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克羅米，你在說什麼？”西蒙愣了一下，心虛地有些結巴。
克羅米似乎完全知道他的反應，所以根本沒有去看他，眼神飄忽地看著空氣中的某個點。“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在屬於你的未來裡，事情根本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不是嗎？”
西蒙想開口說點什麼，但是心口傳來一陣又一陣心悸般的反應。他痛苦地伸手捶在自己的心口。
“西蒙，你怎麼了？你還好吧？”泰蘭德看見西蒙痛苦的樣子，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她抿了抿嘴唇，開始向艾露恩祈禱。
“仁慈的艾露恩，請用您的光照亮我的迷惘，治癒我面前的生靈吧。”
隨著她的祝禱詞，淡淡的白光環繞了西蒙。白光慢慢滲透進西蒙的身體，立刻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輕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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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泰蘭德。”
面對西蒙的道謝，泰蘭德有些羞愧。
“不用謝我，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她垂了頭，鬆開了西蒙。等她再次抬起臉來的時候，已經是若無其事的堅強模樣。她的嘴角甚至還含著鼓勵的微笑。
“我和瑪法里奧也要離開了，我要回月神殿，瑪法里奧去聯絡黑鴉堡壘那邊——伊利丹在那裡。我們也得為抗擊入侵者做我們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這樣的泰蘭德既在西蒙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她雖然溫柔善良，但是面對戰爭面對要毀滅她家園的對手，也從無畏懼絕不退讓。
“你們也要參戰嗎？這會是一場非常殘酷的戰爭。”他忍不住說了一句廢話。
“如果我們不反抗，結局並不會比現在好到哪裡去。”瑪法里奧回答道：“我們別無選擇。這裡我們的家園，我們的一切。”
“雖然可能我們的力量比不上龍族，但是不能因為力量渺小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守護者啊！這裡也是我們的家園啊！艾露恩會保佑我們的。”泰蘭德最後微笑著說著。她伸出手放在西蒙的胸口——這是月神殿祭司祝福的手勢。“艾露恩也會保佑你的，西蒙。”
說完，她快步走回了瑪法里奧的身邊。
瑪法裡奧拉起泰蘭德的手，另一只手高舉著施法。翡翠夢境捲來的風包圍了他們，當風停息的時候，兩人就不見了蹤影。
西蒙嘆了口氣。發現剛才還滿滿當當的藍翼棲地只剩下了他身邊的緹娜苟薩。
“克羅米呢？”
“她去見父親了。她說他們已經許久不見了，即使父親在休眠，但是既然來都來到這裡了，不去跟他打個招呼就太過失禮了。”緹娜苟薩的表情有些困惑，她不太明白——克羅米不是才來過的嗎？而且這次怎麼又換了個樣子了。
“哦。”西蒙也就那麼一說，“小星星呢？她還好嗎？”
“和其他雛龍在另外一個比較小的洞穴裡待著呢。他們還小，承受不了龍王的龍威，哭鬧起來就不好了。而且……”
緹娜苟薩沒有說下去，西蒙也明白，讓這些小雛龍見證自己的族長——對他們來說有如神明一樣的龍王殞落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打擊和折磨的事情。
在這樣的大事面前，言語的安慰顯得十分蒼白。而且西蒙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安慰的話語。這一系列的變故委實讓他覺得身心疲憊。他轉身向熟悉的洞穴走去。
“我……去看看娜麗米。”
娜麗米依然在結界中靜靜地睡著。
西蒙撫摸著她溫潤的金色鱗片，內心彷彿獲得了安寧與平靜。
然而有些事情不會因此就被他遺忘。在只有他和娜麗米相處的空間裡，西蒙把娜麗米當作了自己的傾吐物件。
“娜麗米，這個世界的故事，變得好奇怪。到底什麼才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幻，我已經有些分不清楚了。”
他拿臉蹭了蹭娜麗米的臉頰。
“如果這個世界的時間線錯誤了……如果這個世界會被薩格拉斯毀滅……”西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我們所屬的那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呢？”
“當然會不存在咯。”
身後傳來克羅米的聲音。
“這就是和你一起來的未來的小家夥？”
西蒙警惕地攔在娜麗米之前，伸開雙臂做出保護的姿勢。“你想幹什麼，不許欺負娜麗米啊。”
“小家夥，別把我想得那麼沒風度。”克羅米繞著娜麗米走了一圈。不得不說，高等精靈的克羅米大長腿還是挺方便的，幾步就走完了。她在娜麗米的龍首前停下了腳步，一隻手突然搭了上去。手底下發出了淡淡的金光。
“你對娜麗米做什麼？”西蒙緊張得不行，想去把克羅米拉開又投鼠忌器，搓著手乾瞪眼就是不敢去打斷克羅米的法術。
這個法術結束得很快。克羅米的臉上神色變幻莫名，讓西蒙根本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個是什麼法術？”西蒙追問道。
“想學？”克羅米轉過頭，臉上已經換上了有如假笑一般的表情。
西蒙很想說不學，但是多一份籌碼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份對他來說都會增加一份自保的實力。他把一股子氣都憋了回去，甕聲甕氣地點頭。“想學。”
克羅米的嘴角咧起了幾分。“那，回答我一個問題先。”
“什麼問題？”西蒙倒不擔心克羅米會問什麼他難以回答的問題。畢竟克羅米本身就是青銅龍，青銅龍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她是最清楚不過的。
“我呢，剛剛去看了塞納那個傢伙。他睡得真是死沉死沉的，怎麼叫都沒辦法醒過來咧。”克羅米故作煩惱地以手指額，然後一抹自己的流海。“所以我很好奇是怎麼回事，就問了緹娜苟薩。”
“然後呢？”
克羅米好笑地笑出聲。“呵，緹娜苟薩說是被我氣的。”
“對啊……是被你氣得。”西蒙弱弱地說道，同時腹誹——“除了你還能有誰。”
“那麼，問題來了。”緹娜苟薩一拍手。“你知道嗎？所謂青銅龍的唯一性。”
“什麼？”西蒙有些蒙圈。
克羅米恨鐵不成鋼地剮了西蒙一眼，忍不住伸出蔥尖一樣的手指使勁地去點西蒙的額頭，一邊點一邊科普道：“即使具備穿越時空的能力，但所有的青銅龍都是唯一的！這種事情還要姐姐我提醒你嗎？你的龍生是長在綠龍身上了嗎？”
西蒙被她點得額頭生疼，潰不成軍地抱頭蹲防慫成一團，猶自嘴硬道。“我知道啊，可是這和現在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個屁！”克羅米氣得爆了粗口。西蒙的抱頭蹲防大法讓她無從下手，氣得克羅米開始撩起了袖子。“所謂的唯一性就是，在一個時空節點有且只能有一個我的存在。青銅龍的穿越並不是無條件的，如果這個時空的我存在此處，那麼和我一樣的我是不能到達這個節點的，這是法則的力量。”
“可是……確實是克羅米帶我們來的啊……”西蒙稍微抬起頭仰視克羅米，小聲辯解。
“所以，問題就來了啊。”克羅米一手抱胸一手摸著下巴思考道：“這種不合法則的事情是怎麼會發生的呢？而且，作為本體的我居然一點都沒有感應到任何的不對勁，要不是我用了時光回溯，我都不會相信事情真的是這樣。”
她整個人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塌了下去，雙肩無力腦袋低垂還駝著個背，一副生活亞歷山大背不起來的樣子。她哀嚎道：
“而且……未來的我幹嘛要幻化那種死矮子的樣子啊！！！我到底是受什麼打擊才會選那種三寸蘿蔔頭一口一個不吐沫的樣子啊！！！”
西蒙對克羅米大條的神經簡直無語。但他又不得不去打斷克羅米的牢騷，因為他真的很想知道所謂的唯一性到底是什麼回事。他找了下自己的資料庫裡，居然沒有克羅米說的類似常識這樣的事情。這讓西蒙感覺很糟糕，有一種自己好像漏了什麼重要事情似的恐慌感。
“克羅米，我還是不太懂，唯一性……很重要嗎？”
克羅米直起腰來，又是一代御姐風範，她手一撥一側的長馬尾，眼神鄙夷，就好像老師看著答不出昨天才教過的知識點的笨學生。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
“停停！我知道，我們是穿梭在時空中的青銅龍，但是……”西蒙受不了了。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懇求道：“姐姐，你直接說重點行不。”
克羅米撇了撇嘴，對西蒙打斷她的演說很是不滿。但是看在西蒙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份上，克羅米還是決定大度地原諒他一回。反正被西蒙一打斷，裝逼的臺詞說到哪裡她也有點忘記了。
克羅米握拳在唇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不是每頭青銅龍都能穿梭時空的。”
西蒙連連點頭，表示我懂。不是所有牛奶都是特侖蘇，我懂！
“當成年的青銅龍積累起足夠的時之砂，他們才初步具備了時光穿梭的能力。時之砂就好比法師體內的魔力，沒有足夠的魔力支援，就無法施展高深的咒語。同樣的沒有時之砂的支援，就無法在時間亂流中開闢安全的道路，順利到達你要去的節點。”
“但是同一時間點出現兩個相同的生命，這是不能被法則允許的。因為如果每一個未來的你，都來到過去的你的某一時刻，那麼，對那個過去所產生的影響將是可以預見的巨大。”
“所以，如果當你出現在你還沒出現的時間點，那麼，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因為這個點過去的你還不存在。但是如果你出現在過去你已經存在的時間點，那麼兩個你之間有一個較弱小的將會被壓制。由於我們是不斷變強的，所以一般都是過去的自己被壓制。這種壓制是法則的力量，因此即使你無需和另一個你見面，也會感到自己力量的變化。這個時候被壓制的一方就必須回流沙聖所。因為那裡是隔絕之地。因為法則預設的是，同一靈魂，同一時間裡只能存在一個。”
聽起來就像是玩RPG遊戲時的S/L大法，西蒙默默想到。先把過去的自己存起來，然後繼續搞事。
“那如果兩個同一靈魂相遇了，會怎麼樣？”他忍不住問道，因為他想起了小說裡的克受。
“那兩個靈魂都會損失一些東西，”克羅米輕描淡寫的說道：“具體是什麼誰也說不準，但是結果會是這兩個原本一致的靈魂會變得很不相同。並且兩個的力量都會大幅下降，達到兩個相加等於一個的效果。”
“可是，好像這和所謂的唯一性還是沒什麼關係吧。”西蒙將克羅米講的都消化了又細細品了品，這才發問。
“唯一性的體現啊……”克羅米笑道：“算是我族最大的秘密。不管你穿越去了哪個時空，有沒有你的存在，也不光是過去還是現在，只要任何一個你死亡，那麼，所有的你都會被抹殺。”
“什麼？”西蒙驚到了。
“別那麼驚訝地看著我。”克羅米攤手搖搖頭，將雙馬尾晃成了兩條波浪線。“時空穿梭那麼強的能力，當然對應的代價也是最大的。所以大家才會沒事窩在流沙聖所裡睡覺啊。因為雖然誰都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怎麼作死怎麼浪，但是起碼眼下還不想死的自己不要給即將成為過去的自己找麻煩啊，不是嗎？”
西蒙有些明白了，難怪大家都不太願意出任務，原來這裡面有這麼複雜的原因在啊。想想也是，比起自己的小命，那些不太重要的不會導致世界毀滅的小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但是，只有陛下不一樣。”克羅米頓了頓又說道。“陛下是真正的唯一。”
西蒙又蒙圈了。
“在任何時空中，都只有一個諾茲多姆。他存在過去，未來即不存在。他存在未來，過去便不存在。他在所有的時間中穿梭來去，所有的時間都屬於他，所以陛下是永恆者，永生、不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