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的外家想必也是大戶人家，光憑這陣仗，真是羨慕旁人，下祭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從鎮頭一直走到鎮尾，沿路全是花圈，愣是擺滿了一整條巷子。
那時候民風淳樸，那家有事了，大家就一起幫忙，飯點設在外面的巷子裡，左右各一排，一直延伸到巷子盡頭。
加上葛家老父生前口碑應該不錯，大家也都願意在門口給他掛一盞紅燈籠，這只要到了夜幕，整個鎮子都是亮的。
“你下去忙吧，外家來了，理應好好招待！”
我對著葛老道，至於要問的事，也不著急，沒必要啥事都要現在。
“那好，我先下去接待，先生你有啥事，一定要叫我！”
葛老道。
“嗯，我會的，不用太在乎我，我這人很隨意，不難伺候！”
都是從農村出來的，我知道遇見了這事，這主家啊，忙得真是頭都大，所以也沒必要給葛老擺架子。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個勁的誇讚，還說要把外孫女許配給我，聽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好不容易打發他下樓，我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窗臺上，看著下方熱鬧的場景。
葛家人基本都回來了，一大屋子人聚在後院說笑，但奇怪的是，從來到這裡，我就沒有看見葛老的妻子還有後代，他彷彿一直都是一個人。
外家帶來的陰陽師是一個老頭，大概六十左右的模樣，一身黃袍加身，看上去頗有幾分道氣。
不過走動的時候，神情太過於倨傲了，感覺有點做作。
“你就不下去會會你的道友？”
小十爬在視窗上，然後突然說道。
“會不會那都是另外的事，我做我的，他做他的，互相不干擾！”
我才沒心情下去和他扯，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外家的陰陽師來了，我就應該迴避，不是誰的做法都一樣的。
如果因為分歧在別人家場合上鬧事，那才真是鬧了大笑話了呢。
我就靠在窗子口，看著他們入靈堂去，然後一一把帶來的東西放下。
他取了井水洗了手，然後又洗了臉，這才坐到棺材前，疑惑的拉了拉棺材上的紅線。
不過被葛天財給阻擋了，只見他眉頭一沉，也不說話，叫上小斯把震鼓綁在了棺材上，開始了唸經！
這是常規，一般他來了，都要辦一場法事，名為大年！
然後也要由我辦一場，一共二場大年，大年過後，只要不出問題，在靈堂裡停放一天後，就可以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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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還沒有找地，到了葬的時候，屍體葬哪裡啊。
“壞了，還沒有看地”
我驚呼一聲，頓時嚇得小十一陣炸毛。
“你幹嘛呢？大驚小怪的！”
“我們還沒有找地，如果一切正常，後天就要入土了，到時候葬哪裡啊？”
“慌張啥，明天不是還有時間嗎？等今天晚上把大年辦了，明天就出去找，這葛家鎮到處都是好地，還怕埋不下他的屍身去？”
小十不屑道。
我心想也是如此，只不過福地雖然多，但至於要那種規格的，這就有講究了。
“十，他這種什麼級別的地最適合啊？”
我向小十問道。
“福地和旺地之間，不能太差但也不能太好，給他找個點水，或者飛棺地就行，那湖的半涯就有塊挺好的。”
“懸棺？”
“嗯那，他上一次棺著水了，這次一定不能葬溼地，如果是點水，棺材頭都得塗抹硃砂，懸棺最好，就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用這種葬法！”
小十有點擔憂道。因為懸棺的葬法，一般流行於華夏中部，而我在的地方是南方，盛行土葬，這要是用懸棺葬法，怕是要惹不小的爭議！
“我看懸乎，到時候再看吧，如果真找不到點***就懸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無奈道，下面的鼓聲已經響起，說句實在話，這辦大年，我還真差點火候，所以我聽得很認真，給下面的這位學習學習也沒啥。
術業有專攻，他會的東西，我還真不會，比如葬禮的很多細節，我雖然知道大概，不過不太清楚。
所以現在好好的和他學學是最好的，別到了晚上我動手的時候，被人家抓住了把柄，真是要丟臉丟到家去。
大年還在繼續，我認真的看著他的方法，然後和自己認識的比較，補充不足還有錯誤的地方。
他念得是大汗淋漓，辦大年是最累的，因為你要不停的念十多本經書。
一頓各種念，耐力差點的，唸書都念累了，更別說你還要時刻打鼓和打鑼！
這堂大年一直到了下午六點才結束，老先生唸完最後一本經書後，合上鑼鼓，然後取出手巾來抹了一把熱汗。
在葛天文的邀請下，起身去吃飯去了，而葛天財則匆匆上樓來，叫了我一起吃飯。
我帶上小十，然後跟著葛天財下樓，飯桌設在了葛家的祠堂外，這吃飯吃到這裡來了，也是沒誰了。
因為外面實在太擁擠，騰不出地方來，所以為了清淨，只得把飯桌設在了這裡。
我一屁股坐下去，抬頭才發現，周圍同桌的，竟然全是六十出頭之輩，簡直搞得我滿身的不自在。
和一群老古董吃飯的感覺，簡直就跟看上黃花大閨女，而不能上一樣，憋屈到極點。
“這位就是葛老哥口中年輕有為的小先生了，對吧！”
這才坐下，葛天文親自把酒杯一一倒滿，然後外家來的老先生就開口了。
“大師繆言了，我哪裡稱得上年輕有為，只是略微懂一點罷了！”
我回道，明知道他要發難於我，現在怎麼可以亂了陣腳。
“我半仙走南闖北的，也見過不少年輕道友，就不知道先生你師從那家？”
聽了老頭的話，我內心不由得噗嗤一笑，這年頭敢稱你自己半仙的，華夏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他這句半仙自稱得，極度的不要臉。
“哪裡有師從，我就一半道出來的人，和大師你比不得！”
我洋裝恭敬的道，但語氣間還是隱隱藏著火藥味。
葛天財看人看得多了，自然也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針鋒相對，所以連忙站了起來，端起酒杯，然後開口道。
“來來，今天因為葛家的事，麻煩你們來這裡勞累了，葛某人敬二位一杯。”
見葛天財已經起身了，老頭也不能不起，就算他再怎麼對我不滿意，但主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只不過碰酒杯的時候，他故意了不和我碰，說白了就是看不起我，認為我沒有資格坐在這裡。
葛天財歉意的看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眼神，我搖了搖頭不說話。
自己也懶得去理會他，和這種自以為是的人說話，簡直浪費表情，既然他喜歡裝，就由他去吧。
一頓飯吃得特別的壓抑，好不容易等到停席了，本來我打算告辭離開，準備去辦大年的，不過老家夥伸手攔下了我。
“今晚這大年，主家讓我來辦，你這幾日勞累，應該好好的休息才是”
聽了他的話，我把目光投向葛家兄弟，只見他們一臉尷尬的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說白了還是年齡太小，再說這幾****的表現，完全就不同一般的法事，他們不信任我也難怪，加上葛家四子在背後操作一下，臨時易主很正常。
“那就有勞大師你多多操心了！”
我笑道了一句，帶著小十走出門去，誰管他誰去辦大年，只要有人去，我還樂得輕鬆。
“九，他們這明擺著欺負人，這你都能忍？”
小十在我的肩頭不滿的道。
“這有啥，既然他喜歡趟這趟渾水，他就來、省得我費心費力，我們直接走人，我感覺身體又能吸食屍氣了，挖墳才是正事！”
“這就算了啊？”
“不然你要怎麼，上去和他打一架？走走、我們出門去，先挖一座墳再說！”
我早都不想在這裡呆了，葛家太複雜，現在我是出來修煉，不是幫人家跳大神。
既然他們鬆口了，我還不趕緊走人，在這裡找麻煩幹嘛。
所以帶著小十，躲開人群，跳入黑夜裡直奔鎮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