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沈攀忍不住和周珊交換了一個恍然大悟的眼神，難怪當初警方幾百號人查遍了商山市的桑塔納轎車都沒能找到一臺有嫌疑的車輛，起因原來是在這裡。
技術上是一個原因，十五年前，光譜成像技術菜剛剛開始進行研究，很多方面的檢測技術同樣也比較落後。別的不說，十五年前想要做個DNA檢測恐怕走遍全國都只有公安部能有一個實驗室，哪裡像現在，數不清的私人實驗室都可以承接這方面的業務。
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自然就是車輛套牌了。可以確定的是，卷宗裡也記載了，十五年前警方其實是檢查了服裝廠的那臺桑塔納，那臺車並不屬於警方的嫌犯目標用車，究其根底就在孟翔拍著胸脯說的這番主意上。
他找人借了一臺桑塔納，套了一個車牌之後把車開回服裝廠，警方來查實的時候車在廠裡，車裡也沒有任何的血跡和痕跡，警方也就認定了服裝廠的清白！
搖搖頭，沈攀很無語，十五年前的警察不是敗在刑偵技巧上，而是敗在時代的進步上面。他們缺乏深入查驗車輛的裝置，甚至都因為當時的刑偵系統缺乏聯網的電腦，他們連套牌的車輛都沒能查證出來。
現在的交通系統是全國聯網，哪怕你在外省市有違章違法被拍攝下來之後都會立即上傳到平臺裡。可十五年前不一樣，除非是司機本人發現與自己車輛同樣號牌的套牌車並報警，否則警方很難查處到套牌車。
這也是那個時代套牌的軍車遍地皆是的根本原因，為了逃脫過路費以及不被交警處罰，當年的司機們也是絞盡了腦汁呃。
“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看著沈攀和周珊都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眼神，孟翔詫異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不禁問道。沈攀笑了笑，擺了擺手，回道：“沒事，你繼續，我們只是有點感慨罷了，你繼續說你的。”
狐疑的瞅了一眼態度變好許多的兩個警察，孟翔沒敢耽誤拖延，他喝了口水擦了擦嘴繼續一邊回憶一邊述說。這是他洗清自己的唯一機會，他也知道自己拿不出太多的證據，所以一個主動配合的態度那是必不可少。
第二天一大早孟翔就打車去了臨時一個城市，他有一個戰友在那邊做生意，新買了一臺桑塔納，漆色和服裝廠的一模一樣。事實上十五年前桑塔納這款車型才面世的時候可供挑選的漆色很少，大抵就是黑色白色和藍色幾款而已，撞色的機率非常高。
借到車，找人給錢做了一副車牌和行駛證，孟翔大搖大擺的把套牌車開回了服裝廠。還別說其他人了，就連王婷當時都是一驚，要不是她看了車內幾處自己親自挑選的配飾不在車上，王婷都差點以為孟翔是去找了馬寶明要回了車。
如同王婷所說，第二天孟翔就看到有警察和街道辦事處的人一起登門，他們圍著那臺車轉了幾圈，拍了一些照片，又找孟翔問了幾個問題就悻悻地離開了。
孟翔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但他心裡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這，這根本就不是上級領導在詢問外借的車輛，這是攪合進去了大事情啊。這幾天，祝青青拋屍一案正在商山民眾中間發酵，作為消息靈通人士的孟翔當然是清楚得很，而幾個警察的行為明顯是在勘查，這哪裡瞞得過他呀。
“當天晚上王婷主動又叫我去她家裡，這種現象對於她和我的關係來說很少見。”孟翔微微閉著眼陷入了深深地回憶中，在於王婷的 情 人 關係中佔據上風的自然是王廠長，孟翔屬於隨叫隨到盡心盡力服侍廠長的角色，而王婷的習慣是一般要間隔一天或者兩三天才和孟翔約會一次，像這種昨天才放開了 交 歡 今天又登門的情況絕無僅有。
這次孟翔心裡就有些發苦了。今天之前，雖然說王婷是強勢一方，但在床上那女人卻是嬌媚入骨得讓孟翔欲罷不能，今天就不一樣了，聯想到昨天那些警察的失望神態，孟翔心裡直敲鼓，他都懷疑自己會不會被殺人滅口來著。
殺人滅口倒是沒有，那不然現在坐在沈攀和周珊對面的就不是人而是鬼魂了。
鼓起勇氣進了門，孟翔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桌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幾疊鈔票，上面的封條清晰的表明這是才從銀行取出來沒拆封的。王婷穿著一身透滑的絲質睡衣嬌笑著推了他一把，說道：“還不去收起來，這是給你的獎金喲。”
“獎金？”孟翔微微一愣，他回頭看了看一身時尚睡衣的王婷，這女人的睡衣據說都是從沿海買回來的，價值上千，可桌上的那疊鈔票至少是好幾萬吶，孟翔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多錢？”
“你幫了我的大忙，不然上面查到車被借了出去保不定我這個廠長都得被刷掉，這五萬塊錢算什麼啊，只要我還是廠長，你還擔心這點錢啊。”王婷從後面摟住孟翔，那柔軟的 胴 體凸起的山峰頂在孟翔後背，讓他禁不住心中一蕩。
不過孟翔也算明白了，王婷或者說馬寶明不會對自己動手，既然這樣，那麼多錢不拿白不拿。他暢笑一聲，轉身抱起王婷就往沙發走去… …
“後來一段時間我再也沒有在市區看到過我那臺車，我借來的那臺車王婷給了一筆租金一之後就一直擱在廠裡一年多，直到馬寶明把我們的車還回來我才去退的那臺套牌車，這個裡面都是可以查得到的。”孟翔找沈攀要了一支煙，點上慢慢的抽著，其實在馬寶明退車回來的當天他就有了異樣的發現。
孟翔入手的是新車，開了一段時間，加裝了一些內飾。十五年前的桑塔納算是中高檔車，孟翔很愛惜。不愛惜是不行的，剮蹭一下他賠不起，單位的處罰他也擔不起，新司機有沒有後臺，所以平時孟翔真的是愛車如命。
那會兒也沒有那麼多的洗車場，司機大抵都是自個兒動手。一把一把的擦洗下來愛護下來，孟翔對這臺車可以說比自己的掌紋還要清楚，哪怕載著王婷有時候去某些部門辦事，好幾臺桑塔納停在一塊都是同一種顏色他都能一眼就辨認出自己的座駕。
在王婷手裡接過車鑰匙，孟翔走出辦公室第一眼看到那臺看似與原先沒有差別的桑塔納就皺起了眉頭。他可以確定，整車是重洗噴了漆，從外面看絕不是在商山維修的，商山的修理廠孟翔都知道，沒有這麼好的技術，也找不來原廠的車漆。
而這很明顯是原廠的用漆，從車漆的反光度和柔和度就能分辨出來。很多小型的修理廠也能噴漆，儘管他們吹噓他們的是進口漆，可一旦整車噴上沒幾天就能看到漆色開始乾澀，不反光皺巴巴的看著像破抹布。
難道是拖回上海廠裡去修了？孟翔只是在心裡想了想就沒去在意，他拿了王婷那麼多的錢，有些事心知肚明不該也不能去過問。
聽到孟翔這麼描繪他當時的心態，周珊很不滿的盯著他緊皺眉頭斥責道：“當時警察不僅到處尋找線索，還懸賞了，你為什麼沒給警方打電話說出這個情況。你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啊，那麼多的冤魂死不瞑目，孟翔，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女孩是真的憤怒，怒不可遏，孟翔那不以為然的態度和六條人命對比起來讓女孩再也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心態。猛地一拍桌子，周珊陡然站了起來，她氣得雙手微微顫抖的撐在桌子上怒視著有些驚慌不安的孟翔，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會做噩夢的，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想一想那些死去的女性，你要愧疚一輩子，孟翔！”
沈攀抓住女孩的衣角拉了拉，示意她安靜下來，眼下這點時間都是陳倩硬扛下來爭取到的，不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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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她何嘗不知道應該冷靜到冷血甚至無動於衷的聽著孟翔吐露真相，可她做不到！她沒法讓自己心如止水，在閱讀卷宗的時候，周珊覺得自己能夠聽到那劃破時空的六名女性連綿不絕的哭泣與不甘，她們同樣是花樣年華，趙靜茹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小小的生命，可這一切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天都戛然而止了… …
沒聽從沈攀的勸告，周珊掙了一下掙脫沈攀的手，她環抱雙臂後退靠在牆上，雙眼幾乎是噴火的凝視著坐在沈攀對面的那個男人。
假如，這個男人稍微有點良心，假如，這個男人能夠哪怕匿名聯絡一下警察，也許祝青青的死亡無法避免，可後面幾個女性都應該幸福的生活到現在。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假如，周珊恨得牙癢癢！
“後來連環拋屍案的影響越來越大，很多資訊也被警方公佈了出來，我心裡的懷疑也就越多。”孟翔被周珊的強烈反應嚇住了，他沒敢再過多的說起他和王婷之間的糾纏，而是直截了當的談起了對當初案件的一些個猜測：“從第一起案子的時間到最後馬寶明退車回來的時間，很奇妙的，連環拋屍案就再也沒有發生過了，反正我是再也沒聽到有類似的案件，所以這些年我一想起這件事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馬寶明這個人，我覺得他就是連環拋屍案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