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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肚量

安莘此番想要喚醒元元童子,叫他重聚法相,恢復靈識,卻並不是把太乙豆兵仙冊扔進一堆晶玉裡頭就能成事的。

這太乙豆兵仙冊,乃是另一方世界裡頂尖的法寶,受到重創之後,器靈消散,也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

但它畢竟是一件造化至寶,即使沒了主人,沒了自主意識,在沉睡中也會自行吸納五行靈氣精華,緩緩恢復法力,只不過這個過程極其漫長,若無外力相助,至少要花費數萬年的時間,才能有些許功效。

太乙豆兵仙冊在流落到凡間之前,自行吸納靈氣,已經生出了一星半點的意識,元元童子也處於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的狀態,故而他才記得自己在凡間的一些事情。

事也湊巧,就在安莘從官寶手中得到太乙豆兵仙冊那一晚,元元童子正是清醒狀態,他原本懼怕官寶,不敢有任何動作,一旦脫離樊籠,周遭碰巧又有大量上品靈石提供靈力,自然是如魚得水,哪裡還會客氣,驅使仙冊一口氣將靈石中的靈力吞了個乾淨,這才重新凝聚出虛形,從終日昏沉中恢復了靈識,也才有了後來將安莘的魂魄引入仙冊空間,助她突破修真路上第一層關口的後話。

但如今元元童子靈識消散,太乙豆兵仙冊沒了器靈主使,只會緩緩吸納世間靈氣,對旁邊的晶玉卻是毫不理睬。

好在元元童子早已認了安莘為主人,與太乙豆兵仙冊靈犀相應,子魂魄在仙冊之中,便等若另外一個器靈存在,只是和元元童子相比,法力相去了千萬裡遠。

安莘念頭一動,那子魂魄便騰空而起,在虛空之中翩翩飛舞。

太乙豆兵真法中有一篇《太乙還真訣》,記載有一萬一千一百三十八道符籙,正是驅使仙冊吸納靈氣的關鍵法訣,那子魂魄孱弱不堪,安莘又是初次應用這篇法訣,就算是按圖索驥,也只能畫出最簡單的九道符籙。

那子魂魄依著符籙形狀飛舞,需得一炷香的時間,才能畫出一個符籙來,在虛空中凝成一道金光,若是一個不小心,有了絲毫的偏差,那便前功盡棄,直到將九道符籙全部畫出,九道金光連珠排開,組成一個咒法,喚作“小周天纏絲咒”,九道一齊升到天頂,再凝成一點星光。

那星光透過太乙豆兵仙冊,黑黢黢的龜殼外表便顯出一絲金線,有如觸手一般,纏在周圍散碎的晶玉上面,從中吸取靈力。

若是安莘修為足夠深厚,能分出成百上千的子魂魄,將這道咒法施展開來,無數星光凝聚在天頂,便能夠有如周天星斗,一齊發力,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將三十五兩晶玉蘊含的靈力一掃而光。

但如今畢竟只有一個子魂魄,畫出九道符籙之後,還累得夠嗆,必須歇上一歇才能施展下一輪咒法,加上那一道咒法吸足靈力之後,便會自行消散,故而自始至終,天頂只有一點星光,一點一點蠶食晶玉中的靈力。

安莘原本是個急脾氣,做事沒什麼耐心,誰知這一次卻極沉得住氣,那子魂魄每畫出一道符籙,便累得夠嗆,需要歇上一歇,才能畫下一個出來。

一而再,再而三,螞蟻搬家一般,週而復始,待將那“小周天纏絲咒”施展了百餘回之後,子魂魄畫符籙時便再沒有什麼差錯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中間休息的時間也漸漸縮短了。

那太乙豆兵真法有個特點——道法一體。

道為法之體,法為道之用,通俗些講,便是道行提升了,法術的效力也會提升,同時不斷施展法術,也能增進修為。

僅此一點,就超出了懸空界各門各派的道法真傳,這一界的道法,道行是道行,法術是法術,法術依存道行,只有修為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施展相應法術,但施展法術卻不能相應地增加修為。

安莘正是得了太乙豆兵真法的總綱,知道這其中的精妙之處,才不厭其煩地一次次施展“小諸天纏絲咒”。

到了最後,那子魂魄每次畫完符籙,便無需歇息,也能夠畫下一道符籙,從兩個,到三個,直到一口氣畫完九道符籙,施展出“小周天纏絲咒”來。

如此整整忙了一晚,三十五兩晶玉中的靈力竟然給吸得乾乾淨淨,仙冊空間之內,又聚起了一層稀薄霧氣,縱然是還未能讓元元童子恢復靈識,但這速度也要比太乙豆兵仙冊自行吸納靈氣要快上百倍了。

假子魂魄經過這一晚的鍛鍊,也比最初成形之時大了足足一倍有餘,顏色也生出了變化,原本青灰色的翅膀上生出兩道金色紋路,雙翅揮舞之際,便有熒光閃閃,十分好看。

子母魂魄本是一體,那子魂魄變得強壯了,安莘體內母魂魄也頗受益,此時窗外天色已經大亮,她一夜未眠,竟比昨晚睡醒時還要精神,還想繼續修煉下去,但苦於晶玉已經消耗乾淨,只得暫時罷手。

安莘走到窗前,推開窗,陣陣涼風撲面而來,說不出的愜意,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只覺得神清氣爽,不由喜道:“我早就聽說修士閉關修煉,少則三五日,多則三五年,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原來我也可以。”

………………………………

距離安家客棧所在的白露大街半個時辰腳程,五老坊地處觀瀾鎮繁華地段,是方圓千里最大的市坊,無論是道門產業,還是凡人鋪面,能在此間做生意的,都是實力雄厚的大商家。每天市坊裡出入的人數以萬計,真個是車水馬龍,喧鬧鼎沸。

玲瓏齋進駐五老坊也不過三四十年,論年月,自然遠遠不及在此地經營了數百年的多寶齋,但玲瓏齋是懸空界一等大派齊雲山的外門產業,在整個懸空界有上百家分號,總體規模遠遠超過了多寶齋,因此短短幾十年時間,觀瀾鎮上的這家分號就打響了名頭,與本地巨頭多寶齋一起,成為觀瀾鎮上最富盛名的兩家奇珍商鋪。

一輛甲馬雲車在玲瓏齋門前停住,車老板開啟車門,小安掌櫃跳下車,從懷裡摸出最後一小塊晶玉,塞給車老板,爽快說道:“不用找了。”

“謝謝姑娘!”那塊晶玉撐死也就二錢,勉強剛夠車費,車老板在手裡掂了掂,嘴上道謝,暗中卻是腹誹不已。

安莘也不管他,充了大款之後,施施然來到玲瓏齋大門前頭,一眼瞧見上回接待她的徐姓夥計,沒等對方開口,先主動招呼道:“徐家小哥,我又來了,快帶我去見那個黃先生,再叫人多多備錢,我這次可是有好東西了。”

那徐姓夥計見又是她,略略一愣,旋即堆起笑臉,說道:“這不是小安掌櫃麼?昨天剛見著,今天又來了,您可真是財神爺——不,財神奶奶。”

安莘一瞪眼睛,佯做怒容,道:“什麼又來了,你當我沒事閒得麼?莫非是不想做我的生意了?”

“哪裡哪裡,我這嘴笨,不會說話,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徐姓夥計連連賠著不是,心中卻嘀咕——這丫頭莫不是又渾水摸魚來了,拿些次品硬說寶貝,店裡生意忙,這不是添亂麼?

安莘還記著昨天被掃地出門的那回事,哼了一聲,說道:“昨天那些靈石你家不收,多寶齋可收了,付了我四百兩晶玉呢!”

徐姓夥計心裡頭一百個不信,又不好說什麼,只好嘿嘿冷笑。

“笑什麼?不信我是吧?”安莘卻不依他,得意道:“告訴你,我當時就用這四百兩,在多寶齋裡頭買下了一件首飾,也虧了多寶齋裡的師傅打眼了,沒看出這件首飾的好來,讓我得了個大便宜,起碼翻上十倍利潤。今天來你們家,就是想把這首飾出手,賺個差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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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副耀武揚威的排場,險些沒把徐姓夥計鼻子氣歪,暗道:“存心找茬是吧?就你的眼是眼,多寶齋裡師傅的都是狗眼麼?乖乖個龍的,十倍利潤,那就是四千兩晶玉,加起來份量頂你五個活人,能揀著這樣的漏兒,不用開客棧,做鑑寶專家都綽綽有餘。”

安莘見徐姓夥計不說話,自覺的勝了一籌,也懶得再和他瞎扯,催道:“快些快些,別只愣著,帶我去見黃先生吧。”

那徐姓夥計鼻子險些氣歪,有心甩個冷臉,但又不合玲瓏齋做生意的規矩,只好擠出一絲笑意,說道:“安姑娘,真是不巧,黃先生此時正招呼客人,分不開身,您要是不著急,就先在店裡面轉上一轉,說不定又能有些意外收穫呢。”

“哦?是麼?那我就先去隨便看看,你忙你的吧。”

小安掌櫃的脾氣素來如此,不肯吃虧,哪怕昨天確實是她自擺烏龍,二十七塊靈石成了廢物,但依舊是當眾出了回醜,叫人奚落了,心裡頭疙裡疙瘩的。

方才在這夥計面前耍了一回小小威風,見對方分明不爽,卻又不敢發作,便覺得心滿意足,找回了昨日被小覷的臉面,倒也不再揪著他死纏爛打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安莘也自我感覺是個頗有肚量的,加上她接下來要煉製骨仙,需要一些關鍵材料,便“高抬貴手”放過了小夥計,自己進玲瓏齋裡頭掃貨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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