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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像是要應了杜孟平那句“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向老天爺偷來的了”的話,在短短幾日間,他那虛弱的身體適應不了天候劇變,驟然轉寒的初冬,老毛病復發,病得只能躺在床上,沒日沒夜咳得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出來般,也看得如影憂色重重,連忙請來堡內大夫——夏元白來為他診脈。

“夏大夫,如何”見夏元白才收回診脈的手,如影就急聲追問。

“咳咳咳……姊姊,夏大夫跑不掉的,你也讓他先整理一下思緒,別這麼急……咳咳……”身為病人的杜孟平不在意自己的狀況,邊咳邊出言取笑緊張兮兮的親姊。

“都病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說笑”如影暗惱,滿心憂慮地又將視線轉回夏元白身上。“夏大夫,平弟他究竟要不要緊”

“孟平底子原本就差,適逢季節變化,天候轉寒,氣虛、體弱也是正常。”溫雅趄身,夏元白神色不波又道:“回去我開幾帖藥讓他服用,應該可以讓他舒服些。”

唉……說起來,厲家堡內,杜孟平算是他看診看得最勤的病患了,三天兩頭肯定得找他報到一次。

也因此相處的時間比任何人都久,夏元白心中很清楚得知這年輕人是聰明的,甚至可說是久病成良醫,想必此刻的他已非常明白自己的狀況了!

思及此,夏元白暗暗朝床上的病弱年輕人投去一眼,卻見他微垂著頭,讓人難以窺視其心思,當下笑了笑,默不作聲的對如影使了個眼色後,便逕自起身往屋外走去。

“平弟,我出去送夏大夫,你先休息!”接收到那不尋常的眼色,如影已心知有異,心中惶惶然,卻還要強裝鎮定。

眸微笑,杜孟平神色一如往常的淡定,好似完全沒察覺兩人的異常神態。

強自一笑,如影這才匆匆離開,一出竹屋,果然就見夏元白已經等候在旁,當下連忙快步上前——

“夏大夫,平弟他……”

“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了!”未等她把話問完,夏元白雖覺殘忍,但還是直截了當地挑明了講。

“怎、怎麼會”臉色瞬間一白,如影倉皇追問:“兩年前,平弟不是才服下百年雪參,怎麼說熬不過今天冬天呢夏大夫,你故意嚇我的是不是”

對了!一定是夏大夫故意要嚇她的。

“如影……”暗嘆一口氣,夏元白神色柔和卻堅定。“醫者父母心,你該明白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才是……”

頓了頓,見她還是震驚得不肯相信,他輕聲又道:“孟平兩年前病危之際,雖然服下雪參而挽回一命,但當初我不也跟你說過,雪參就只能讓他多撐兩年,不是嗎”

聞言,如影不由得渾身發顫……是的!兩年前,夏大夫是這麼說過,但她一直不願去多想,盼望著平弟這兩年身子能夠好轉,沒想到奇蹟終究還是不會降臨到他們姊弟倆身上。

難以言喻的悲愴襲上心頭,她不肯放棄希望,顫巍巍的又問:“那、那如果再讓平弟服下另一株雪參,是否可再撐過兩年”

沉默了一下,夏元白不想這般殘忍,卻又不得不斬斷她的希望。“如影,別說百年雪參世所罕見,兩年前,堡主能為你尋得一株已屬難得,如今就算再覓得一株讓孟平服下,也難再拖過今年冬天了。”

俗話說: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已入膏肓的病體,就算服下大羅金丹也沒用啊!

連最後一絲希望都被斬斷,如影如遭雷殛般地慘白著臉,老半天無法出聲。

再次輕嘆了口氣,夏元白撫慰地拍拍她細弱的肩膀後,這才靜靜離去,留她一人獨自平復心情。

這個冬、天啊……她和平弟的姊弟緣分,就只到這個冬、天嗎

昂起頭,如影緩緩閉上酸澀的眼眸,不讓眸底的清淚溢位眼眶。不行哭!等會兒平弟會發現的,不行哭!

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咳咳咳……”病榻上,杜孟平忍不住又咳了起來,好一會兒終於順過氣後,他平靜的輕笑起來。

呵……姊姊和夏大夫又何必特意避開他呢

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最是清楚,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好活了。

何時要離開人世,他並不在意,但是姊姊的未來,他得利用這僅存的一點時間策畫好才行,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低垂的眼眸閃爍著令人心驚的光芒,正當杜孟平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之際,如影已經回屋裡來了。

“平弟,剛剛聽你又咳了,是不”強壓下心頭的難受,努力維持平靜表情,如影關懷的詢問。

“不打緊!”佯裝不見清麗眼眸泛起的淡紅,杜孟平拉她在床邊坐下,狀若不經心的笑道:“送這麼久,我以為你回去了呢!”

“不是的!”搖搖頭,她強顏歡笑道:“我和夏大夫談了一會兒,這才耽擱了些時間。”

“哦談什麼呢”柔和的笑意不曾稍變。

“談你受了風寒,多喝幾帖藥就能康復了。”同樣波瀾不興的回答。

聞言,杜孟平笑笑的點了點頭,拉著那冰冷異常的纖手,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目光溫柔地凝著她,認真探問:“姊姊,你老實告訴我,你愛堡主嗎”

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這種事,如影有些愣住。“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莫名尷尬不安。

“別管我為何問,你只要告訴我,是否喜歡堡主、愛著堡主”執意探究到醫。

“該怎麼說呢”怔忡了一會兒,如影眸底浮起淡淡的澀意。“從我十歲帶你進堡以來,便一直跟在堡主身邊了。我服侍著他、跟隨著他,生活中,除了你之外,一切都以他為中心,這麼多年來,感情總是會有的,但究竟是主僕之情,抑或是男女情愛,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是嗎分不清啊……”似喃似嘆,杜孟平喃喃自語著,隨即垂下眼眸低聲又問:“你不恨堡主嗎”

他奪了她的清白啊!

“恨也有!”苦澀的一笑,如影心知自己確實對厲戎的那股複雜情感,其中是摻雜著一些怨恨的,但是那些怨、那些恨是自己的選擇,她下怪人。

“對堡主,我有恨,但也有感激。”兩年前,若不是他答應了她的請求,平弟早就不在人世問了——雖然他也不客氣的收下了報償。

彷彿明白她在想些什麼,杜孟平不悅的輕哼,“他不夠君子!”

“但也不是小人!”澀澀的一笑,如影不得不承認,她從厲戎手中取得雪參救平弟,而厲戎也因此獲得她的身子,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嗎

趁人之危奪取姊姊的清白,還不小人嗎

淡哼一聲,杜孟平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姊,你可還想離開厲家堡”

有猶豫,如影幽幽道:“若是可以,我真想與你一塊離開這兒,尋個小村落落腳,過著平凡的日子。”

只可惜,因著兩年前的那場交易,這已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了。

她,永遠離不開厲戎了!

“就算離開堡主也無所謂”她對他不是有著分辨不清的情感嗎

聞言,如影眼眸一黯,並沒有回答,反而輕聲道:“醒來這麼久,累了你先休息一下,姊姊去做些你喜歡的菜來,你也好能多吃些。”

話落,幫他蓋好被毯後,這才緩步離去。

姊姊……迴避了這問題!她其實是喜歡著堡主的,是嗎

沉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杜孟平若有所覺地沉思了良久,最後泛白的薄唇緩緩漾起一抹令人心驚的冷笑。

他撐不了多久了,既然姊姊對厲戎有情感,那麼他得利用所剩下多的時間幫姊姊剷除障礙……

就從姬家父女開始!

半個時辰後,如影端著親手燒煮的幾樣小菜正欲送給病中的弟弟嘗時,路經後院,卻見厲戎正獨自一人坐在涼亭內低頭刻著木雕。

她很清楚那是他的老習慣,每回只要心中有事,手中就會拿著木頭邊雕邊沉思著,是以她也不打算去打擾,正欲快速繞過之際——

“貼身侍婢不服侍主子,打算上哪兒”低沉的嗓音含嘲帶諷的驟然響起。

聞言,如影神色微僵地頓止步伐,暗吸口氣,待回身面對他時,已收整好心緒,臉上是一貫的波瀾不興。“堡主有事吩咐”

深沉的眸光朝她手上幾樣平凡的家常小菜掃去,厲戎出乎意料地突兀問道:“你親手做的”

“是……”有些詫異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種芝麻小事來,如影不免愣了一下。

“做給誰嘗”眸光閃爍得驚人,似乎有絲……希冀

“給平弟。”可惜如今的她,一顆心全放在親弟身上,自然無心察覺他眸底的異常。

又是那病鬼!

閃爍的眸光頓時一沉,厲戎的嘲諷又起。“那病鬼倒是比我這堡主好命了!”

身為一堡之主,他倒還沒那種榮幸讓自己的貼身侍婢親自下廚招待,反而是那病鬼的福氣不淺哪!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影臉色微白的怔了怔,見他視線不停朝自己手中的餐盤掃來,當下只能強忍被嘲的難堪,低聲猜測,“這些小菜若入得了堡主的眼,那就請堡主拿去嚐嚐……”

“笑話!”一口截斷她,厲戎沉著臉冷聲怒斥。“我厲戎還需要搶別人的東西吃嗎那些平凡小菜又豈入得了我的眼”

話落,怒顏甩袖走人,臨經過她時,方才刻著的木雕往她手中餐盤擺去。“給你,不要的話就丟了!”

給、給她

愣愣地目送他走遠,直到身影消失在小徑的另一端,如影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垂眸凝著立在餐盤上的木雕像,她瞅著瞅著,最後忍不住淚眼矇矓的笑了起來。

他以前從不雕人像的,也從不把作品送人,可如今他卻送她了,而且那映入眼簾的雕像,雖然刀法粗獷、線條簡潔,但一瞧就知道分明是她啊……

幾日後,厲家堡議事堂內肅穆異常,厲戎端坐在高位,冷眼注視著被堡內侍衛擒押而來的姬文遠。

“堡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被硬是壓跪在議事堂中央,姬文遠一見厲戎就急聲質問,不解自己犯了什麼過錯。

“怎麼回事”定定的看著他,厲戎神色冷煞。“姬總管,你自己做了什麼,還不認罪嗎”

認罪堡主察覺到什麼了嗎

姬文遠心下倏然一驚,可嘴上卻是死不承認。“堡主,你說什麼,請恕屬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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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不懂!”薄唇勾起一抹殘笑,厲戎沉聲低暍,“如影”

“屬下在!”如影自後方上前。

“將你手中的東西送給姬總管過目。”

“是!”捧著一疊帳冊,如影拾階而下,將帳冊放在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一臉驚惶的姬文遠身前後,很快又回到厲戎身後。

唉……真是任誰也沒想到,姬總管竟然會做出私通商家、中飽私囊的事情來。

一見帳冊,姬文遠的臉色瞬間大變,心底清楚醜事大概已被發現,可還是存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努力鎮定神色,佯裝不解。“堡主,這是”

“這是你勾結‘莊記’,暗中收取龐大回扣,中飽私囊,讓厲家堡不是虧損就是利潤大失的證據。”見他還故意裝蒜,厲戎索性順了他的意,把話挑明了講。

“堡主,你冤枉屬下了,這下是真的……”打死都下承認,厲聲喊冤。

“冤枉我就讓你心服口服!”冷笑不已,厲戎大暍,“俞飛,把人帶進來!”

聽聞命令,一旁的俞飛笑咪咪的應了聲“是”後,轉身竄了出去,不一會兒,很快地揪著一名腦滿腸肥、臉色青白的中年男子進來,一把就將他踹到姬文遠身旁一起跪下。

“厲、厲堡主,饒命啊……”嚇得渾身肥油抖啊抖的,莊記的主事者不斷磕頭認錯。

“姬文遠,這人你認得”以著令人心驚的輕柔嗓音問道,厲戎鷹眸凌厲如電,直視姬文遠。“莊老闆已將一切都招了,你可還有話說”

早在見到莊老闆時,姬文遠就知道大勢已去,當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又大聲喊冤了起來。“栽贓!堡主,這一定是有人串通莊老闆,故意栽我贓啊……”

“姬總管,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當初明明是你說可以以最低的價格和我買賣,並且要求收取回扣……”

“胡說!莊老闆,你別含血噴人……”

霎時,議事堂內就見兩人狗咬狗一嘴毛的互相指責起來,讓一旁厲家堡內的眾人不由得投以唾棄的眼神。

“夠了!”怒聲喝止住兩人的可笑爭吵,厲戎大袖一揮,厲聲命令,“將莊老闆飭回,姬文遠則押進地牢,挑斷腳筋逐出厲家堡,沒收所有家產以賠償堡內的損失。”

命令一出,一旁的侍衛們立即上前押人,絲毫沒有遲疑。

就在姬文遠不停厲聲喊冤,即將被拖出議事堂之際,一抹火紅身影飛快竄身而入——

“慢著!”聞訊趕來的姬火蘭暍住侍衛們的行動後,這才轉身質問:“厲大哥,這是怎麼回事我爹犯了什麼錯,為何要如此對待他”

神色冷煞,厲戎仿彿厭倦了在同一件事上浪費這麼多時間,當下大掌輕輕揮了揮。“如影,既然姬大小姐想知道,你就說給她聽!”

聞言,明知姬火蘭聽了肯定不信,甚至還可能遷怒,如影還是得硬著頭皮簡單說了個大概。

果然就見姬火蘭聽完後,怒氣大發——

“胡說!我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不願相信,姬火蘭氣急敗壞的遷怒了。“如影,你不要含血噴人,毀損我爹的名譽!”

不想與之爭執,如影盡責的說完姬文遠的罪狀後,馬上又退至厲戎身後。

“厲大哥,如影說謊對不對”眼見她不回應,姬火蘭轉而質問厲戎。

“她沒說謊!你爹確實做出背叛厲家堡的事來。”不顧她震驚的神色,厲戎冷冷又朝侍衛們下令。“拖下地牢!”

“火蘭,爹的乖女兒,你求求堡主救救爹啊……”淒厲叫聲隨著姬文遠被拖走而逐漸遠去,終至消失無蹤。

眼見爹親被拖走,姬火蘭又急又怒,試圖為爹親說話。“厲大哥,這一切肯定是誤會,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贓……”

“咳咳咳……姬大小姐是在說我栽贓嗎”劇烈咳嗽聲引去眾人注目,一臉病容的杜孟平在眾雙詫異的眼神下,緩緩步入議事堂,打斷了姬火蘭的怒聲懷疑。

“平弟”驚聲低呼,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現身,如影連忙奔上前去攙扶住他孱弱的身體,滿眼的疑惑與不安。

“你怎麼會來這兒剛剛又是在說些什麼”

對她安撫地笑了笑,杜孟平這才轉頭直視端坐在主位上神色顯得莫測高深的厲戎,噙著淡淡淺的笑道:“堡主,我想我們的關係也該公開了。”

關係

公開

堡主和這個獨居在偏僻西側,幾乎讓人忘了他的存在的病鬼有什麼奇怪的關係

議事堂內,眾人一頭霧水地暗自思忖,大夥兒面面相覷下知所以然,就連最親近這兩個男人的如影也如墜五裡迷霧中。

“你想說什麼”緩緩的,厲戎眯眼開口了。

他知道這病鬼很聰明,如今突然有此一著,肯定有著什麼目的。

“我想說的是……”環顧周遭一眼,杜孟平輕緩的笑了開來,故意以著眾人皆可聞的音量朗聲道:“兩年前,我們做了協議,我幫厲家堡擬定經商策略,賺取豐厚利潤,你則答應約定期滿後,放我和姊姊自由,是”

此話一出,眾人暗自驚異不已,不敢置信眼前這個在堡內像是不存在的人物競有此驚人才能,甚至連如影都只能愣愣地瞅著他,老半天說不出話。

“是這樣沒錯!”深沉黑眸精光閃爍,厲戎神色難測。

“姊,你聽見沒我用我的能力將你換回了,你是自由的,將兩年前你為了救我而答應堡主的條件忘了!”

溫和注視著一臉不敢置信的血親姊姊,杜孟平柔聲說道。

“平弟……”依然處於驚愕中,如影有種想哭又想笑的衝動。

老天!她一直以為乎弟是個需要她保護、照顧的病弱之人,沒想到到頭來,他才是最強悍護衛著她的人啊!

兩人上演“姊弟情深”的戲碼令主位上的冷厲男人感到分外刺眼,就聽他寒著俊顏開口了!!

“我記得約定期限還沒到,想離開也太早了”淡聲提醒,厲戎早已後悔這項協議,眼底滿是陰霾。

聞言,杜孟平只是笑,拉著姊姊的手輕聲道:“姊,再一年,只要再一年,我們就尋個安靜的小村落,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

“好……”嗓音微梗,如影強忍著眼底薄淚,漾開了一抹感動笑靨。

“夠了!”當如影那朵笑靨乍現,厲戎惱怒異常,厲聲斥暍,“議事堂還有正事待辦,給我退下!”

他這凌厲喝聲一出,眾人不由得暗暗打了個寒顫,反倒是最病弱的杜孟平毫不受威嚇,臨要離開前,還有意無意對姬火蘭微笑開口了——

“姬大小姐,令尊暗中與‘莊記’掛勾,中飽私囊的醜事就是被我所揭發,若你要尋所謂的栽贓之人,那大概就是我!”話落,在姬火蘭噴火怒瞪下,逕自邊咳邊笑的走了。

“如影,你是護恨我,所以才串通你那個病鬼弟弟栽贓我爹的,是”直覺認定是他們兩姊弟故意陷害,姬火蘭怒火難消的要厲戎為她作主。

“厲大哥,一定是他們兩姊弟陷害我爹,你萬萬不可輕信他們。”

“‘莊記’老闆都承認你爹的罪行了,你說會是有人栽贓”厲戎冷笑反問,絲毫不給面子。

“不可能!”不敢置信地尖叫,姬火蘭不願相信。“我爹不可能做這種事,肯定……肯定是莊老闆也和那個病鬼串通了!對,一定是這樣沒錯!”愈說,她愈覺得是這樣沒錯。

“罪證確鑿的事,不用再多說!”懶得理會她的怒聲指控,厲戎大袖一甩,準備離開了。

“厲大哥——”姬火蘭失控尖叫,撲上去想攔人。

“別再說了,否則我連你一起押下地牢陪你爹!”一掌揮開她,厲戎森寒警告,絲毫不給情面的逕自走了。

尾隨而後的如影不帶絲毫情緒的瞅了她一眼後,也連忙跟了上去,就連眾人也紛紛魚貫離開,僅剩下跌坐在地的姬火蘭扭曲了五官,憤恨尖叫不絕。

四月天

“我不會讓你走!”一出議事堂,厲戎就冷酷宣示。

尾隨在後的如影聞言不禁一愣,可想起親弟方才的那一番話,她低聲提醒,“平弟和你已有協議……”

“協議又如何”冷笑打斷,厲戎嚴酷又無情的瞪著她,低沉的嗓音透著令人心驚的寒意。

“期限還沒到,只要那病鬼一死,什麼協議都不作數了!”

“什、什麼意思”驚聲質問,如影震愕至極,他話中意思,難道是想對平弟不利

思及此,她不由得渾身發顫,一股刺骨寒意竄往全身的四肢百骸。

她真以為他會殺了那病鬼

鷹眸一眯,察覺出清麗眸底的憂慮恐懼,厲戎臉色更加鐵青難看……可恨!在她心中,他厲戎豈是如此的小人嗎

心下暗惱至極,他沒有回答,冷哼一聲,在她怔然又惶恐的目視下,甩袖大步離去。

砰!

一道巨響乍起,屋內,杜孟平緩緩扭頭望去,就見竹門被人一腳踹開,姬火蘭怒火沖天找上門了。

“咳咳咳……”掩下住喉頭的咳意,他邊咳邊笑了起來。“姬大小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死病鬼,為何要陷害我爹”妖豔美眸燃著熊熊的怒火,姬火蘭憤怒的質問。

“姬大小姐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豈有能力陷害令尊”又是一陣的咳,杜孟平笑得雲淡風輕,好似揭發姬文遠的醜事完全不是他的所作所為。

“你還敢狡辯”憤然尖叫,姬火蘭將所有的錯全推到他的身上。“若非你栽贓我爹掛勾‘莊記’,中飽私囊,我爹豈會被押進地牢”

都是這個病鬼的錯!都是他的錯!

回異於她的激昂指控,杜孟平沉靜如水,語調淡然。“倘若令尊沒有做有違私德之事,旁人又豈栽贓得了姬大小姐,你就等著令尊被挑斷腳筋,逐出厲家堡!”

聞言,原就已經怒火勃發的姬火蘭,這下更是被激得喪失理智,五官因憤恨而扭曲變形——

“你這只被撿回來的可憐賤狗,我先殺了你!”,失控尖叫,她衝上前去就朝他擊出一掌。

就聽“砰”地一聲悶響,杜孟平閃避不及,胸口硬是承受了這一掌,原本就病弱的身子霎時氣血翻湧,噴出漫天血霧,整個人往床上飛摔而去,老半天爬下起來。

眼見他受創不輕,又想起他原本就一腳踏進棺材的身子,被憤怒衝昏了頭的姬火蘭這才總算稍稍恢復理智,心中暗叫不妙……

糟!若這病鬼真死在自己手中,別說如影了,厲戎肯定也不會放過她的……

對了!沒人瞧見她來過,就算這病鬼死透了,只要自己打死不認,有誰可以指控是她殺的

對!就是這樣!

想到這兒,姬火蘭再也不敢稍作逗留地轉身奪門而出,轉眼問已失去蹤影。

“唔……”捂著疼痛難當的胸口慢慢撐起身,杜孟平面色慘白地凝著緩緩攤開的掌心,只見火紅的撕裂衣料靜靜躺在其中,鮮血直溢的嘴角優雅而得意的勾起一抹令人沭目驚心的笑痕……

呵……他要的東西到手了!

一刻鍾後,當厲戎前往西側竹屋準備找某人好好“深談”一番之際,來到屋前卻驚見門是大開的,當下頓起疑心。

怎麼回事

那個病鬼向來是門窗緊閉,從來未曾如此門戶大開過啊!

心覺有異,厲戎飛快搶身而入,然而一進屋,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臉色瞬間冷凝,難看異常。

該死!怎麼會如此

沉著臉迅速來到床前檢視,就見杜孟平僵直著躺在上頭,周身斑斑血跡,心口還插著一把利刃,身體尚有餘溫,想來才斷氣不久……

究竟是誰下的手

震怒中,厲戎順手將插進杜孟平胸口上的利刃抽出,隨即視線被他手中的一抹紅吸引而去,取出細瞧,登時已知是何人身上的衣料碎片,當下怒火更熾,起身正欲追人之際,身後卻驀地傳來一道“乒乓”巨響。

回過身,厲戎定定的看著因太過震驚而砸落餐盤,呆站在門口處的纖細女子,還沒出聲,卻聽她顫巍巍的開口了——

“你殺了平弟?!”瞪著他手中那把血淋淋的利刃,如影面無血色的虛弱質問。

她認為是他殺的?!

眸光一沉,想起自己先前曾對她冷言“只要那病鬼一死,什麼協議都不作數了”的話,厲戎知道自己再多解釋都沒用了,更何況他從來就沒有替自己解釋的習慣。

他沒否認!

他沒否認……

承受不住這樣的鉅變,如影步履踉蹌了下,一股悲憤欲絕的狂怒湧上心頭,以著玉石俱焚的姿態朝“弒弟兇手”疾射而去,出手凌厲至極,怨憤的眸心對上那深沉鷹眸的瞬間,她淒厲慘笑——

“我恨你!”

聞言,厲戎神色一繃,大袖輕揮,在如影出掌的剎那,後發先至的點中她的昏穴,在纖細身軀軟倒的瞬間,輕柔卻堅定的將她抱起,隨即縱身飛掠而出。

竹屋內,僅剩下杜孟平屍身安躺在床榻上,一陣冰冷寒風刮來,卻吹不去那瀰漫滿屋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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