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低著頭，雙手撐在地上，用力地屈起，指節發白，然後發紅。
在許落生驚訝的視線中，他深深地把頭磕了下去，輕輕的，但分量，是許落生這輩子受過的最大的禮。
他一直磕著，呆住沒有動，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許落生想叫他，銀月卻先開口了，聲音也有些顫抖，“你們人類常說的，‘跪天跪地跪父母’。但我們是妖怪，只知道，圖騰便是自己的一切，家族便是是這一生的意義。”
水泥地好像有些溼，許落生看不真切，總覺得銀月在流淚。因為在他磕頭的那裡，地上有著被水沾染的深色痕跡。
他停了一會兒，深深吸了幾口氣，“我們妖怪從來都不跪天跪地，因為天地不敵我們。但是，我們跪圖騰，跪父母，跪......恩人，那種再造之恩的人！”
銀月沒有抬頭，繼續道：“羽族，從來都是被其他妖怪看不起的，因為我們卑賤低下。我說著愛它，其實一直一直......都在自卑，都在為自己的出生而感到恥辱......”他的手握成了拳頭，因為太緊而青筋暴起，聲音也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不甘。
“所以，我們才會敗給那些所謂的第二人格！敗給原主的一個小小的靈魂！”他的淚從眼角滑出，在路燈下格外明顯，牙齒緊緊咬著，手臂因為用力開始顫抖，“羽族，羽族......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的家族！只知道一味地逃避！”
“自卑自卑，全都是自卑......”銀月說著，狠狠地用拳頭往地上砸去，“啊！我也是，我們都是，這種傢伙！連自己都不愛，連家族都不愛的混蛋！這樣子，算是什麼妖怪！”
“算什麼......妖怪......”他的聲音逐漸變小，拳頭卻捏得愈發用力。
許落生嘆口氣，眼中的神色實在複雜，其實妖怪，有時候比人類還要認真，還要有信仰啊。
只是，有一點大家都是一樣的，那便是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往往會被最先戳中。然後，都在拼命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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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抬起頭，臉上隱隱有些淚痕，但都很細微。他神色感激卻又有些愧疚，“我欲抓你，甚至將你打傷，但你依舊堅持放過我，還讓反射狐驅逐了那個靈魂，再造之恩，銀月感激不盡！”
珺曦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感激？你能治好他的手嗎？”
銀月沉默了，眼神躲閃。
“珺曦......”許落生知道這死貓究竟是記仇到什麼地步的，只好嘆息著開口。
珺曦不想鳥他，再次開口對銀月道：“你把辜起給你做的那東西留下。”
“額......哦。”銀月答應著，站起來把手往胸......往心臟處摸去，然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晶石，方方正正的。
珺曦一伸手，那黑色的東西便瞬間到了她的手上，留下銀月一臉懵逼。
見珺曦對那晶石研究著，他再次看向許落生，眼神真摯，“人妖兄，若是以後有用得著我銀月的地方，我一定......”
“哈。”反射狐打了個哈欠，“小貓崽子，爺覺得他好假哦。”
頓時，銀月隱約覺得那已經恢復正常的臉和腹部會再次一痛。對，就是剛剛被反射狐，狂揍的地方。
當然，也只是他覺得。
“小貓崽子你看看電視裡面，真正的大佬哪裡會這麼容易原諒對方，而且對方哪有這麼快說這種臺詞的？”反射狐輕佻地笑著，有些戲謔，“爺說得沒錯吧，嘿嘿。”
許落生：“......”媽的智障狐狸。
只不過許落生倒真的沒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外冷內熱，是他一直以來的性格。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白熾要擔心了。”
銀月顯然沒想到許落生會這麼爽快，仔細想想，這樣的妖怪，會答應也是情理之中吧。
還是有些擔憂，“可是你的手......”
“啊，你說這個啊。”許落生無所謂地笑了笑，“一會兒就有人來幫我治療了，會好得很快的。”
銀月眼眸黯淡下去，抿唇。說實話他一點都不相信許落生說的，打造這個裝備的材料都是十分稀有的，甚至有的是從仙界來的材料，辜起算是妖界鼎鼎有名的大師......哪怕珺曦不這麼覺得，他依舊是公認的大師。
既然是專門針對人妖的，那麼這傷，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被治好。要麼就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永遠留下後遺症。
“真的沒事的。”許落生表示真的不知道如何讓他幸福，哦不，信服，“羅恩可厲害了。”
“不認識。”
“......”還真是直截了當啊。
許落生笑了，“你知道隱世高人嗎？大家都知道的，都推崇的，未免會是最好的，畢竟會有陽光，也是因為有陰影與它襯托，才有了‘陽光’這個詞，真正厲害的，是陰影啊。”
銀月愣了一下，然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感覺恩人每句話都是金句怎麼破？
“好，那回去吧，”許落生聳聳肩，“對了，白熾都在聯絡我了。”
“你別告訴......”銀月一瞬間有些慌神。
“哎喲，現在知道怕了？爺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怕的嘞。”反射狐雙手抱在胸前，只差坐著，再翹個二郎腿了。
許落生沒管反射狐那吊兒郎當的戲謔話語，“放心吧，我沒告訴他。說來，那你就更要回去了。”
銀月沉思了一會兒才點頭，“嗯，恩人，那我就......”
“等等。”珺曦冷冷的聲音突然傳來，讓三妖都是一愣，不是，現在還要出什麼岔子？
珺曦眼睛眯起，“你還要去見那個神仙的是吧？”
“啊......嗯，畢竟任務失敗了，也好去交差。”
“拿著。”珺曦扔了一個東西到銀月手中。
“晶石？”銀月不懂珺曦為什麼還要還給他，仔細看了看，也沒有做手腳，就是和原來一樣的晶石。
“你到時候把晶石交給那個神仙就行了。至於我的蹤跡......”下一秒，珺曦的身體倏地出現在銀月面前，貓爪子瞬間點在他的脖子上，不偏不倚，多用力一分就可以插進去。
珺曦與銀月也就兩拳之隔，那種讓人窒息的冷意和殺氣朝銀月鋪天蓋地湧來。特別是那嘴角笑容，和以往一樣邪肆的笑容，也和以往一樣。像個魔鬼，帶著來自地獄的陰冷戰慄氣息。
她慢慢拿開了爪子，“我想你......應該明白。”
“明......”銀月不禁咽了口唾沫，“明白。”
珺曦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於是看也沒看他地走掉了，語氣淡漠，“滾吧。”
待銀月走後，珺曦的笑容才變得沒有那麼冷然，多了一分和平時一樣的邪魅。
“走吧，我的羅恩醜寶寶......應該要到了。”
222了，終於到達三個2~
感謝書友Childe的打賞，話說，這是好久才看見一個打賞了233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