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距離神殿最近的旅館等你。”
——艾利斯手中拿著一封信，開啟信後，紙上唯一寫著的就是這句話，沒頭沒尾，甚至沒有署名。
收到信的時候是昨天晚上，剛在外面吃過以後回到自家的宅子，發現門縫中夾著一封信。信夾在門縫中的位置十分刁鑽，讓人很容易就會忽略。
信封是粉紅色的，封口的印泥是心形的，看起來就像“傳說中”的情書一樣，實在不得不令人在意，更關鍵的是開啟信後看到的唯一一句話也相當刺激。
但是艾利斯考慮再三後並沒有過去。
因為無論怎麼想，寫這封信的主人都不會是正經的人，寫這封信的人說不定和“是我是我”詐騙犯有關，裝作熟絡的樣子約人過去談話，目的是騙取目標的財物。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種猜測，另外一種猜測是，這說不定會是自己學生對他的惡作劇。如果自己拿到課堂上對質的話，說不定能問出什麼來。
但是萬一真的是自己的學生所為的話，這樣直接反而不美。
這麼想著，艾利斯把信揣到了兜裡。
不管怎麼說，這都只是一個小插曲，不妨礙他的教學任務。昨天的教學好像很成功的樣子，畢竟他模仿了偷看到的教師的教學方式。
但是艾利斯總覺得自己的教學欠缺了一點靈魂。
所以他今天的教學不準備按照自己偷看到的老師的教學模式進行教學。
“劍術這種東西，理論學得再多也沒有用哦，所以今天我們來進行實戰。”
正式上課的時候，艾利斯說出的話令大家都露出了一副“又來了”的表情。
“什麼叫做‘今天我們來進行實戰’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明每節課都在實戰。”
“很棒的吐槽。”艾利斯點點頭，“弗朗同學，今天要對你進行特殊照顧。”
“誒……誒！不，等等……”
“未戰先怯可不是好習慣。你們聽好了，雖然你們都是貴族，但有一天說不定你們也會拿起劍去拼死戰鬥，到那時候你們就會感謝我的教導了。”
“不會有那種時候的吧？大陸一直都很和平呢。”
名為弗朗的學生嘀咕了一句，大家的表情也都是不以為意的樣子，在他們看來自己或許只要能順利畢業就行。
“一直很和平？那是你們自己的印象吧，這就是你們和我的差距之一，眼界。”艾利斯冷笑一句，“你們想想看，萬一令整個大陸都害怕的魔王來侵犯我們人類的生活，到時候你們準備怎麼辦？”
“可是，艾利斯劍聖，上次魔王對人類發起襲擊是在五十年前，怎麼說這段時間也是極其和平的吧？而且這種大事件哪有可能這麼容易發生……”
“不瞞大家說，其實我有一段時間外出遊歷，幹掉了一魔王大將。魔王會來找我報仇也不是沒可能。”
眾學生：“……”
雖然很想把這個當做是艾利斯劍聖特有的玩笑，但看他那認真的表情，這說不定會是真的。
但如果是真的話，這個就不能當做是閒話來談了，艾利斯劍聖卻相當輕鬆地說了出來。如果是真的話，魔王利用這個契機來攻打人類，已經是會引發人類恐慌的事件了。
這應該不是能隨口說出來的事情吧？
大部分人的心中應該是有所懷疑的，但唯有一人對艾利斯隨口說出的話深信不疑，雖然這也的確是真的就是了。
“居、居然還發生過這種事？！”
蘇瑞兒手掩著嘴巴驚叫起來。
艾利斯也察覺到自己有點失言了，於是轉了一個話題：“當然，你們可以把這個當做是一個玩笑話……總之，今天的重點不在這裡，重點在於，作為我的學生，如果你們只是把‘順利畢業’當做目標的話，那也太丟我面子了，所以我有必要把你們從社會蛀蟲教育成合格的人類！不好好嚴格對待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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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們原來都夠不上人類的標準嗎……
所有人都在心中汗顏，甚至有不少人覺得艾利斯的太嚴格了。
艾利斯多少也知道這麼貶低他們會讓他們沒有多少實感，但同一句話說上千百遍，總會潛移默化地改變大家的思想，在場的所有人，身為貴族恐怕一直都高高在上的，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多糟糕。
但是貴族的陋習深根蒂固在他們的觀念中，瞧不起平民，拉幫結派，欺負同學，唯等級制度為至上標準……這麼多點總結起來，就是他們太自以為是。艾利斯的根本目標就是要改變這一點。
而其他的內容自己則是要讓他們一點點體會。
——在訓練（折磨）中體會。
這時候，所有的同學們都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首先在進行今天的實戰之前，我想問問大家，你們認為什麼才是最好的防守？回答對了有獎哦。”
有獎？
學生們都提起了一些興致。
有學生舉起了手：“最好的防守應該是把同伴交給後背……不對，是把後背交給同伴！”
“太好了，在你說出‘把同伴交給後背’的時候，我還擔心地嚇了一跳，還以為我的學生的道德觀念已經無可救藥了，幸好你之後改過來了呢，不過就算是‘把後背交給同伴’這句話，我也只能給零分。”
“誒，為什麼？這話可是從書上看來的！”
“為了標準答案說出的答案沒有意義，以後在回答之前先要認清有沒有遵從自己的內心，從你們第一天的表現來看，你們絕對沒有同伴意識。”艾利斯搖了搖頭，“而且……遇到了只能把後背交給同伴的絕境的人，絕對沒有守護同伴後背的能力。”
艾利斯說出的話令大家一時間愣住了。
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聽過這種歪理。
“那句話居然是錯誤的嗎……”
剛開始說話的學生捏著下巴沉思了起來。
但是艾利斯卻搖了搖頭：“我從沒說過那句話是錯誤的，只是在我看來不太好而已。在是一個劍聖之前，你們不要忘了我也才只是一個比你們大一兩歲的少年，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對錯，任何問題的答案都必須符合自己的想法才行，這只是我的信條，簡單來講，就是‘存疑’。”
言已至此，艾利斯並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扯得太遠，自己的上課時間也並不是無限的，於是在大家都還在思考他的話的時候，艾利斯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話題扯得太遠了，還有人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嗎？”
“我我我！”蘇瑞兒邊舉手邊站了起來，“我認為最好的防守應該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艾利斯搖了搖頭：“能力和意志無關，透過意志堅強引發奇蹟的故事也只有在故事裡才能見到。這個答案我仍然給零分。”
“看來只有我來回答了。”
克拉裡同學優雅地站起來，這個人說不定是會在戰鬥的時候思考如何優雅地敗給對方的那種型別。
“最好的防守應該是如同跳舞一般優雅的……不，應該是比跳舞更加優雅的東西……”
還真的是這種型別啊。
“在戰鬥的時候跳舞，克拉裡同學，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愚蠢許多啊。”
克拉裡的訕訕地坐下後，有一個女生站了起來：“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說話的是現元帥的女兒拉蒂絲·蘭斯洛特。
“又來了，拉蒂絲那家夥，班級裡最會耍帥的傢伙就是她了吧？”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這是只有小孩子才會說的臺詞呢。”
“不愧是‘幻想王座的帝王’拉蒂絲呢。”
“喂，你們別提那個名號了，看拉蒂絲的表情都要哭出來了！”
“老實說我小時候還覺得拉蒂絲總是很帥氣，但在這種場合上，在艾利斯劍聖面前說這種話，拉蒂絲還是去找個牧師看看比較好。”
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的時候，拉蒂絲惱羞成怒地怒視大家，這個表情，沒錯，這個表情艾利斯是知道的，應該說，曾經一段時間自己也經常有暗地裡顯露出這個表情。
“拉蒂絲，為什麼你會覺得‘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當、當然是因為……這句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難道不是因為這句話很帥氣？”
“不是！絕對不是！真理是絕對不會因為人的成長而變成錯誤的！”
雖然她這麼說，但她羞憤難當夾帶著尷尬的表情深深地出賣了她。
沒錯，自己曾經也有過這樣一段時期，明明知道事後回想起來會覺得已經沒臉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是還是時常忍不住說這種話。
拉蒂絲同學……不知道有沒有從中二病畢業。
但是呢。
“回答得很好，拉蒂絲同學，我給你五十分。”
自己剛說完，大家就都露出了一個驚愕的表情。
“……雖然回答出了一半，但是沒有回答到重點上，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的話，我就直接說出答案囉——最好的防守其實是，看穿對手的攻擊。”
之前也說過了，這是自己的答案。受自己的天賦能力影響，自己能輕易看穿對手的攻擊，無論對手有怎樣的變化，只要對手有攻擊自己的意圖，眼中就會浮現出對方的攻擊軌跡。
不過任何一個高明的劍士，在實力進展到一定程度之後，就自然而然地擁有和自己的天賦能力一樣的水準了，他們的腦袋裡自然會演算對手的攻擊。
看穿對手攻擊的能力對每一個劍士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對防禦系的學生而言自然也是如此。
“只要看穿了對手的攻擊，對方就無法用技巧取勝，如果遇到了力量、速度、反應能力和自己水平相當的對手，在看穿了對手的攻擊的前提下，你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等等……艾利斯劍聖，雖然您可能已經知道了，但是我還是想提醒您一句，我們可不是像您這樣的天才，看穿對手的攻擊什麼的……”
“做得到。”
“什麼？”
“我說做得到。”艾利斯淡然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透過努力成功的，但是看穿對手的攻擊這一點是可以做到的，和天賦關系不大，只要一遍遍重複就能自然而然做到的事情，很難嗎？”
“可、可是如果可以做到的話，那不是人人面對和自己差不多的對手的時候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萊頓皺著眉頭站了起來，其他人好像也是這個想法，都深深皺著眉頭。
“因為這只是不敗。”
艾利斯環視眾人，他們好像都沒能理解這句話，艾利斯解釋道：“因為大家都是防禦系的緣故，所以我教你們的這些可以做到不敗，防守動作只要足夠標準，就可以做到毫無破綻，但是只要攻擊對方，就一定會露出破綻，就算是我也一樣。你們在觀察對手的攻擊的時候，對手也在觀察你們的攻擊，所以只要你們不攻擊，只專注於防守，對手就無機可乘，防守的一方自然就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是教育進攻系的學生，艾利斯或許會說最好的攻擊是抓住對方的弱點，但是對於防禦系的學生而言，最好的防守是看穿對方的攻擊，然後防下來。
戰鬥不是一個人的事，有攻擊的一方，就一定會有防守的一方，拉蒂絲的回答正確的那一半是考慮到了對手，，另一半的錯誤就是以進攻代替防守，這是不可取的，對於這些半點實戰經驗都沒有的貴族，叫他們用進攻代替防守就是叫他們送死。
“對你們這種水準的人而言，用進攻代替防守就是單純的以傷換傷了，所以一般不要這麼做。”
對於他們這種水準的人而言是不可取的，那麼對艾利斯劍聖而言呢？
此時，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現出這個疑問。
“——那對於艾利斯劍聖你呢？”
不知是誰這樣問道。
艾利斯翻了個白眼，然後冷笑了一下：“在我的觀念中，我的防守就是最好的防守。”
沒有人能理解，因為他的天賦能力所致，他的防守是絕對完美的，和那些經驗老道的劍士比起來，他的天賦能力優勢在於他能看到任何一條攻擊軌跡，不會漏掉來自任何一個方向的攻擊。
所以他才說自己的防守就是最好的防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