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頭喪氣的沈攀跟在謝秦後面回到了刑偵大隊，迎接她的是面色嚴峻的刑偵隊長陳倩。謝秦給陳倩打了個招呼帶著隊員們回到了大辦公室，她要開一個小範圍的案情討論會，同時等待技術科那邊的化驗結果。
“沈攀，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扔下這句冷冰冰的話，陳倩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沈攀左右看了看，其他隊員都是面帶微笑的給他做出自求好運的鬼臉，謝秦更是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沒辦法，沈攀磨蹭著推開隊長辦公室的門，陳倩看著他沮喪的模樣，一下沒憋住醞釀好久的威嚴氣勢一下笑出聲來，不過女刑偵隊長倒也不在意這些，她招招手：“來，自己坐下，咱們好好談談。”
陳倩也不是一定要和沈攀為難，只不過局裡某些規章制度卡得很嚴格，而且往往是牽一發動全身，她也沒有辦法。
就好比那個“首接責任制”，這是部裡提出來的在全國警察系統都在執行，所以各個地方的監督力度都相當大，誰接的報警電話誰負責到底，其他人可以幫忙，但是接電話那個人一定是承擔的最主要責任。
這一條局裡幾乎每個星期都要檢查報警登記本進行複核，前期剛開始這項制度的時候違反了局裡還給點情面，到現在那可是一分面子不給不說，局裡還規定誰說情處罰誰，所以沈攀是真的休不了年假。
“我知道你心裡記掛的是什麼，可滇省就在那裡，你把這個案子辦完再去它又不會跑掉，是吧？”陳倩苦口婆心說著，她必須要打通沈攀築起來的那堵牆，不然到時候局裡查到她自己被牽連都是小事，人家謝秦和一組的隊員那得多無辜的挨處分，隊裡不得鬧成一團，特別是沈攀自己以後還怎麼和其他隊員協作呢？
“我知道，行，我去退票吧。”沈攀也不怕說出來，陳倩是知道他訂了機票的，請假寫申請的時候他特意給陳倩講過。陳倩的好意沈攀心裡是明白的，說實在的，要不是陳倩一直照顧著他，換一個刑偵大隊，恐怕他都早就被踢到其他部門去了，哪裡還可能在自己呆在最喜歡的刑偵大隊裡吶。
只要想通就好，雖然沈攀還有些氣惱這是人之常情，計劃被打亂了嘛，陳倩能夠理解，她也不多說，大家都是成年人，說得過多反而不妥，她也得考慮到沈攀的逆反心理：“那好，你回辦公室去忙。如果退票那邊要扣費的話你給我打電話，我在航空公司有熟人，可以幫得上忙，不要白白的損失錢嘛。”
果然，回到辦公室沈攀點開航空公司的網頁操作退票程式，裡面顯示要扣除百分之五的手續費，沈攀好懸沒差點氣炸。自己都還沒有去取票就要扣錢，這航空公司也太黑了一點吧，兩千多的機票百分之五就是一百多呢，想了想，沈攀給陳倩打去了電話。
陳倩很爽快，讓沈攀把票號發到她的辦公平臺上，然後說道：“你安心辦你的案子，我保證把錢一分不少的給你拿回來，你等著收錢就行了。”
好吧，沈攀無奈的關掉電腦，轉動椅子扭身望著在角落裡開會的一組隊員們。謝秦早就聽到他這邊的動靜注意著他的一言一行，沒等沈攀說什麼，謝秦手中的鉛筆一指，說道：“剛才我給王豔打了電話，她報案之後就已經啟程回來商山，現在正在機場。大家的意見傾向於綁架，說說你的意見，沈攀？”
“綁架？”沈攀帶著疑問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圍在謝秦身邊的隊員，看得出這是一個已經經過爭論並統一的意見，可他雖然有多事纏身，腦子裡也是反覆琢磨過這個案子的，搖了搖頭，沈攀說道：“我不大同意綁架的提法。”
有結論自然是有緣由的，沈攀抿抿嘴，繼續說著自己的理由。刑偵大隊的案情討論會就是這樣，多種想法碰撞交織，然後儘量得出一個最貼近事實的“真相”，大家圍繞這個提議去展開偵破，最後案件得以破獲。
“你們不覺得有些事情太巧合了一點嗎… …”沈攀沒期待有人來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儘管他只是笑了笑，就把自己的思路展開了往深裡陳述道：“王豔剛一出差，丈夫李建，女兒李婷婷就同時失蹤。最讓我無法理解的就是，報案的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王豔，不知道你們對此有沒有其他什麼想法，反正我心裡對王豔這個女人很有一點疑問。”
不是吧，一組的隊員們面面相覷，就連謝秦都忍不住撇了撇嘴角，用一種誇張的語氣問道：“沈攀，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事實上如果不是王豔報案的話，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李建和李婷婷父女倆已經失蹤… …如果是她作案，她有必要讓咱們這麼早介入。比如她完全可以拖幾天等她會議結束回來然後去派出所報個失蹤，影響也要小得多是不是？”
是這個道理，一組的隊員們對組長的分析很是折服，一個個點頭稱是。沈攀也沒法反駁謝秦，畢竟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大家都是在根據勘查到的現場狀況分析推測。這也是一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時期，要等到進一步一個完全可以說服所有人的推理出來，案件才會有一個明確的偵查方向。
雖說理是這個理，沈攀卻也翻了個白眼給謝秦以及一組的全部人員：“各位這麼多年類似的案件還經歷得少了嗎… …”
沈攀這句話餘味無窮，大家一時間被噎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他說的是事實，一般在家庭內部發生的案件，多數時候兇手都可以著落在丈夫或者妻子身上，理由多種多樣，出 軌 導致的情殺排在第一位，家暴緊隨其後，大家早已見慣不驚。
“得，那就這樣吧，大家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按時上班，今晚我值班。”刑偵大隊必須要有人值班的，謝秦想了想自己攬下了這個活，她順便還拉上了沈攀：“沈攀也留下值班，咱們一起等等技術科的結果，如果王豔到了我想她會直接過來不會等到明天的。”
既然都退票了值班不值班對沈攀來說都無所謂了，他點點頭，起身去洗茶杯準備給自己泡一杯濃茶。看謝秦的架勢今晚是要熬一熬，雖然沈攀自認精力不錯熬得住但有一杯濃茶提提神不是更好嘛。
一組的隊員很快的散去，大家都明白這個晚上的休息時間來之不易，都想早點回去陪陪老公老婆和孩子。說不定明天早上就要開始忙碌奔波，這一忙起來什麼時候可以歇下來那就是未知數了。
“對了，謝組長，我查一查王豔在湟源那邊的賓館住宿情況怎麼樣？”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一口吹開堆積在水面上還沒有泡開的茶葉，沈攀忽然想起可以試一試和湟源的賓館聯絡聯絡，如果那邊能夠把監控影片發過來就更好更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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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怎麼就盯上了那個王豔呢？呵呵”謝秦正抖開一件軍用大衣鋪在辦公室角落裡的鋼絲床上，她前一晚就沒睡好這會兒很困，想先眯一眯眼睛。聽到沈攀的提議謝秦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搖搖頭，很有些無法理解的望著沈攀：“別著急，如果王豔真的有嫌疑我會聯絡湟源市刑偵大隊，讓他們派個人幫忙調取王豔在那邊住宿的賓館的監控發給我們，這比你直接聯絡賓館讓人取信多了。”
刑偵大隊調取賓館的監控影片賓館是絕對不會拒絕的，說難聽一點，賓館不配合警方的工作只有他們自己吃苦頭的份，這個道理但凡是開賓館的心裡都非常拎得清。不過沈攀想要只靠打電話就讓人家遠端傳送監控影片，這也不怪謝秦發笑，他想得太美啊！
你讓人家賓館怎麼來確認你警察的身份？總不能人家賓館直接撥打一個報警電話說那什麼剛才有人說是外地警察需要我們的監控影片，麻煩你們幫忙查查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警察… ．．那別讓人笑掉大牙… …
“那好吧。”沈攀長出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答應著。既然謝秦有安排，他也就一邊喝著茶抽著煙一邊翻檢著網頁，繼續研究滇省的一些相關資訊。
技術科那邊大概是兩個小時之後打過來電話，告知結論已經發到了謝秦的辦公平臺上。這下謝秦沒了瞌睡，沈攀也趕緊湊過去眼睛都不眨的看著謝秦開啟辦公平臺剛接收到的檔案。
根據技術科在現場整套房子提取到的樣本做了多個實驗，證實李婷婷臥室發現的腳印和指紋應該都是屬於李建和李婷婷本人以及王豔的，沒有發現第四人的痕跡。至於牆上的血痕，因為清洗得比較乾淨，雖然紫光燈下能夠顯形但沒法提取到樣本，所以牆上的那一大團血痕對警方還是一個謎。
“沈攀，你看這裡的說明，牆上的血痕連留下的時間都沒法確認。”謝秦相當失望，搞半天現場幾乎是一無所獲。不過現代科技就這個水準，商山的水平和裝置在整個警察系統比起來都算挺不錯的了，換一個地方的技術科說不定更加抓狂。
“不對，謝組長，這裡有一句陳述，在最後，看來是技術上沒在意。”沈攀突然伸手點了點最後一頁的一行小字，說道：“血痕的時間是沒有辦法確認，採不了樣誰也沒辦法。不過牆上的水印倒是提到說是今天才弄上去的，牆上塗料內層都還是溼潤的，說明那賭牆壁就是今天被人清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