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奪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華的玄妙功法,只有紀寧修成了道胎的魔體方可辦到。
但這過程亦是兇險異常,人身始終有限,宇宙卻是無窮,若只聚不散,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當場粉身碎骨,就算紀寧也不能例外倖免。
他需要的是一個宣洩的物件,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抗,才可取得平衡。
“轟隆!”
雷鳴由東面傳來,風雨正逐步迫近。
畢玄、寧道奇、傅採林等人如同被捲入驚濤駭浪中的小船,隨時都有可能舟毀人亡。
“你們太令朕失望了,既然這樣,那就都去死吧。”
紀寧駢指如劍,向下一揮。
一道如龍劍光,赫然衝起,似乎將大地山河,都融入劍內。
紀寧的身影輕盈飄忽,但是劍勢卻霸道至極。
一瞬間,竟有種充塞天地之感!
此為天子之劍,以燕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魏為脊,周宋為鐔,韓魏為夾;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
畢玄、寧道奇、傅採林等人全都臉色大變,目之所及,心之所感,盡皆消失不見,唯一存在的,只有紀寧那無所不包、無有遺漏、龐大至無邊際無界限的劍勢劍意。
“水利於萬物而不爭,唯其不爭,夫天下無物能與之爭,故上善若水!”
寧道奇慨然長吟,體內的真氣催發至極限,似乎觸控到了他一直以來苦苦追尋的那個神妙境界。
他雙手揮動,在身前劃出大大小小十多個無缺的圓環軌跡,佈下一個又一個充盈著至陰至柔的先天氣勁,凝聚而不散。
紀寧發出的劍光如同真龍行天,至陽至剛的力量爆發,光芒耀眼,如旭日初昇,打破了黑暗,普照萬物,為大地帶來了無限的生機。
兩種無法言喻、無可描述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的時候,紀寧似乎見到了一紅一白兩道可怖的光芒互相糾結纏繞。
“轟!”
恐怖的爆炸發生了。
寧道奇的嘴角溢位鮮血,整個人如同秋風中飄零的樹葉,隨著恐怖的氣浪退向後方,當他看到漫天飛舞的劍光後,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種絕望來。
“鏘!”
傅採林手握奕劍,人與劍似乎形成了一個緊密相聯,不可分割的整體,以美至不能形容的嬌姿,循著一道無形而暗合天地之理的線條,破空刺向了紀寧。
一道劍光慢悠悠的飛來,似緩實急。
傅採林知道這一道劍光的速度,毫不遜於奕劍的劍速。
但是那種時間上的矛盾,真能使人看看也忍不住胸口壓悶,想吐噴鮮血。
劍光在短短一段距離裡不斷變化。
奕劍化作一道長虹,先沖天而起,忽然速度激增,有若脫弦之箭,游龍破浪般幾下起伏急竄,擊中了飛來的劍光。
“霍!”
一股氣流由交擊處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湧瀉,地上的碎石被捲起,向著四周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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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寧將蒼穹神劍術催發到了極致,百丈之內,劍氣縱橫,似雲山霧海鋪開,雷鳴陣陣。
百步飛劍,這是玄門御劍術的起始。
今日只是牛刀小試。
一輪又一輪的劍氣爆發,紀寧向著四面八法宣洩著身體承受的壓力,最令他感到可惜的,是此刻沒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龐斑苦盼了六十年,最終等來了浪翻雲。
兩人在生命最熾烈的時候,一同突破天人之境,觸及破碎虛空的奧秘。
劍氣消散,塵埃落地。
紀寧看著倒地不起的畢玄、寧道奇、傅採林等人,心中想著,“破碎虛空於我而言,誘惑力並不大,不值得刻意去追尋。接下來最重要的任務,是完善‘天蠶九變’第二轉的心法。”
長街一戰後,紀寧命從洛陽匆匆趕來的皇太孫楊監國,從此不過問政事,深居簡出,潛心修行。
此時天下雖然還未曾平定,但是大勢已明。
蕭銑、林士弘、竇建德、杜伏威、李子通等人,都只是垂死掙扎。
時光匆匆,轉眼間就是兩年之後。
紀寧的一干俘虜中,畢玄、寧道奇、傅採林三人先後練功走火入魔,只有宋缺在嶺南宋閥的運作下,活著走出了大興城。
師妃暄死中求活,修行了《慈航劍典》的最後一著“死關”。
這是一種融合了道家“尸解”,與佛教“涅”的超脫方式,非生非死,清淨永恆。
大業十六年,六月初六,
大興城皇宮,太極殿前。
大殿前的廣場上,大隋朝廷的文武百官、京城諸神廟、道觀,以及寺院的廟祝、道長,和住持,還有百歲鰲老。總數高達數千人,分班就列,靜靜的恭候著。
廣場中心,是一個以紫檀木搭建的高臺,高九尺五寸,方圓一丈,上紋太極八卦圖案。
旭日初昇,紫氣東來。
紀寧頭頂紫金冠,一身紫稠繡金太極道袍,帶著蕭皇後、楊等人從皇極殿出來。穿過人群,坐上太極道臺。
沐浴在朝陽的光輝下,他臉上是深得“拈花微笑”韻味兒的神秘妙相,渾身則綻放肉眼可見的金芒靈光。
圍觀數千人看得目瞪口呆,忘乎所以。
片刻之後,金光散去,紀寧的第二元神駕馭著混元如一的精氣神,從頭頂百會穴一躍而出,竟是一顆臉盆大的半透明赤金光團,綻放著無窮暖陽金輝,絢爛而神秘。
這一刻,所有見證者眼中心中唯有這幾如小型太陽般的光團,再也容不下任何其餘念頭。
在數千見證者的注視下,那顆熾金光團在忽然綻放一蓬金光雨點之後,徐徐淡化消逝,而所有人都愣愣的仰望著那空無一物之處,久久難以自拔!
蕭皇後早就得了紀寧的囑咐,此時第一個回過神來,疾步邁進場中,探手一觸紀寧的脖頸動脈,只覺其肌膚溫熱,血液搏動,與活人並無二致。
楊喃喃道:“武道至此,與仙神何異。”
終南山,雲深不知處。
紀寧取出外丹晶球,就見一個赤金光團破空飛來,投入其中。
“哈哈哈……”
大笑聲中,整個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