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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心魔劫

在悠久的歲月歷程中,破碎的神魂,匯聚天地間的一些奇異物質,經過神秘而莫測的種種變化,形成陰靈存在。而一旦形成那陰靈存在,若想要儲存著幾分生前的靈性意識,那卻是難若登天之事。

修士修道,實則上便是與天爭命。

自開海六重天巔峰凝聚神魂之後,無時無刻不是遊走在懸崖的邊緣。修士肉身坐化之後,神魂逸散,形成陰靈,卻是算不得什麼好事。一絲破碎神魂靈性不入輪迴,反倒經歷過悠久的時光後,逐漸形成了一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這對任何一名修士而言,都是極端痛苦不堪的結果。

蕭蟬的問話顯得頗為的天真。由此也可見得,她對陰靈之說瞭解得也是十分的片面。以為形成了陰靈,便極有可能還有靈性意識存世。而林涵,從這番期待之意頗為濃郁的問話中,卻是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孤寂感,那種孤寂感,是自幼離群索居的孤僻所帶來的,是唯有血緣親人的關懷才能夠溶解的。

林涵瞭解這種孤寂,正如他瞭解自己。因為他也是從這種孤寂中,一步一步的歷練行走而來。那種天地之大,獨身一人的心緒。而此刻,他眼前的這名少女,自己的徒弟,顯然是與他擁有著如出一轍的情緒。

“不會的,神魂潰散,陰靈經過無窮機緣巧合方能成聚,想保留下意識…卻是萬般之難”

沉默了好一會兒,抬頭注視著蕭蟬那清亮有神的美目,還不待蕭蟬微怔回應,林涵心底暗歎了一聲,搭放在桌案上的手掌不自覺的一顫,卻已是自顧自的作答。

話語響起,極為清楚的瞧見蕭蟬的目光急速的黯淡下去,林涵面色平靜無瀾,緩緩的闔上雙目,心底微微猶豫,一時間卻也是不知再說些什麼。

世人都言修士修道,修的是逍遙無束大自在,以及那較之凡俗而言顯得無比悠久漫長的命元。但那種獨歷腥風血雨、沒有親人朝夕相伴的痛楚,又何嘗是一般人能夠忍耐的?任由時光變幻,親朋故友一一遠逝,那種莫大的悲慟縈繞在心,卻是令得一些修士,終生都是無法純粹自己的修道之心。

一時間,林涵目光漸漸飄散,心底也是有些迷茫了。

青州府城,青陽侯府之內,給予他溫暖的只有那些零碎記憶罷了,那些兒時孃親尚在之時的記憶,小慕言,小泥鰍,還有沈姨他們,陪伴著自己,溫暖著自己,共同組成了他那極為純粹純淨的年少記憶。

但如今正式踏上了血雨腥風、白骨累累的修行之途,又是為何?

此刻的林涵,眼波變幻,心境波瀾大起,卻是不再復有一絲往日的平靜。而這一時刻,對於林涵來說,卻已是陷入了一種極為危險的境地。

三年之前,林涵的修為遠不足以到凝聚識海靈性,聚斂成神魂的地步。但當時重傷垂危,被那源鼎靈神以一絲真源之力強行塑造神魂真火,在機緣巧合之下,幫助林涵在識海之內塑成了神魂存在,甚而是點燃了一盞神魂真火。

然而,林涵的修為太過低微,當時甚至不過只是納氣境界,也沒有越過登天心魔劫,化開修道雜念,修行之心遠沒有一般開海境六重天修士來得純粹,完全無法將這股強大的神魂之力指使如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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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蕭蟬無意識的一番話語,勾動了林涵心底潛藏已久的斑駁雜念,導致後者心魔迭起,陷入了迷茫之中,在那種探尋所求為何的心緒中,識海空虛,卻是極易被心魔誘導,走向那黑暗無盡的沉迷深淵……

這也是因為此刻林涵的修為被一股莫名浩大之力所桎梏,通體沒有一絲可以役使的靈力,方才只是心湖波動,神魂不安。若是換做靈力修為尚在的情況的話,恐怕這時心境不穩的林涵,早已是控制不住體內那強大的靈力,直接爆體而亡了!

這又不得不說是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

這時的林涵,對發生在他體內的一切變故都是毫無知覺,猶自沉浸在那種追尋求道之意的心念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而寂靜的營帳之內,飛蛾撲火,噼啪聲響起,燭火光芒綽綽,那已然自黯然心緒中醒過神來的蕭蟬,見得林涵一臉的茫然之態,心中也登時是豁然一驚。

“師尊,師尊”

“師尊!”

一道又一道的低喚聲響起,見得林涵神情木然、眼神茫然,絲毫沒有回應的跡象,那靜立不遠處的蕭蟬也是徹底的驚慌了起來,美目閃過一絲焦急之意,也顧不得執弟子之禮,快步走上前來,推了一推林涵的身軀,可林涵卻依舊是表情木然的紋絲未動。

“這…這是怎麼回事?”

推了林涵好幾下,林涵卻是猶如陷入了夢魘狀態般的沒有動靜,蕭蟬俏臉登時也是變得蒼白了起來,旋即心中思緒萬千,猛然間,卻忽的似是想起了什麼,霍然轉頭看向那營帳中心的一赤銅色香爐,淡薄香霧縈繞中,蕭蟬美目中閃過一絲極端的震驚之色。

這是那蕭族長老蕭度遣人送來的安神香,說可以在修煉之時幫助快速的進入定神的狀態。看師尊如今的樣子,莫非是……

想起自己在這蕭族營地裡感受到的那種種不對勁的地方,蕭蟬瞳孔緊縮、幾成針尖大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自平復心底那些極為不安的猜測。一時間也沒有顧慮到為何自己沒有任何的症狀出現,美眸急劇的閃爍了幾下,倏爾一凝,便是拍了一下腰間的須彌袋,靈光一閃,一身夜行衣便是閃現而出。

“師尊,師尊!”

用力的搖了搖林涵的肩膀,低聲在林涵耳畔反覆呼喚,卻依舊是沒有得到林涵任何的回應,甚而可以清楚的看到林涵目中的那絲茫然有著愈發擴大之態。

蕭蟬銀牙緊咬,腦海中突然間閃過那個一直是將自己視若己出般關懷照顧的灰衣人影,貝齒被咬的格格作響,沉默半晌,長吐出一口濁氣,走到林涵的身旁,將夜行衣給林涵穿上,遮掩了林涵的神情,便是攙扶著林涵向營帳之外邁步行去,“徐叔,蟬兒希望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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