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
陰暗無光的室內，男子輕輕點了一根蠟燭，火光搖搖晃晃，在他淡漠的眼裡散開破碎，卻帶不起一絲溫度。
他秉著蠟燭，朝更深處走去。
終於，在一處停下腳步。這就是一個空曠的密室，空無一物，只有蠟燭周圍的一圈黑暗。
男子貌似是在一處盡頭停了下來。
“這次知道點燈了？”燭光不及之處的黑暗中，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嗯。”男子輕聲答應，面上依舊毫無表情，眼底也未有絲毫波瀾，拿著燭臺的手卻下意識緊了緊，只有一瞬間。
“怎麼樣了？”暗處那人也不多問其他的，開門見山道。
男子聲音不見點點情緒的洩露：“是珺曦。”
“唉，”那人嘆口氣，“臭小子我跟你說這件事了嗎？老子在問你把面具摘下來的建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墨殤一愣，第一次，他有些愣神。
“也不知道我當年為什麼要給你那麼醜的面具，你是不是偷偷給老子把面具改過了？我手工活就那麼差嗎？好歹……”
墨殤沉下眸子，聲音依舊淡漠，“珺曦。”
“……小墨殤你怎麼這麼不經逗呢？一點也不尊重老人，我現在可就只有你了，你這小混蛋也不經常來看我，還不準我多說話，我以前多陽光啊，那是天天哈哈哈充滿活力的，現在……”
“現在你也一樣。”墨殤的聲音冷了點。
“行行行，你這小屁孩，”那人聲音裡還是帶著笑意，“來吧來吧，咱們說正事。”
“你又把人給殺了？”那人在暗處搗鼓了一陣子，摸出一個小酒罈，開啟就灌了一口，最後還嘖了嘖嘴，“來陪我喝點？”
墨殤輕輕皺眉，選擇迴避他的第二個問題，“辦事不牢。”
“意料之中，我們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能算準。珺曦才是逆道氣息最濃郁的那只妖怪，要不說九命的噩運也因她而起呢？”那人最後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但又輕笑著搖頭否定，再次喝了口酒。
墨殤盯著晃動的燭火，一時出神，可幽黑深邃的眼眸從未露出半點破綻，依舊被一層冷漠包裹。
“他們都有哪些人了？”那人像是哀怨地嘆了一口氣，“你就不知道給我帶點吃的嗎？來點人間的玩意兒，雞腿牛肉什麼的……”
“珺曦，九命御貓。周善風，天狼。蘇泉，蛟龍。洛雲，三紋虎。蕭月萌，月兔。敖七，蛟龍。長淺，五靈魚。羅恩，星落芒獅。白熾，天使。狐星痕，星落炎獄狐……”
“……”那人一陣無力，所以每次他都是自動忽略一些話的吧，無奈地接話，“倒是有點本事，連狐星痕都願意一起了。珺曦應該很不願意接受他吧。”
“嗯。”
“那臭小子倒是會拉攏人心，再加上珺曦的實力，搞一個大點的隊伍也不是不可能……”
“肖晨星。”墨殤突然出聲打斷他。
“誰？”
“肖晨星。”
“你說那個肖家跟孟家那個女娃？早就算到了，一切在計劃之內，嘿嘿。”那人舉起酒罈又喝了一口。
“她不同以往了……”
“知道。”他擦擦嘴，“現在的她確實是一個麻煩角色。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的計劃，憑她現在的觀天術還不足以真正威脅到我們。”
“嗯。”墨殤難得有了肢體語言，竟然點了點頭。
“例行報告完了又要走了是不是？”那人滿是無奈，一隻手突然從黑暗裡竄出來，揮了揮，“走吧走吧，哎喲，空巢老人哦……”
“我想下界。”墨殤完全不為他的話所動，眼神漠然。
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漸漸變得危險，“你要幹嘛？”
“我要下界。”墨殤彷彿並未察覺到那人語氣中的威脅，神情依舊波瀾不驚。
“你在仙界根基未穩，去人界幹什麼？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那人笑了笑。
墨殤卻絲毫笑不出來，甚至眼裡的冷光變得越來越凜冽，漆黑一片的眼睛中暗潮洶湧，聲音如往常一般清冷，此時卻莫名更刺耳，“我出生在冥界，並非人間。”
話音一落，整個室內安靜得有些滲人，能聽見燭火搖晃的微弱風聲，卻聽不見兩人的呼吸聲。
“你去幹嘛？”那人的語氣緩和下來。
“你困了我五千多年，還要如何？”墨殤冷漠的眼裡裡極為罕見地顯露出一絲不甘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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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五千多年，”那人惆悵地長嘆一聲，輕輕笑了，“原來不經意間我們兩個也差不了多少歲了呢。”
“只是你的不經意間。”
依舊是冷聲，再落，房間內又變得沉寂。
像是妥協一般，那人終是嘆了口氣，“不許去見他們。”
“我要見許落生。”態度強硬。
“不行……”
“你覺得你現在的命令有什麼執行力嗎？”墨殤其實想冷笑，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笑”該怎麼表達，連冷笑也不會，只好繼續以淡漠支撐。
“是，沒有。”那人聲音堅定，“如果你想毀了我們所做的一切的話。”
“他的記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最後一段記憶也解封了？”那人的語氣也緩了緩。
“對。”
那人終是又嘆一口氣，“去吧去吧，別惹麻煩，別在這個時候惹麻煩。”
“嗯。”墨殤轉身，唯一的光亮隨著他的轉身被黑袍籠罩住，身後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只能見許落生。這是最後的底線。”
墨殤的腳步頓住，蠟燭的微光照不進他的眼底，反而蒙上了一層陰影，黃金的面具上映著亮光，溫暖傳不到他的肌膚上。
“好。”
應完，墨殤漸漸走遠，將燭臺放在入口處，輕輕吹滅。唯一的光，也消失了。
“我會從人界給你帶個雞腿。”
“碰。”門關上了。
“哈……”一聲輕笑迴盪在室內。
“哈哈哈哈，竟然有生之年還有雞腿吃啊，哈哈哈哈哈哈……”那人捂著肚子仰天長笑，竟為了這種小事莫名很開心。
墨殤站在門外，聽著裡面的笑聲，神情淡漠。
他得趕快準備去人界了。
今日墨殤專場，其實我挺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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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