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有點為難地說：“那個女客倒是不介意，只怕客官不願意。網”
沙秋奇道：“為何？”
小二湊到沙秋耳邊小聲說：“那個女客面相醜陋，客人看到怕受驚嚇。”
“無妨。容貌天生父母給，由不得自己作主。”沙秋走向那個桌子，又吩咐小二上五斤熟牛肉，一罈烈酒。又把葫蘆交給小二裝滿。
牛肉五斤有點多，尋常最多只是吃個兩斤。奈何大冬天的野獸絕跡，沙秋多日不見肉味，想著吃他個三斤應該可以。剩下的吃不完，可以帶走路上吃。
小二見他衣著單薄，腰佩長劍，知是個練武之人，吃得多不足為奇，自去準備吃食。
沙秋走到那名女客身後，抱拳行禮相問：“此間各桌已滿，在下唐突，不知可否在此搭桌？”
那女客也不回，只道：“你所願意，無妨。”
沙秋稱謝坐下，順便好奇看上對方一眼。這一眼，讓他著實愣住。好在他立刻恢復如常，眼裡沒有任何厭惡之意。
那個女客當然注意到沙秋動作，嘴角輕撇。她本想說你也和他們一樣，之前何必說得那麼好聽。可是覺沙秋只是意外她的長相，臉上並沒有厭惡神色，才沒有說話。
原來此女客年紀約莫三十，穿著大長棉袍，兜帽取下垂在背後，看不出身材咋樣。可她右臉上有一青黑大胎記，看起來十分兇惡獰猙，甚是嚇人。怪不得沒有人願意與她搭桌。
沙秋是坐在女客對面的位置，靠著牆閉目休息。一直趕路，著實累。等小二拿來兩大盤熟牛肉和一罈酒，他才睜開眼睛。
女客看到如此多牛肉，再看看沙秋年紀的樣子，心裡想著這傢伙怎麼吃得那麼多。她再看到自己一碟菜一個饃一瓶酒，細嚼慢咽都吃這麼久。如果不是天冷需喝酒暖身，她也不會在此地飲酒。
沙秋倒酒入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狼吞虎嚥般彷彿沒吃過東西一樣。不只女客看得停下手，連旁邊桌子的客人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心裡均想，這年青人，咋這麼能吃？
罈子不大，沙秋吃得一斤牛肉時已經喝完。他叫道：“小二，再來一罈。酒雖不算好，倒也勉強湊合。”
再來一罈酒，沙秋喝得沒有那麼急。兩斤牛肉下肚，酒也喝完。打了個酒嗝，將牛肉用幹葉包好放在包袱裡。算好帳，沙秋再次靠牆閉目休息。
那個女客竟然還沒吃完，時不時端起酒杯抿一口，然後想著心事。
沒睡一柱香時間，拍門聲大響。小二去開門，外面的人相擁而入，差點把小二擠得摔倒。後面進來的人反手把門插上，罵道：“這該死的天，下個沒完！再下老子就把天劈碎，讓你永遠下個夠！”
另一個滿臉橫的大漢扯著嗓子喊道：“小二，上酒上菜！”
四個漢子，狐皮大襖，四把大刀，柄有三尺長。另一個又喊：“小二在哪兒！還不快點上酒！”
小二連忙說：“在呢在呢。四位客官見諒，客滿，沒桌了。”
最後關門的那位哼道：“沒桌？我關刀四虎還從來沒有碰到過沒桌子喝酒的事兒！”
關三虎吼道：“掌櫃的在哪裡，吃完喝完的讓他們趕緊滾蛋。真不會做生意！”
這四人的叫嚷聲把原本平靜的客棧吵翻天。沙秋被吵醒，看向他們。女客也轉頭看向他們。
那關四虎就是最後關門的人，四周打量著，目光看到女客，驚叫道：“哎呀，長得如此醜，還出門。若不是看你是個女人，定把你打得爹媽不認識。”
一些客人聽到，似乎說出他們的心聲，想笑卻又不敢笑，因為不知道這關刀四虎是些什麼人。
關大虎看完周圍情況，手中關刀呼地轉了個圈，帶著刀鞘指向正中的桌子道：“就是這裡！小二，清桌打掃乾淨。上好酒，要大壇。上好肉，要帶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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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桌上四人是商客，帶著四個鏢師在另一桌。仗著有鏢師，不忿被人如此當眾搶桌子。說道：“我們沒吃完，想上桌，慢慢等著。”
關三虎道：“好好和你們說話你們不識好歹，非要讓這刀告訴你們該如何做嗎！”邊說邊把手伸向後背的刀柄。他的刀背在身後，不象關大虎拿在手中。
四位鏢師同時站起來，手摸著刀柄。一人說道：“江湖行走，講的是個理。關刀四虎在江湖上也是名頭響亮，不會做出如此無理取鬧之事吧。我們是振武鏢局的鏢師，這四位是我們的僱主。還請四位好漢行個方便。”
掌櫃也趕緊出來勸阻，此時鏢師說話正好是個臺階。他拱手道：“各位、各位，息怒、息怒。這大雪天行路難，在此歇息，相互都有個難處。不如這樣，有吃完的客官移步到那邊散坐，騰出空桌好讓新來的好漢歇腳。”
有些單身旅客本來就是搭桌，此刻吃完的趕緊移開，怕惹著這四個煞神。有的趕緊吃完離開。沙秋想了想，不願惹事遂移步離開。去酒櫃旁找張空凳坐下。
關四虎奇道：“咦？原來那個醜八怪不是他婆娘？這都能坐一起吃酒，也不怕晚上做惡夢。”
騰出一個空桌。女客那邊仍然沒有人過去搭桌，寧願去散坐。女客沒有因為關四虎的話生氣，慢慢抿著酒。
掌櫃協調好桌子，小二也收拾乾淨。正要請四位煞神上桌，哪知關大虎仍然對著正中那桌的四人說：“你們過去，這桌，我們坐！”
這麼霸道，一人忍不住想站起來罵，被身邊的人按住。商量兩句後，四人讓小二把酒菜端過去那桌，他們也過去坐下繼續吃喝。
關三虎滿意道：“算你們識相。”
四虎落桌，旁若無人的大聲說著江湖之事，舉止粗魯。等酒肉上桌，喝得興起還大聲猜拳。掌櫃看到，過來阻止道：“四位好漢，還請小聲說話。樓上住著富公子和……”
關四虎一把推開掌櫃道：“你休要囉嗦。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聲說話，方可盡興。咱粗人，比不得那些富貴公子裝文裝雅。”
其餘三虎哈哈大笑。
三樓天貴房的門咿呀開啟，一個胖公子踱步出門。此人年紀二十，衣著華貴。雖胖不矮，錦貴長袍倒是襯顯他另樣的威武之氣。
“我說是誰那麼囂張跋扈，原來是四隻病貓跑來撒野。可惜呀，你們不是真老虎，否則那虎骨我就可以用來泡酒，虎皮可以用來坐墊。”
胖公子輕依木欄，看著一樓正中的關刀四虎說。
關四虎聽到有人罵他們是病貓，還說要扒皮抽骨。氣得臉皮直跳，手中的空碗立刻甩向三樓的胖公子。
那胖公子見碗襲來，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撈。使了個順字訣把空碗立在食指尖上跳舞。他這手一露出來，果然把所有人都震住。
被震住的人包括關刀四虎。他們魯莽，卻不代表他們看不出胖公子的功夫不在他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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