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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朱祁鎮的第二部奮鬥史——金刀案(三)

“微臣金濂!”

“微臣季北辰叩見皇!”在乾清宮門口,金濂一改往日邋遢頹廢的神色,整整齊齊的穿好了官服和季北辰非常鎮定的站在門外。

正在中央大廳看書的朱祁鈺隨口說了一聲:“進!”隨即這二人走到朱祁鈺的面前、

朱祁鈺抬起頭,看到來著的時候感到了一些驚喜,他萬萬沒想到來找他的人竟然是金濂。說實話,剛才他們兩個在門口通報的時候朱祁鈺都沒有認真聽,反正現在來的人全都是給盧忠求情的,這麼一下午他都已經迎接了好幾撥了。

“金老,您怎麼來了?我不是說你可以在家休息了,想什麼時候朝就什麼時候朝了嗎?”朱祁鈺疑惑的問道。

這前半句的特權是在去年劉晟翀回來之前朱祁鈺允許的,當時金濂告病,為了讓他能安然無恙,所以就允許休息半個月而後面的這項則是在劉晟翀回來以後他以聖旨新新增的。可見朱祁鈺現在有多怕劉晟翀,一點都不敢虧待金濂。

原本朱祁鈺已經認為在皇宮奉天殿的朝會面已經見不到金濂的身影了,沒想到今天金老竟然主動找門來了。

“啟稟皇,老臣今日前來完全是為了盧忠盧大人的事。盧大人平時克己奉公、恪盡職守而且對朝廷忠心不二,此時裡面肯定有很大的誤會,老臣希望皇能夠查明真相,還盧大人一個清白。”金濂今天說話的語氣格外的強橫,沒有絲毫的忍讓,哪怕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皇帝也依然氣勢不減。

他這一生中從來都沒有對什麼事情格外的強硬過,哪怕是在對自己的兒子的教育也沒有過這麼硬的手腕兒。金濂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沒有多少時間了,很快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他不想自己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於是在今天為了經常幫主自己生活的盧忠盧大人請一次命。

他臉的表情也和平時大相徑庭,無論是朱祁鈺還是季北辰都沒見過這樣鐵面的金濂。

震驚歸震驚,朱祁鈺壓根沒把金濂當回事,他是因為劉晟翀才讓這對方的。以前金大人雖然有劉晟翀作為依仗,卻從來都沒有改變說話的語氣,可是今天這事抽了哪門子的風?

“金老,你的意思也就是說朕的判斷是錯的了?”朱祁鈺冷冷的說道。

發現空氣中夾雜著濃烈的火藥味兒的季北辰急忙在當中作為和事老說道:“啟稟皇,金老他不是這個意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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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濂突然打斷了他非常強硬地說道:“不!老臣就是這個意思,老臣就是認為皇有意要陷盧大人於不義。老臣的意思就是說皇判斷是錯誤的。”

整個乾清宮的空氣似乎都因為金濂的態度而變得僵硬,彷彿這片空間都因為他而凝固。朱祁鈺是萬萬沒想到平時那麼老實慈祥的金濂今天竟然能變成這個樣子,看來劉晟翀給了他不少底氣跟自己對著幹。

“老臣現在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興許哪天我這個人就沒了。雖然幾個月不朝,但是今天老臣可以用一輩子的英明替盧大人擔保他絕對不會做出謀反的事情。”金濂抑揚頓挫的說道,哪怕是每一個字都非常鏗鏘有力。

朱祁鈺一陣苦笑,然後就對下方狂妄的身影怒吼道:“你一世英名?盧忠要是真的謀反,你金濂的一世英名能抵得大明的安定祥和?你的一世英名值幾個錢?要是大明百年的基業留不住了,你的一世英名能換回朱家的天下?”

二人還沒等說兩句,就已經開始互相炮轟,嘴下更是毫不留情。劍拔弩張的氣勢,季北辰已經控制不住了。

沒想到金濂突然對著乾清宮之內的宮女太監吼道:“你們這些狗奴才統統給我滾出去!”

這是,朱祁鈺最親近的太監興安看向他,這些人最後還是聽皇帝的,沒有皇帝的命令他們也不敢亂動。

朱祁鈺簡潔的對興安說道:“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不準任何人接近。”

興安大驚,今天的驚喜真的是太多,全都是這個原本在朝廷當中不起眼的金濂帶給他的。

在興安率領所有的下人出門之後,就讓皇宮之內的護衛把乾清宮包圍了一個裡三層外三層。

“朱祁鈺!你不要以為你現在當了皇帝沒有人能治得了你,這天下能輕而易舉取下你這皇帝人頭的人數不勝數。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金濂今天真的是膽子大得驚人,已經敢直呼皇的姓名了。

“金濂!你大膽!”朱祁鈺用兩隻手指頭指著他,怒不可遏地說道:“亂臣賊子你大膽,竟敢稱呼朕的名號,還敢詛咒朕早死。信不信朕滅了你的九族?!!!”

金濂今天的態度實在是讓他震驚不已,人在被逼到絕路的時候真的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朱祁鈺氣的已經把修羅刃拔了出來,指向金濂的鼻尖。

可是他今天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已經把性命都賭了害怕什麼?

“朱祁鈺你來啊!老夫的爹孃早在幾十年前就去世了!老夫在外做官娘子也活活累死!現在連兒子也跑了!老夫要看一看九族裡面你還能滅了誰!”說著金濂也把食指中指並在一起,身體側過一遍指著朱祁鈺。

“你個老不死的別以為有劉晟翀在背後支撐著你你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你可別忘了他現在不在京城!朕隨時都能要了你的命!”

這次金濂放下了指向金濂的右手然後兩隻手一把扯開了自己的官服,露出了褶皺卻非常寬闊的胸膛。

“來!把你的劍刺向這裡!老夫今天就是要告訴你,老夫依仗的不僅僅是翀兒。朱祁鈺,你可別忘了老夫也還算是竹劍尊半個救命恩人,釋九郎也算是老夫的晚輩。來!朱祁鈺!把你的劍刺過來!今天老夫一腔報國的熱血就灑在這乾清宮,我們就看一看明天翀兒還有他們兩個能不能踏平你這紙糊的皇宮!!來啊!你在猶豫什麼?!”金濂大力的扯開自己的官服,一股隨時準備慷慨赴死模樣讓朱祁鈺感覺有些害怕了,他有些不敢賭了。

“老夫今天不僅是靠他們!老夫的背後還有全部天下人!老夫今天一定要為天下人救盧大人出來!”

朱祁鈺真的猶豫了,最本質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害怕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猛,尤其是現在看起來最弱的劉晟翀。以他這個進步速度絕對會超過同時期的釋九郎竹劍尊。眼前的這個可是劉晟翀非常重視的叔父,如同親生父親的叔父。這要是再自己的手中出事,再加害了他親爹的仇新仇舊賬一起算,整個御林軍都不夠他殺的,自己肯定也不會留下全屍。

心裡雖然非常憤怒,他的皇權地位第一次受到了這麼大的威脅,但是今天他必須要忍耐,對方可是金濂。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你這老東西腦子裡面想的是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殺了你豈不是就承認朕做錯了嗎?留著你這條狗命,等有機會我肯定讓你不得好死。”朱祁鈺的語氣明顯比之前舒緩了很多,態度也沒有那麼強硬。

金濂攢足了一口濃痰,一口啐在身邊的毯子,然後一根食指指著朱祁鈺說了一句:“你這個慫貨沒種!你當初害死五十萬人,陷害你哥哥的膽子到哪去了?現在連我一個老頭子都不如,哼!朱祁鈺!你這皇位坐不長久!你可別忘了自己是什麼出身!朱祁鈺!你的生母只是當初高陽郡王府最低等的下人!哼!小雜種!”說完轉頭就帶著季北辰準備要離開乾清宮。

就在他們兩個打算要推開門的時候,朱祁鈺在他們背後說道:“老不死的你可別忘了,現在朕一天是大明的皇帝,這個國家就要聽我的,這個盧忠他死定了!”

金濂高估了朱祁鈺的狀態,他也沒想過全力爆發的自己竟然這麼厲害,連皇都得服服氣氣的在自己面前低頭。

在推開乾清宮宮門的時候發現了外面把這裡圍個水洩不通的御林軍,張九成見到衣冠不整的金濂的時候也是非常震驚,沒敢把這位老人留下來。他先是急忙跑進宮內,看了一眼皇的狀態。

“皇,用不用把他們抓住?”張九成問道。

只見朱祁鈺像是慌了神兒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的修羅刃也隨時都有可能落在地。接著他無力地搖了搖頭,小聲的說道:“不用了,隨他去吧!”

張九成看到皇這個樣子有些詫異,以前一直都是皇算計別人,什麼時候經歷過這麼大的挫折?在外面他聽到非常激烈的爭吵聲,最後吃虧的竟然是皇。

……

“金老!你敢才真的很厲害!沒想到您真的是寶刀不老!連皇都不放在眼裡,下官這的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季北辰對著金濂佩服的說道。今天金濂的表現真的是能讓所有人感覺得到大吃一驚。

可是金濂在他的攙扶之下扶著胸口,不均勻的喘著粗氣。剛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耗費了他大量的氣力,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均勻。可能他最後的生命力也在剛才快速的流失,在早的時候他還能感覺自己有半個月的壽命的話,到了現在可能就只剩下一個禮拜了。

金濂聽著他的吹捧一點都沒當回事兒,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只是想說自己想說的,做自己想做的。

“金老!我們現在去哪?”季北辰問道。

他簡潔的回答道:“詔獄!”他現在真的是多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了,剛才耗費了大量的體力,現在他必須抓緊機會回覆回覆。

“好!我們這就走。”因為錦衣衛詔獄也在皇宮之內,所以並沒有耗費多長時間他們二人就趕到了。不僅如此,在詔獄的門口他們兩個還沒受到一點的阻攔。

可能是因為他們兩個的特殊身份,詔獄這邊的人也是一路放行,不敢怠慢。詔獄這邊的人更是直接給這兩位帶路,一直把他們帶到了盧忠所在的牢房。

“老盧!老盧!你怎麼樣了?我和金老來看你們了!”季北辰一來到盧忠面前的牢房就急忙說道,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盧忠身遍體粼粼的傷痕,全都是詔獄這裡的“特產”。

盧忠現在也已經沒有力氣抬頭看他們了,他像一具死屍一樣躺在地,只能動一動眼珠子看向門口的季北辰和金濂。

“你……你們來了?讓你們……讓你們擔心了,我還好。”盧忠一句話分成好幾句來說,就在昨天下午他也是非常健壯血氣方剛的成年人,就是經過了這短短的一天一夜,他就已經不行了。

季北辰哭著隔著木欄杆哭著說道:“老盧!老盧!你不能出事啊!我不能沒有你啊!我和你一起在朝廷之內做了十多年的官,我們兩個可是朝廷裡面最好的搭檔,你可不能死啊!”

他們兩個的感情非常深。早在劉晟翀被滅門的時候盧忠就已經是錦衣衛南司的鎮撫使,季北辰卻只是神機營一名小士兵,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兩個人一直交好直到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友情。

“我沒事!就是有點疼,你們不用擔心。”盧忠依然是非常虛弱,不過已經儘量讓自己的話說得好聽一些。

“我們不擔心個屁啊!你這個樣子我們怎麼可能不擔心?剛才金老為了你跟皇吵了一架,現在他老人家還沒回覆氣力。”季北辰解釋道,他身邊的金濂只是簡單的搖了搖手,他似乎想表達的意思就是自己還不礙事。

“金老,讓……讓你這麼為我……奔波,我實在是過意不去。清者自清,皇一定……一定會會寬恕我的。”盧忠現在已經不是在欺騙自己了,而是在欺騙金濂和季北辰。朱祁鈺的意思已經對他們表達的很明顯了,盧忠是非死不可。

“你別瞎說了,皇執意要殺你,怎麼可能會放過你呢?”季北辰哭著說道。他一看到盧忠的慘狀就抑制不住眼淚,這是他親如手足的兄弟,現在變成了這樣。

盧忠臉竟然出現了笑容,很平靜地說道:“既然知道了就……就趕緊走吧!我是活不了了。北辰,我很榮幸……這一生當中有你這個朋友。你……你雖然經常會惹我生……生氣但是和我是完全互補,你讓我的生命有了快樂。來世我們在做兄弟吧!”說完就把腦袋別過去,再也不理會季北辰了。

這時候金濂好像已經緩過勁兒來,對著盧忠說道:“盧大人,別放棄希望。在出結果之前我們還會努力的。”說著就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拉著保住木牢門的季北辰往門外走。便拉著還一個勁兒的說道:“快走快走!你在這裡留著也沒什麼作用,趕快出去想想辦法!”

一連說了好幾次季北辰依然是無動於衷,到最後氣的金濂連打帶踹打在了季北辰的身他才閉雙眼從眼睛裡面擠出包含的淚水,低著頭大喊道:“老盧!我一定會會來救你的。”

兩個人這一路互相攙扶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金濂的家。沒想到出門的時候非常精神威武,回來的時候狼狽的就像街邊乞討的乞丐。季北辰依然是走路的主要力量,他明顯能感覺得到金老的身體一點一點的開始變得沉重,等到回到戶部尚書府大院的時候,金濂的身體最後不受控制的直接摔到。

“金老!金老!你怎麼了?”季北辰開始大聲的呼喊求救,福叔聽到聲音急忙趕出來。

“老爺!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季北辰抱著金濂,只見從他的嘴裡面湧出來大量鮮紅的血液,他想用手去捂卻根本捂不住。

“福叔!快點叫大夫!”其實金濂在詔獄的時候就感覺自己有些扛不住了,他和朱祁鈺的一番爭吵讓他的身體非常吃不消,產生了內出血,最後在回家的時候這才憋出來。

這天晚,大夫說金濂現在身體非常虛弱,恐怕時日無多。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身體的狀況,所以大夫這樣的診斷完全在他的意料當中。金濂也勸季北辰趕緊回去想想辦法盧忠或許還有救。這幾天的時間一定要拼勁全力。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第三天,也就是金濂舌戰朱祁鈺的第二天,京城的每一個大街公告出貼出了公告:阮浪、盧忠試圖勾結太皇朱祁鎮復辟,罪無可赦。而阮浪已經死在了詔獄的刑之下,將於今天中午午時二刻於午門門口當眾處斬盧忠。

當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金濂從自己的床翻了下來,他不敢相信朱祁鈺的動作竟然這麼快,根本不等公眾的審問就直接要殺盧忠的人,這分明就是心虛的體現。朝中所有人都知道盧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為國效力多年,到現在還沒娶妻。可是這麼一個好官就這麼要斬首了?

金濂急忙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福叔告訴他現在已經是快要過了巳時九時到十一時了,馬就要到午時十一時到十三時了。他一聽急忙拖著脆弱不堪的身體穿一件稍微像樣一點的衣服,對著福叔急忙說道:“快!快!扶我出去!帶我去午門!”

現在他們做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金濂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前往午門刑場送這位這幾年以來一直非常照顧自己的盧大人最後一程。

他出門的時候,京城的大街比尋常熱鬧得多,但是這些人的臉的表情看去好像並不是湊熱鬧的。金濂心裡清楚,現在京城萬人空巷,百姓們大多都是去送盧大人最後一程了。越接近午門的大街越擁擠,福叔也是報了金濂的名號才能一路同行的。可同樣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金濂跟福叔才擠到最前面的位置,他這才發現在他們不遠處李惜兒早就已經敢到站在最前列了。

李惜兒這個女人的命同樣也非常苦,這幾年以來也多虧了有盧忠在身邊照顧她才不至於被其他的女人欺負死,所以一得到盧忠要被斬首的訊息就偷摸的跑出宮,想要送最後一程。

“來人!帶犯人!”刑場的監斬官喊道。雖然她也非常同情盧忠的遭遇,但是在他的身邊皇親自來監斬,他也不可能拖延一秒鐘。

金濂看到盧忠身穿著白色的囚衣,胸前和後背寫著一個“死”字,在脖子後面還插著一塊牌子。他被兩名士兵帶到行刑的位置,並讓他跪下。

“逆賊盧忠,勾結黨羽阮浪試圖謀反。今賜其死罪,午時二刻行刑。”監斬官宣讀下令斬首的文書之後,朱祁鈺就在他的身後小聲說道:“時辰到了,行刑吧!”

監斬官天資有些駑鈍,見這時候還沒到,便反問朱祁鈺:“皇,您是不是看錯了?這時間還沒到啊!”

“去你媽的!朕說時間到了就是到了,哪容得到你質疑?”朱祁鈺一腳就揣在監斬官的身,讓對方來了一個狗吃屎。

為了防止發生特殊意外,為了防止有任何的意外發生、也為了讓所有對盧忠還有可能活下來的人打消這個念頭,朱祁鈺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監斬檯面,對著所有官員還有來觀看的人大喊道:“時辰已到!行刑!”

金濂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親眼看著遠處的強壯的劊子手一把扔掉盧忠脖子後面的那塊寫著他姓名和罪名的牌子,然後對著他手中的大刀吐了一滿口的烈酒。

他看著盧忠最後的臉,心頭彷彿在滴血。他能看到盧忠最後留給他的表情是那種釋然的笑容,然後對著自己輕微的搖頭,可能盧忠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在為他的事情把自己牽連進去,恐怕在場的人就只有他才能看懂。

金濂的眼中包含著痛苦和絕望的淚水,他強忍住低下頭,因為他不忍心看盧忠死的時候究竟是怎樣一副悲慘的畫面,可是他還想知道盧忠最後還想告訴自己什麼,便又非常痛苦的抬起了頭。而這一次他再也見不到一個活著的完完整整的盧忠了。

劊子手用左手把盧忠的人頭按在木樁面,然後兩隻手一起握住了殺過千百人的大刀刀柄。

“啊!”的一聲,劊子手藉著這嗓子的勁兒,把大刀對準了盧忠白白淨淨的脖子。

與此同時,京城最小的一處宅院之內只有兩件非常樸素的民房,這裡曾經也居住著整個京城最樸素的一位大官之一的錦衣衛南司鎮撫使季北辰。

雖然說他曾經在神機營的時候做過營首,現在也是錦衣衛的一位鎮撫使,但是他很多的俸祿全都用來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乞丐窮人或者大官遺孀的身了,所以他身並沒有多少積蓄。

家裡請不起一個下人,做飯要靠自己。打掃要靠自己,總之什麼都要靠自己。

在季北辰的房間之內,他站在椅子,用家裡最後的一點積蓄買了一條質地非常好的白綾,他希望這個東西用起來的時候能夠結實一些。

就在盧忠斬首的這個日子,斬首的這個時辰,季北辰作為最好的朋友並沒有趕往刑場送自己的朋友最後一程個,以為他覺得這是最虛假的一種表達情感的方式。季北辰一向生活的我行我素,有的時候正是因為有了盧忠的管教他才能一起進步。如今自己的好朋友已經快要沒了,他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早剛買好的白綾繞過房梁一週,在自己能夠得到的位置打一個死結,然後自己的腦袋也慢慢地靠了去,下把正好打在死扣面。

盧忠今天是死定了的,那麼季北辰又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

季北辰的眼角早就已經流乾了淚水,此時終於又強忍著擠出來一顆,現在的他臉也是帶著笑容,神情有些恍惚的自言自語似得說道:“你午時二刻斬首,我午時二刻自縊。這世間若是沒有盧忠,也斷然不會有季北辰。記住你所說的話,來世讓我們繼續做兄弟!你先走一步,來世我還要管你叫哥哥!”說完就踹開了腳下的椅子。

季北辰最終還是想不開懸樑自盡了,他的身體在半空中掙扎了一會,然後就一點動作都沒有了。

“咣噹!”一聲,盧忠的人頭從他的身體直接飛出來落到地,碗大的傷口瞬間盤湧出滿腔的熱血。

金濂看完這一幕,明顯感覺得到心頭一股勁兒在往外湧,知道他控制不住的時候。

“噗!”從他嘴裡面噴出來的血霧在空中劃過老遠的距離,直接噴灑在盧忠潔白的囚衣。他眼前一黑,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從此不省人事。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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