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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春耕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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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齊,鹽鐵等都是朝廷控制的,似鹽這樣的生活必需品,買賣皆要透過官府專營。

擅自販賣私鹽是犯法的。

而大齊最主流的食鹽有兩大類,一是海鹽,第二則是湖鹽。其中海鹽有佔據很大的比例。

大齊市面上的鹽基本上都是由朝廷控制的海邊鹽場提供的,鹽商想要參與售賣,就必須從鹽場取得鹽引,這就需要一定的社會關系和資金實力。

所以每個大鹽商的背後都有權貴或是官宦的影子,而權貴也正是透過鹽商來變相的參與食鹽生意。

但還有個例外,那就是井鹽!

其實大齊市面上也有井鹽出售,但因為產量不高,且集中分佈在西南山區,又因著交通等各種因素,井鹽在市場上並沒有形成規模。

份額小、影響也小,朝廷的關注就更少了。

是以在西南,許多鹽井都是私有的,所有者基本上都是西南的夷族土司、頭人或是當地豪強。

當地的官府也不是不想參與,只是一來鹽井大多出自山區,地處偏遠,二來找到了鹽井也沒有好的開採辦法。

畢竟卓筒井這種東西,在大齊尚未出現,是顧伽羅開了外掛,把後世由勞動人民智慧積累出來的產物拿到了大齊。

而且,平心而論,卓筒井雖然好用,且產量依然受限制,不如海鹽或是湖鹽來得多,即便推行開來。也很難得到巨大的經濟效益。

朝廷或是當地官府未必會把這點子收益放在眼裡。

但對於一個家庭或曰家族來說,卻是儘夠的!

顧伽羅夫婦的要求也不高,只要開採的井鹽足以供應烏蒙六部就好。

就算不能覆蓋整個滇地。好歹能平抑一下居高不下的官鹽價格,讓尋常的百姓們能吃得上鹽巴。

“好,太好了,”

顧伽羅舔了下手指,然後沾了一些鹽粒放在嘴裡嘗了嘗,“咦,品質還不錯呢。比烏蒙市面上賣的還要好些呢。”

齊謹之笑著說道:“那是自然,我這次請來的匠人經驗很是豐富,煮好鹽後還進行了過濾、提純。品質自然比外頭那些黑心商人賣得要強多了!”

顧伽羅彎了彎唇角,旋即又問了句:“對了,那片山林大爺已經——”買下來了?!

齊謹之笑紋加深,頷首道:“放心吧。一應手續都齊全了!”

他的阿羅費盡心思想出來的卓筒井(大霧)。在沒有收到足夠的經濟補償後,他怎麼會輕易便宜了別人。

那片含有鹽井的山林自然就歸自家所有,確切來說,是歸顧伽羅所有。

不是齊謹之小心眼兒,而是覺得,卓筒井是顧伽羅的點子,買山林的錢更是用的顧伽羅的私房,如今出鹽了。總不好再將這東西算到公中吧。

沒錯,別看齊謹之現在升官了。他手裡真心沒有多少錢。

大家別忘了啊,齊家當初可是被聖人抄了家的,不管私底下齊令先有沒有偷偷轉移財產出去,但明面上,齊家已經一窮二白了。

如今京城的宅子還是清河縣主的嫁妝呢。

再者,齊謹之也有點子小心思。

西齊除了他的父親齊令先這一房,還有二叔齊令宜一大家子呢。

另外,水西的齊勤之兄弟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別看表面上折騰得怎麼熱鬧,但在世人眼中,他們仍姓著同一個姓氏,供奉著同一個祖宗。

萬一井鹽的事兒成了氣候,卓筒井被洩露出去,齊勤之他們再說這是齊家老祖宗留下來的遺產,跑來跟齊謹之要求‘共享’,那又是個麻煩事!

所以,有些事還是事先做好準備,將一切都推到顧伽羅身上,日後就算鬧出來,齊勤之也好、還是齊家什麼人也罷,總不好去算計一個媳婦的嫁妝吧?!

齊謹之將契紙和匠人、粗役等人的身契都交給了顧伽羅。

顧伽羅隨手翻看了幾張,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認真的問道:“這事兒,還是跟父親和母親回稟一聲吧。”

他們可以防著齊令宜或是齊勤之兄弟,但總不能連父母都防著。

雖然齊謹之並不是父母的獨子,可他卻是家中長子,是要支撐門庭的未來大家長。

若是事事都這般算計,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且太涼薄、自私!

齊謹之當然沒有這麼小氣,他之所以把一切都放到顧伽羅名下,主要還是因為這個點子是顧伽羅想出來的,他身為一個男人不能養家已經很傷自尊了,根本做不出將老婆的東西霸佔給自己家族的事情來。

“寫信的時候順便告訴父親和母親一聲就好。卓筒井畢竟是阿羅你——”

齊謹之話還沒說完,就被顧伽羅給打斷了。

顧伽羅嘆了口氣,她也發覺了,於銀錢一事上,齊謹之還是有些在意的。

“什麼你呀我呀的,咱們是夫妻,連性命都能託付給彼此,那些個俗物又何必分得這般清楚?”

顧伽羅拉住齊謹之的手,柔聲說道:“就算真的要分清楚,也好,那我就跟大爺算筆賬。首先,這鹽井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大爺手下的人發現的?其次,如果不是大爺執掌烏蒙,就算我有卓筒井,我能在烏蒙地面上開採井鹽嗎?更不用說那些個匠人、粗役們,還有後續的守衛、保密以及銷售等各項事務,更是需要大爺出面去打點。”

他們夫妻一直有個問題沒有直接面對,那就是一個字——錢!

自從他們小兩口離開京城,時至今日,所有的銀錢開銷,基本上都是顧伽羅在買單。至少對外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宣稱的(再重複一遍,齊家沒錢哪)。

然而事實上,顧伽羅心裡很清楚。有些事根本不是銀錢能解決的。比如齊家帶來的那些護衛和下人,再比如齊謹之個人的官位和影響力,再再比如齊家在西南的暗中勢力以及那神奇無比的火器……

如果沒有這些,就算顧伽羅家財萬貫也不能成事。

說句難聽的,或許在路上的時候,她就會遭遇劫匪,然而來個人財兩失!

這些顧伽羅明白。齊謹之心裡也清楚。

可外頭的人不知道啊。

每每接觸到外人那種‘你小子有福啊,娶了個有財有貌有靠山的好老婆’之類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時,齊謹之心裡就有點兒不舒服。

更有一等人。看齊謹之的目光非常怪異,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吃軟飯的’。

齊謹之不會跟這些人一般見識,更不會因為他們而生出其他的心思,但身邊蒼蠅多了。他也心煩不是?!

有時也會冒出一點子想法。想著不要讓顧伽羅‘犧牲’太多!

顧伽羅知道齊謹之只是心裡有些不舒服,還遠沒有達到遷怒的程度,但這種勢頭必須遏制,而她也要注意分寸。

不能因為暫時的‘付出’,就在齊謹之面前表現得趾高氣揚、高高在上,更不能總將這些事掛在嘴上,否則,她和齊謹之將會越走越遠!

顧伽羅驕傲的笑道:“咱們能在西南待得這般安穩、順遂。全賴大爺在外頭打拼呢。大爺為我遮風擋雨的時候,我可曾跟你外道過?再說了。咱們家是個什麼情況,別人不知道,難道你我還不清楚?”

齊家不是沒錢,更不是沒有資本,只是不能顯露。

現在的齊家,就跟懷揣金山的乞丐一般,明明暗地裡什麼都有,卻還要裝窮。

直到現在,隨著大長公主的自縊,聖人對齊家似乎沒有那麼怨恨了,對齊令先這一房更是非常照顧,不但沒有牽連齊令先,還將東齊原有的房舍賜給了西齊。

齊令先仍不敢輕易放鬆,表面上依然靠著妻子的嫁妝過活!

齊令先都要這般,齊謹之更不敢放縱。他雖然做了官,實權不小,可俸祿什麼的都是有明確的規定,如果齊謹之陡然冒出不明來歷的財產,聖人就算不追究齊家隱沒財產,也要問責齊謹之是否貪汙受賄!

……說了這麼多,結論只有一個,齊家這個‘窮’依然要裝下去,除非有了合理合法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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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齊謹之也笑了,他這是怎麼了,居然在糾結這些沒用的事。

估計是最近太閒了,閒的他竟有功夫胡思亂想了。

抹了把臉,齊謹之道:“好,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哦,還有,別忘了給妙真大師說一聲。”

這位可是他們夫婦最大的靠山,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她老人家。

顧伽羅得意一笑,“還用你說,我上封信的時候就說了卓筒井的事兒,這次給大師送‘土儀’的時候,順便也給她老人家送些井鹽過去嚐嚐鮮味兒。”

顧伽羅還想著把鹽井的收益分一半的乾股給大師呢,她可不怕大師說她‘賄賂’什麼的,她只是在孝敬自己最尊敬的長輩罷了。

“阿羅做事還是這般周到,”

齊謹之成功收穫妻子白眼兩枚,也不以為意,笑了笑,繼續道:“對了,還有一事,眼下春耕在即,烏蒙大致平定的動亂,但仍有小股流寇和亂兵,我想借主持春耕為由,去幾個縣城轉轉。”

齊謹之是烏蒙知府,第一要務就是促進生產、發展人口,從而增加賦稅,拿到切切實實的政績。

春耕是一年的頭等大事,齊謹之必須確保百姓們能順利開展春耕,所有不安定的因素,所有會破獲農耕的人和事都必須掐死在萌芽狀態。

“……大爺初為烏蒙父母官,是該下去走一走。”

烏蒙亂了這麼多年,早已滿目瘡痍,底層的百姓更是生活困苦,即便如今韃子走了,大股的山匪、亂兵散了,但仍有一些不良勢力欺壓。

另外,還有個繞不過去的存在,即當地的土豪劣紳,也需要清理、整合。

齊謹之想要政績來證明自己,就必須儘快盡好的穩定烏蒙、發展烏蒙,讓這裡成為真正的王道樂土!

顧伽羅理解齊謹之的心思,但隨後還是關切的叮囑:“大爺須得多帶些人手,哦,對了,那些個鄉勇訓練了好幾個月,應該也能派上用場了。”

齊謹之笑道:“我也正有這個打算。夷人對咱們還是有些防備的,那些鄉勇卻不同,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大多也都是下山歸流的夷人。有些事讓鄉勇們出面,能事半功倍呢。”

在這方面,齊謹之一直推行齊家老祖宗的‘以夷治夷’方針,他只要掌控大方向,具體的事務,是漢人來做,還是夷人來做,真心不重要。

只要大家有共同的目標就好,即:發展烏蒙、富裕烏蒙。

齊謹之和顧伽羅商量完,第二天便開始準備下鄉事宜。

將府衙的事全都託付給季先生和周主簿,又召集幾個縣的縣令來府城開會。

幾個縣令中,齊謹之只跟烏撒縣的孟復相熟,其它幾人並不怎麼熟悉。

他不熟悉人家,人家卻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是以,公堂上,齊謹之和幾個縣令談話的時候,幾人都畢恭畢敬,沒有一人敢冒犯或是試探新來的主官。

相反的,他們對於齊謹之的各項吩咐全都連連點頭,那模樣簡直比學堂裡的稚童還要乖巧、聽話!

得,齊謹之還想著趁機敲打一二呢,結果人家根本不給機會。

對於齊謹之要下鄉親自監督春耕的決議,幾個縣令更是無人提出反對。

很好,在一眾下官敬畏的目光中,齊謹之下鄉的事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接下來就是給下頭幾個縣分撥耕牛、農具等事宜,水源等敏感問題,也一起做了分派。

齊謹之是按照府衙登記的魚鱗冊進行分派,至於那些沒有登記在冊的‘荒地’、‘黑戶’,則不在官府照顧的範圍內。

幾位縣令聽了齊謹之的安排,面面相覷,與鄰近的人交換著眼色:嘖,又要出事兒了,府尊的這項決議無異於在掐那些豪族、隱戶的脖子啊。

經此一事,齊謹之定能析出不知多少‘隱田’來。

只是,幾人都有些擔心,強龍不壓地頭蛇,齊砍頭兇名在外,但他能不能徹底壓制住那些個橫行慣了的土豪們哪?!

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烏蒙、水西的幾大家族都有不少隱田隱戶,齊謹之這一出手,定然將掀起不小的風浪……

ps:八月份的最後一天,謝謝丟失指環、簡秋彤、sznurse、樂盡天真、wavetown、irisw等親的月票,謝謝親們的訂閱和支援,謝謝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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