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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片 風哭了

人之子啊,願你,能被人所愛。

神之子啊,願你,能被神所愛。

...

若有既是人、又是神存在於世,願你,能被兩方共同愛著。

那份遙遠的記憶,乘著風而去,來到現在。

神於人的祈禱之中,猶豫,動搖,雖然不時能感受到,那份愛意。

——即便如此,神,卻如此孤獨

眷愛之子啊,無垢之子啊……那份微小的生命啊!妳並沒有錯,對不起……對...不..起..啊…………

我為妳的誕生賜予祝福,但若想用這雙手將你抱起,卻絕對不能被允許。

“明明連名字都沒有取……連抱一下都沒有!”

人之子應該被忍所愛,那麼神之子應該被神所愛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但是……

只要,能夠作為神而存在,便足以。

於是……就請別人來抱起,我的孩子,淚水...不能流下來啊!

只能祝願,你能被人所愛...

這份感情,乘著風,向某處遠去,消失在了歷史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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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平的年代,科學的種子發芽,進入了科學的時代。

人們已經不再需要神來庇佑他們。

失去了人所仰仗的,名為信仰之物。

神被遺忘了...

但是,作為‘神’在千年前就已經足夠了,已經沒有任何迷戀了。就這樣慢慢的消失也是自然的安排?

我們已經不被這個世界所需要了,已經夠了...

直到有一天,名為‘風祝’的人代替舊一代的神主來到了守失神社。

那理所當然也是平和的一天,諏坊子一跳一跳的穿過廊道來到神社的前門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風祝’。只是微微的鞠躬,便能勾起諏坊子內心無數的波瀾。

“啊啊……神奈子,能看見我們誒!”

“你們好,我叫...東風谷靜香。”

“你好你好!這邊的是你的孩子麼?”

“誒誒,來和神大人打個招呼?”

帶著青蛙頭飾的較小身子慢慢的從東風谷靜香的身後顯現了出來,然而諏坊子的瞳孔卻是驟然放大——難以置信、本應該忘記了的……

“神大人們好!我叫,東風谷早苗~”

早苗稚嫩的聲音彷彿刀割般的刻在諏坊子的心頭。

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我的

...

平和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向前推進,諏坊子呆呆的看著自己愈發透明的手。只怕不久之後身體的其他部分也會這樣?

但是現在...

——不想消失

掛介麻久母畏伎、以拔戶大神而稱奉之、瀨織律姬神、速秋津姬命神、氣吹戶諸神、速佐須良姬神

始拜...奉之、陳述之。

那是迄今為止人類祝詞,有著天壤之別的強大祝詞...

風,動了。

就算是不會消失,但是仍有東西會共同存在。如果抱住她的話,那就等於背叛了遙遠的哪一天。

作為聯絡著人與神關係的幼小的早苗...不過現在的人類也不在需要神了,人選擇了無需神也能活下去的道路並繼續向前邁進。

結果最後發現的是:神果然是沒有人類就無法生存下去

...

風祝強大的祝詞,朝拜並沒有讓兩位神的信仰之力加強,她們還將繼續消失,不得到信仰之力,是無法阻止消失的……

歷史與時間的前進並不會因為誰而改變,一切都在繼續行進著。不斷不斷的前進,不會因為神的迷茫而停止,更不會因為人的錯誤而停下,只是一直向前...

“嗚嗚...好疼...”

“站起來,站起來早苗……”

嚴厲的鼓勵,讓幼小的早苗眼中含滿了淚水,咬咬牙,最後...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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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幫妳貼上創可貼”

“嗯!”

...

諏坊子大人,好像總是注視著我……

神奈子大人,又好像對我不感興趣。

膝蓋上傳來的疼痛感,在日食帶來恐懼下愈演愈烈。

“——媽媽!”

淚水止不住的向下掉,而她的聲音已經傳到了‘媽媽’的耳裡。

對,‘媽媽’的耳朵裡。

看著遠去的靜香和早苗,諏坊子捏了捏自己的拳頭,但又好像釋懷般的鬆開了。她已經,放棄了。

——就算是在意,也只是自己的一時任性

這樣安慰自己,或許就是自己最後的藉口、最後的退路。

咬牙忍住一切,十年就過去了……

早苗也長大了,還有一個學期早苗就將從學校畢業。但是,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到了極限。

“沒事,媽媽?”

“沒事,稍微絆了一下而已……”

早苗伸出手接過掃帚的同時將‘不小心’摔倒的媽媽扶了起來,純淨的目光中帶著來自親人的關切。

“但是,什麼啊那個造型…”

與自己的巫女服風格相近的只是樣式,但是卻截然不同。

“自己做的,很可愛~掃除就交給我了!媽媽你就好好的休息!”

“嗯啊,謝謝……”

“吶,媽媽,真的沒事嗎?最近看起來有些疲勞的樣子..臉色,也不是很好”

“沒事喲,但是機會難得,就讓我休息一下。”

——要我幫您貼創可貼麼?

——不用,又沒有擦傷

早苗作為巫女十分的盡責,大概不用多久也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風祝’了?靜香自顧自的想著,胸中悶得令她喘不過氣來。

‘噗通’

就這樣,靜香難堪的倒在了送走早苗後的神社。

“哈啊..哈...哈啊..”

“怎麼了靜香?振作一點!”

...

回家的路上,早苗和朋友的閒聊著準備回家。蟬在不停的叫著,暑假也將在這份蟬鳴中到來。

這個夏天,畢業之後...就能和媽媽一起當守矢神社的巫女了麼?

一切對未來的暢想,在閒聊中不斷的向未來延生。即便是炎炎夏日,早苗也不斷的獲得著這個世界的快樂,這個世界的愛。雖然無數次的問自己,這份愛到底在哪裡呢?但是卻沒有得到答案。

但是這樣也挺好,如果是這樣的日子一直向後推移的話,自己也肯定是沒問題的!

只是...

面前爆炸傳來的巨響讓她瞳孔驟然縮放——是諏坊子大人騎著巨大青蛙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早苗,靜香倒下了,十分危險啊!”

坐在青蛙上的諏坊子衝早苗大喊,只是除了早苗以外,沒人聽得到。

“誒...媽、媽媽她……”

“早苗,你在和誰說話呢?”

朋友的詢問喚醒了差點失控的早苗,今天...註定不在平凡了麼...

——對不起,我必須要去...

“坐上來,沒時間了...!快!”

爬上青蛙的背,早苗顫抖的手搭在諏坊子的肩膀上的時候,她驟然一顫。原本彷彿玻璃制品般的手,瞬間變得現實了起來。

“抓緊了啊……別掉下去了...”

走了喲..

...

周圍的景色稍縱即逝,原本和小點沒什麼區別的守矢神社,幾乎是在瞬間就抵達了。早苗十分生澀的從青蛙的背上翻了下來……

但是一刻也不能停!

“媽媽...媽媽...媽媽啊!”

‘噠噠’的在廊道上跑著,手不自主的向前伸,如果能再伸長一點……再快一點,說不定...就能留下...

“早苗她,並不是我的孩子……”

‘咚’

電擊的觸感穿過全身,這就是電流...穿過身體的感覺麼?一瞬間就變得沒有知覺了,早苗癱坐在了地上。

“我只是恨著神……恨著這個神社,恨著這個國家!所以即便是知道不能,但是還是利用了早苗她那不可思議的力量!我並沒有信仰著你們,我只是想要復仇啊!!但是...但是每當看到她的時候,每當她叫我‘媽媽’的時候...”

——我愛上了那孩子啊!!

這個世界上的愛在哪裡呢?一直流淌進我的身體裡,我的心裡...

那個距離,從未想過只是這麼近...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我有的..只是媽媽傳遞過來的愛啊!!

門已經被粗暴的推開,在地板親密接觸之後,早苗終於爬到了屬於自己的‘愛’的身邊。淚水彷彿湧泉一般的向下掉,沾溼了床單,沾溼了她們的心..

“媽媽……”

“就算如此...早苗,你也願意...叫我‘媽媽’麼?”

“那是當然的..媽媽,你可是我的媽媽啊!!”

神奈子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神社的外面吹起的是祥和的風...她似乎感覺到了,自己一直缺少,而從未得到的東西。

諏坊子還是一臉溫柔的出水的表情,剛剛推早苗進來的時候...她安心的笑了。

大概,這就是人之愛?被人所愛...

——神奈子大人、諏坊子大人

——早苗就請……早苗就請

拜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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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光芒在神社的屋內不斷閃耀著...最後燃盡自己能量,消散在了塵埃裡。一切都迴歸了原樣...

對,原樣……

“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事情,選擇,最後還是一樣的啊”

吐出一口濁氣,神奈子無奈的聳了聳肩。雖然看不見早苗現在的表情,但是不斷下滑的淚珠就足夠說明一切的情況了...

“現在想想,也的確很正常呢...難怪之前、早苗能被怨靈附身。而且,我們還沒有任何的頭緒啊……”

塵封的記憶在‘鑰匙’到位了之後,完全的恢復了。

這些事確確實實發生過,只是為什麼都不記得了呢?啊——那是因為,記憶被封印了起來。包括她們自己的記憶,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相照應的現在的這個地點,早苗選擇了相同的答案。

就算再痛苦也要努力...

“我要繼承風祝”

那是...這是,早苗的世界。

構成這個世界的全部,是來自她媽媽的愛啊!!

然而那個世界崩塌了,早在半年前。短短一瞬間,響只是覺得自己彷彿在那個時代走了一遭...在這個短小的故事裡,見證了這世間最偉大的‘人之愛’。

但是……

這個世界已經崩塌了啊!

對啊!已經不再存在了啊...

捏緊的手的骨頭不知不覺的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響聲,嘴裡甚至還隱隱傳出了‘吱嘎’的磨牙聲。

現在,構成她世界的是什麼呢?又或者說,還是那破破爛爛的世界麼...

這種事...

“……諏坊子大人,你在發什麼呆啊...?”

不能被理解啊...

“這種時候...早苗在痛苦著啊...”

為什麼...

“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啊!!!”

“諏坊子大人啊,為什麼現在不去抱緊她啊!!不是很愛她麼?!”

響獨特的聲音帶著屬於她自身的那份心意,不停的在神社裡迴響。諏坊子愣神的抬起頭,是突然取回的記憶讓她也不知所措。

瞳孔驟然收縮,響的右拳捏緊了!伴隨著她強烈的感情,狂風大作。吹得她那頭長髮不停的飛舞著,響變得好像不像平時的她...

但是這都不重要..

僅僅是為了愛..

手裡捏著的是,對這種事情...對這個世界的無奈啊!!

向前揮出,身體不停的加速著。順著風,將諏坊子的頭髮全部都吹了起來,無神的瞳孔讓響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絲絲血珠乘著風,向遠方飛去...

“如果...人和神,都無法給早苗愛的話...就由我...”

就由我來給她,人和神的愛……!!

“喂——!響你在做什麼啊!”

反應過來了,不單單是被作為目標的諏坊子,還有一直在一旁的神奈子。

“唔!”

在瞳孔中驟然放大嬌小拳頭,諏坊子下意識的準備向後躲閃。

——走的了麼?

“響不要啊……!”

眼睛貯滿淚水,早苗無力的叫喊到。

但是無形的力量託著諏坊子,她無法向後退去躲避……只能準備放任響的拳頭打中自己。只是,有絲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是,風的聲音

那是……淚的聲音

“響……”

少女跪在地上,雙手抓住諏坊子的腰間——彷彿祈求一般。

“我是很笨啊……!什麼都不知道...就算、就算如此。諏坊子大人你們聽不到嗎!!!”

風在哭啊!!!!!

...

隨後,就將去往遠方...

啊、是啊...

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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