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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廢石

青石交易臺,突兀自地面冒出的圓柱石臺之上,靜靜放置著一道不過腦袋大小的褐色石球,炎靈樓煉器大師孫茂距離石臺大概三步之遙, 攏在寬袖中的雙掌緊握,目露奇異之色的盯著眼前那石體表面發出濛濛淡藍色光暈的褐色石球,蒼老面容上不時閃過一抹難掩的驚歎之色,輕輕的點頭,此時此刻,華美明亮的殿廳之中,滿座靜寂,落針可聞。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在所有修士都是屏息凝神注視著那石臺上的褐色圓球時,隨著那孫茂大師手掌驀地輕輕地一揮,其身旁站立的那枯瘦老者卻是猛地睜眼,瞬時,後者眼瞳裡便是暴綻出與其年紀格外不相符的璀璨精芒,一時間,殿廳內死死注視著這一幕的處於開海境界的修士,不由得竟皆是覺得精芒刺目無比,在無法之下,只得是將雙目緊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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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一霎那,許多自入殿以來甚少出聲、靜息休憩的造魄境存在雙目皆是在陡然間睜開,牢牢看著那青石臺上,枯瘦老者如一潭死水無瀾的面容微動,隨即一步邁出,雙掌狠狠地拍在褐色石球之上,瞬時,隨著那散發著濛濛藍光的褐色石球猛地急劇震顫起來,一道又一道的玄奧紋路在藍光中游走而現,能夠清晰看到這一幕變化發生的造魄境修士,不覺皆是輕吸了一口涼氣!

“道紋!”

無暇理會那夏不言突然間在自己心底神魂傳音的哇哇怪叫聲,憑藉著自身強大的靈識庇護,將那至少也得是造魄境五重天以上修為的枯瘦老者釋放的無形神魂衝擊遮蔽而去,林涵在陡然間睜大了雙眼,呆呆的看著那突然間異常璀璨起來的褐色石球,這一瞬間,不由得與在座的眾多修士一般,皆是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震驚狀態之中!

道紋,那褐色石球之上遊走而現的居然是道紋!是那秉天地而生的無上法紋!

林涵對道紋並不陌生。

當年,在潛逃躲避元靈道宗的傾力追殺,進入那神秘的秘境之前,那青州靈珍閣便是拍賣過一道銘撰有三十二道火行道紋的金印奇物,林涵如今尚還記得,當那金印現世的一瞬間,是在拍賣場內掀起何等巨大的震動波瀾,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瘋狂般的競價出聲,爭奪那由靈珍閣拿出來拍賣的道紋奇物,最後被元靈道宗得手!

而也正是因為這一段記憶,林涵對那銘撰有‘天地脈絡’的道紋方才是如此的印象深刻!

‘天地運轉,始以陰陽五行,終之化歸萬道’

這幾乎是所有修煉古籍中開頭都會有所記載的開頭讖語。天地之間有冥冥道則運轉,無論是降下滅世天罰雷霆,還是妖獸、以及後來人族修士所需要經受的各種天地劫難,都是道則運轉化生而出的結果。而道紋,便是這掌控萬物的天地道則之力的具體顯現!

修士逆天而行,隨著境界的高深,自身的修為實力也是呈幾何倍數的往上增長,但深究來看,卻終究是天地牢籠中苦苦掙扎的螻蟻。而想要追逐無上大道,得修成大長生、大自在,萬古以來,無盡修士苦心孤詣,那最終的一步,都是要參悟天地道則,領悟道則之力,而只要能夠把握住契機,領略到那一絲絲的道則,境界便可一日千里,成為受人仰視的大能般存在!

但是,道則縹緲至極,冥冥而不可尋找,天地間,若說還有一種實體存在,可以讓修士們試圖窺測接近道則的話,那無疑是銘刻有晦澀道則脈絡氣息的道紋了。道紋,蘊含有天地至理,包含著萬道脈絡,可以讓修士真真切切的窺測感受到道則的存在,所以,其對有志於攀登大道的修士的恐怖吸引力,自是不言而喻。

縱然有所預料這炎靈樓用來壓軸的‘天級’拍賣之物必定是非同小可,但林涵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太玄城的第一靈樓——炎靈樓竟然也是如那威名震元陽的靈珍閣一般的財大氣粗,連這等價值恐怕不下於三千奇物榜上末尾榜上奇物的道紋,都能夠拿出來拍賣!雖然在明眼人看來,這些道紋一看便是那等極為低階晦澀的道紋,恐怕無法給修士太多的修煉啟迪,但這畢竟也是天地道則的具體凝現之物啊!

“呵呵,沒錯,本樓拍賣的第一道‘天級’奇物,便是老夫眼前的這座石體了。不過,也還請各位道友不要誤會,這宗奇物的功效雖然也是玄異無比,石面烙印有一道天生道紋,但也不是那可以磨心定境的道紋類稀世奇珍”

感受著那急忙睜開眼看來,隨而眼中流露出一抹極端震駭之意,旋即便是被猛然升起的無比貪婪火熱光芒包裹起來的道道凝聚眼眸,青袍老者心底輕嘆,苦笑了一聲,袖袍微震,點了點頭,其旁的四名開海境修士便立刻是極有默契的分隔開來,提防著一些可能出現的變故,瞧得那些個位於造魄境界、修為見識超出尋常開海境修士一大截的強者面容上流露出若有所思之意,這位炎靈樓首屈一指的煉器大師面容上閃過一絲遺憾之意,才又繼續是開口道。

“不過,此奇石的來歷卻依舊是極為的不凡,此石乃是我炎靈樓一位德高望重、修為高絕的老供奉遠渡而歸,從東波魔海帶回。東波魔海,距離我元陽王朝不算極遠,卻是萬般詭異之地,那裡斑駁永珍,奇物眾多,這奇石便是其中之一。經樓中大師鑑定,此石除卻擁有著一道低階天生道紋外,並無其他道紋奇物所擁有的異象神效。但是,它有一個作用,諸位道友或許會感些興趣……”

由於自身作為煉器大師,地位異常尊崇的緣故,饒是被這孫茂大師的幾番賣關子的‘但是’折騰的頗有些不喜,但殿廳之中的修士們依舊是正襟危坐、靜待後者的下文,而這孫茂大師抬頭感受著眾人大起大落似的情緒變化,嘴角苦笑了一聲,眼中卻是慢慢的流露出一些旁人看不大懂的怪異神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是輕聲開口道,“此物唯有一個功效,那便是能夠幻化出修士心中魔障”

“——”

一瞬間,滿座鴉雀無聲。

許多並非第一次前來炎靈樓舉辦的交易會,彼此已是頗為熟識的修士面面相覷,張口欲言,視線交匯之下,卻又都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孫大師,這…窺見心魔?這算是什麼神效?”

“唔,我等邁入造魄境界多年,命元大限已是不久矣,修為皆是萬丈高樓平地起,一層一層修煉而上,魔障雖強,但以神魂意念堅守本心識海,將之抵禦磨滅即可,此石若是只能顯化魔障…這倒的確是有些奇異之處,但是對於我等修煉並無絲毫作用啊”

“道友言之有理。不過,就老夫看來,天地孕育之頑石皆是稜角分明、嶙峋刻板,可是此石竟是如此通圓渾厚的形體,實在不似俗物啊……”

“嘿,不似俗物又如何,只要對我等修煉無益,誰又願意花費鉅額靈石來交易?不過是一塊廢石罷了,真當做炎靈樓拍賣的靈物價值不高不成?你們可還記得二十年前,炎靈樓可不也是拍賣出了一座廢石,有一位造魄境二重天的道友以三萬靈石的驚人價格將之拿下,時隔二十年,卻是沒能受到半絲好處,嘿,這位道友如今可是懊悔得跌足不已呢”

“唔,在炎靈樓的歷史上,倒是確實發生過幾次這般的事故,而且也多是一些來歷不明的石料,這次……”

……

隨著那些在太玄城中皆是擁有著莫大權威分量的造魄境宿老交談而起,殿廳之中,眾多開海境修士面面相覷,顯然並未擁有這麼豐富的閱歷見識,一時間盡皆是噤若寒蟬,一邊小心翼翼的聽著造魄境強者們不加掩飾的交談聲,一邊目光閃爍的看向那石臺之上呈現的褐色球體,絲毫不敢出聲干擾。

此刻的林涵,聽著那分佈座位明顯是簇擁在一起的一撮造魄境強者談論紛紛,眉頭也不禁是微微蹙起,不過在頃刻之間,那因為突然見到道紋而狂喜波動的心境,也是緩慢的平復了下來。若當真是強大的道紋存在,那想盡辦法也是要爭上一爭,但只是一道沒什麼用處的低階道紋的話,那就沒有什麼爭的必要了。

天地間的道紋皆是極好辨認,那玄奧莫測的紋絡流轉,哪怕是一名初入修行門檻的修士,只要通讀過古籍,都是能夠將之輕易辨認而出,眼前那一道,應是屬於低階之列。須知,道紋無比稀奇罕有,人族修士將之劃分為三等級別。一般流傳而開的、引起巨大波動的都是中級道紋,而當年在那靈珍閣交易會上出現的道紋奇物,也並非是中級道紋,只是連綿三十二道純粹火行道紋交織,令得其價值倍增罷了。而眼前的這一痕道紋,即便是得到,恐怕也只是個雞肋般的存在罷了……

“我去,這這這…不可能啊,本少主怎麼會感應錯,絕對是那靈源啊,不可能錯啊,怎麼突然變成一塊道紋廢石了?難道這裡還有第二塊石頭不成?不不不,不會,究竟是哪裡弄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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