節省警力投入到更加需要幫助的人身上去，有些時候警察不得不沉著臉態度粗暴一些。
光頭顯然就種順著杆子往上爬的人。在看到副所長那絲毫不給面子的臉色後，他立即就變得老老實實的了。一邊急速過去推開那扇木門，一邊喋喋不休的辯解道：“我的哥，，滅火器我還真的有，就是放在裡屋了，不信你來看吧。我馬上把登記表拿出來，你說我們怎麼敢不登記呢，市裡三天兩頭的來檢查，沒登記的全部要罰款五千以上呢。”
李振鐵給沈攀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跟著下去派出所的副所長走進了那扇木門。內外空間差不多大小，沈攀四處打量一眼，估計這房子有七八個平方，搞笑的是光頭正趴在地上撅起個屁股從那唯一的一架單人床底拖出來一個沾滿灰塵幾乎看不清瓶體上印刷的警告標識的滅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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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不止一個，光頭一連拖出來五個滅火器，副所長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而且光頭的解釋也有道理，屋子太小放不下啊所以才塞到床底下去的嘛，只是這種小把戲哪裡瞞得過沈攀和李振鐵的眼睛喲。
李振鐵大搖大擺走過去，很隨意的在其中一個滅火器上踢了一腳，冷笑起來：“光頭，空的吧？”
這話一出，副所長的臉色黑得跟鍋底堪堪一比，光頭也是垂著頭哭喪著臉沒敢再說話。
嚇唬住光頭，沈攀恰到好處的說話了，這就是他和李振鐵之間那天衣無縫的配合的默契之處：“光頭啊，我們有事情需要問你，你如果能夠幫到我們，滅火器的事情我們就當沒看見，否則，嘿嘿，你心裡清楚的。”
被人捏住把柄光頭哪裡還有掙扎的餘地，他苦笑一聲，從床上枕頭地下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學生的作業本遞過來，說道：“這個季度的銷售和更換氣罐的居民名單都在這裡了，三個月之前的跟往年的在家裡，如果你們要的話我回家去拿，我就住在這條街後面的小區裡面。”
沈攀搖搖頭，他拿上那個作業本就和李振鐵走了出來。內間那盞燈沈攀照明度不夠，就他的視力看這個作業本上歪歪斜斜的字都夠嗆，還不如出來坐在街邊的那張桌子上來研究。光頭很懂事的跟了出來，他蹲在門檻上可憐巴巴的瞅著副所長，副所長衝李振鐵和沈攀努努下巴，示意他處理好這兩位的要求就萬事大吉，否則的話，副所長瞪了瞪眼珠！
應該說光頭的業務還是做得挺不錯的，因為很快沈攀就在上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以及電話號碼。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看錯，沈攀還特意掏出自己的手機調出聯系人名單比對了一下，一個數字都沒有錯！
“李隊，你來看這個名字，這是死者王俊的好朋友何小強的小姨的名字，租房子也是她出的面。”沈攀若有所思的屈指點著作業本上華春的名字那一行記錄，他的記憶裡很好，自己告訴過華春和何小強有關王俊的死亡的大致情況，可為什麼華春沒有提起那個導致王俊死亡的煤氣罐的事情呢？
呵呵，很有趣啊，沈攀臉上浮現出一道笑意，案情的發展好似越來越有意思了。
因為來轄區調查煤氣罐之前沈攀就跟李振鐵透過氣，所以李大隊長也知曉了華春的事情，他搓著下巴上的鬍渣，緊盯著華春的名字沉思起來。這時沈攀招手叫過光頭，他點開手機裡王俊的照片，問道：“看仔細一點，對這個孩子有沒有印象，他是不是來買過或者換過煤氣罐？”
知道自己一旦得罪這兩位麻煩會非常大，光頭很是小心的看著那張照片想了好半晌，終於搖了搖頭，解釋道：“警官，來我這裡換煤氣罐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小區的居民，這玩意畢竟還是有一些危險性的看，所以幹這事的都是成年人，沒有人會讓自己的孩子拎著氣罐過來。再說一個氣罐也有那麼重來著，小孩子拎一拎鬧著玩可以，要說拎著走多遠恐怕不可能吧。”
沈攀不動聲色的繼續調出華春的照片，這是在跟華春見面的時候沈攀偷拍的，效果不是很清晰，但也能夠勉強分辨得清：“那這個女人呢，你見過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