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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可憐

風雨閣內這般的鬧騰純屬平日常見,眾人根本沒有將方才如跳樑小醜一般的小孩在門口所說的話放在心上。可大堂內靠門處坐著的二人卻心有神會的互看了一眼,一會兒,從樓梯口又下來一人,那二人更是暗暗的盯著那人看了半晌,直到消失在了門口。

“師兄,長盟的訊息果然準確,這太子的確喜歡到這來玩耍。只是方才那人?”一黑衣蒙面女子低聲說道。

身旁一男子抿口茶,神色有些晦暗,“也只好再煩請歐陽路幫我們一回了。宮中那人的確跟你長了九分似,而且,南宮明也在她身邊,如此她是劉靈確然不假。如今我們也只好藉助這太子之手了。”

那黑衣女子嘆口氣,“難為花爻了,如此鞭長莫及之地她仍能想到我們的難處,不過,轉眼一想,歐陽先生當年的確用情至深。我一直覺得那人不像他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你說要用多大的胸懷才能釋懷那年的恨意啊。我……”

男子輕輕握住女子的手,淡淡的笑了笑,“別怕,一切有我呢。眼下,皇后和大將軍才是緊要,猜測太多了,讓他們煩去,我們替那丫頭還情便是。”

女子不悅的似乎嘟了嘟嘴,“欠債的反而來要債,借錢的反而來還錢,真是黑白顛倒,是非混淆了!”

他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輕笑道:“瑾兒,是孽是緣,誰又能知?”

女子看了眼他,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她看向門口,風雪飄飄,竟浮上些薄薄的煙霧,她心中為那女子不平。

是呵,勞煩歐陽路,不僅僅意味著她褻瀆了她孃親曾經經歷的純粹的愛,而且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處境。平安了四年,卻因那人如今危險的處境毅然拋棄了這些。選擇用最隱晦,最直接的手段——扳倒陳年年,扶正失勢的張皇後。

她以為他會好點。

香川微微垂眸,低低的替那女子再次嘆息,你待他至廝,可他呢?

……

才步入逸雲殿的昭伊琛鄆興致大好,細作才回報的訊息讓他一掃了幾日的悶氣。放長線釣大魚,如今還沒人會同他一樣肯出如此血本,肯隱忍這麼久,內部仍心存反抗的勢力又被自己削去了一大塊,如今且待明日一舉便教那些人悔恨來襲!

“阿孃,你看好不好看嘛。”屋內,長恭像塊麵筋一樣一直黏在花爻身後,手裡舞著一柄小彎刀。

花爻有些頭疼的看著腳下的小孩兒,無奈道:“大灰狼又給你糖吃了?”

長恭一聽,眼睛眨呀眨,疑惑的問道:“大灰狼是誰?”

花爻蹲下身子,半眯著眼微微斜看著他,輕輕笑道:“不知道麼?”

“對呀,阿孃,誰是大灰狼啊?”某人很狗腿的攀在花爻身上,眼光時不時往身後瞄。

“這樣啊,”花爻食指與拇指併攏抽過他的小彎刀,站起身來,仍舊笑眯眯的說道:“這東西來歷不明,我沒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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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恭一聽,急了,連忙連手帶腳的往她身上爬,“阿孃啊,別,大灰狼不好,東西也不好,阿孃拿了會,會做噩夢的。給我吧,給我吧。”

花爻越發笑得燦爛,摸摸他的頭,“誰是大灰狼啊,阿孃不認識哎。”

長恭索性心一橫,肥手一招,急著說道,“他,他呢,他就是大灰狼,阿孃……”

花爻眼睛眯得更小,微微勾著頭,湊得更近些,“是麼?”

琛鄆從後走來,一把撈起地上的小孩兒,作勢的拍拍屁股,笑道:“誰是大灰狼?嗯?”

花爻直起身子,晃晃手中的彎刀,得意的走開幾步坐了下來。

長恭左看看右瞅瞅,癟癟嘴巴,委屈的皺皺鼻子,“我是,我是好吧。”

琛鄆大笑著又拍了拍他的屁股,放他下來了,長恭一溜煙便跑到花爻身邊奪回了彎刀抱在懷裡,然後又狗腿的走回琛鄆身邊,磨蹭著說道:“父王,這東西好看,你教教我怎麼開啟唄!”

花爻癟癟嘴,“死小子,狗腿!”

昭伊琛鄆一聽,抱起長恭,揉搓著他的肉臉兒,漫不經心的說道:“長恭,咬他。”

長恭張牙舞爪的齜著幾顆牙,臉上的五官擠在一團,花爻一看樂不可支,哈哈大笑起來。

長恭得意的朝琛鄆看去,又蹭了蹭他的臉,乖巧的說道:“父王,你就教教我唄。”

花爻隨意的躺了下來,聲音懶懶的說道:“哦,我忘了,長恭,明日明都兒要來………”

“啊!”長恭一激靈直接滑了下來,“阿孃?”他小心翼翼的看看那個閉著眼的人,囁嚅道:“明都兒那個小禍害會煩死我的!”

“唔。”花爻意味深長的支吾一聲,聲聲掩下想笑的衝動,這傢伙本身才四歲,竟然說別人是小禍害。

“阿孃……”長恭一下子丟了彎刀跑了過去,“阿孃。”他甜甜的叫著,絲毫不再覺得扭捏做作。

“對呵,明都兒來了就別走了吧,給長恭當閼氏再合適不過了。”琛鄆無所謂的仰躺著愜意的也閉上了眼。

長恭緩緩的扭回頭,牙齒打著哆嗦的看了那人一眼,再以同樣的頻率轉回來看了一下微微笑著躺著的人。慘白的小臉被憋得通紅,突然就哇的一下哭了出來,甩著小手小腳跑了出去。

花爻看著那斷胳膊斷腿又被裹成一個球一樣的小家夥跑出去的背影,撲哧一聲輕笑了出來,扭過頭看著琛鄆也睜開了眼看著她笑,略微覺得有些不自在,便斂起了笑顏,“堂堂烏智大汗竟然欺負一個小孩子,無聊。”

琛鄆也不惱,雙眼仍帶些笑意,“冷麵殺手,尊貴皇妃,慈母面容的你不也欺負得人家哭了?這,豈不更無聊?”

“你無聊!有樣沒樣的學人!”花爻有些較真的衝著他吼道。

琛鄆愜意的枕著手半躺著,心情大好的笑嘻嘻的說道:“上行下效,只怪你不好好帶頭。”

花爻瞪著他,好笑道:“上?這烏智誰還敢在你頭上啊?”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小孩兒心態,她有些懊惱,意識到同他如此玩笑的是昭伊琛鄆便下意識的又開始咄咄逼人起來。

琛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慢慢的在周身樹立起了防壘,“不是你麼?”他又懶懶的躺了回去,“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這些的豈不就是你?”

花爻坐了起來,“做了什麼?”

琛鄆冷笑起來也不答話。

花爻見狀也冷眼看了他一下,“既然你已察覺,可我的訊息卻仍能放出去,昭伊琛鄆,難道你不沒有一絲想法打算坐收漁人之利麼?”

見他不答話,她認定是被她說中了,更是冷笑漣漣,“鬧亂長安,只怕你會更開心吧。幾大後宮權臣相互絞著你豈不更輕鬆些?”

琛鄆輕輕笑了笑,單手撐著額頭,拿眼笑看著她,“是麼?多謝幫助。”

他不痛不癢的答話,讓她覺得諷刺得很沒意思,“你我的約定我並沒有破壞,我說過我會查清楚的。”

琛鄆笑得更加陰冷,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繼續?”

花爻不自覺的扭開頭,避開他那如附骨之蛆的眼神,“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各自守著原則底線。”

琛鄆連臉上的冷笑都再也掛不住了,他緩慢的走過來,靠近她,花爻一愣之下已被他困在軟榻上。他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花爻皺皺眉,推他手臂,“走開。”

琛鄆眯眯眼,眼中漸漸的漫上猩紅的血絲,他狠狠的吸了吸口氣,咬牙切齒道:“請問你的底線是什麼?”

花爻有些厭煩這樣的感覺,扭過頭,不回答。

琛鄆勾勾嘴角,尖酸而嘲弄的繼續問道:“那你又知道我的底線是什麼?”

花爻突然一掌推開他,坐了起來,冷笑道:“你的底線?尊貴的大汗,您的底線不是那讓人望而卻步的權位麼?”

琛鄆看著她,二人就這樣互不相讓的對持著。

琛鄆突然眼中浮出憐憫之色,他輕飄飄的說了句:“突然動用那麼大股力量就為了查清?澹臺花爻,”他輕輕笑了一下。

“你比我還可憐。”說完轉身離開了。

花爻看著那人離開了半晌才似突然醒覺過來一樣,一拳砸在了軟榻上。“該死!”

昭伊琛鄆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越走面色越涼,越走心也墜得更深。

四周的侍衛察言觀色本領自是練了出來,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再好奇為何方才大汗進去才是春光滿面,容光煥發的,此時卻讓人覺得像墜入了寒冬冰窖,哆嗦得人只想發抖。

沒人發現那人蟒袍袖口處的手越攥越緊,沒人發現那人原本就陰鶩的眼神越來越狠戾。

澹臺花爻,你就那麼賤麼!偷偷摸摸幫那個差點殺了你的混蛋如此!還要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你又可知那人看似安安本本,退隱朝堂打人,心中的溝壑又豈止萬千!這樣的人你還想從他身上指望些什麼!

你們喜歡玩陰的,我就正大光明的整死他!

他突然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逸雲殿,陰狠的笑了笑,戈洛螫影,好好招待我們那些明的暗的美餐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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