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即將迎來盛世，白澤就會給白家後人一些警示。這一代便會出現一個能為白澤之主的後嗣，此子不論男女，都會是白家的下一代家主。而這個白澤之主身上的血液最為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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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現任白家家主就該是白澤之主的，但是她在告天之前，就……與家臣有了後代，不潔之身是不能上祭臺的，但是盛世的到來也是不能改變的，於是，這個新降生的白家少爺就當了白澤的主。”
“那，他為什麼會失蹤?按理說，他身邊應該有不少人看守，怎麼會？”
言及此處，江築的面色變了變。
“他失蹤那年，也有七八歲了。按照年歲來說，他只比我晚出生數月，比你大了一歲有餘，若是還在，也應該有我這麼大了。雖然說白家與雲家在表面上看來是叱吒群雄的，但是我們也有一些比較棘手的敵對。當年，有人傳言說就是這些敵對的人掠走了白家少爺，也有人說他是在密室裡憑空消失的……”
一個如此重要的人，就這麼不見了，失蹤的原因還那麼的模糊不清，這件事怎麼聽怎麼匪夷所思。旁人聽著，只覺得那像是糊弄人的說辭。
但是扶澤知道，江築是絕不會騙他的。
那，那位白家少爺，真的是憑空消失了？
“那神獸白澤呢？主子消失，它怎麼做的？”
“它再也沒出現過，就連神諭也不見一個。所以，白家這些年真的是不安寧。”
不安寧又怎能形容白家這些年的動盪？
他們甚至派出了家族中最有能力的長老，都沒能尋到白家少爺，哪怕一點蛛絲馬跡。
“那他們也真是有些可憐了。那位少爺可有名字？以後我們遇見的時候也留個心。”
“名字？”江築之前好像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略一思索，他果斷的搖頭：“白家人對外界警惕的緊，就算我是雲家人，也不知道那位少爺的名諱。其實，自打他降世以來，沒有外人近距離接觸過他，我們只遠遠地看了一兩眼，他便回去了。”
扶澤聽了也有些震驚，“白家竟然把他看管的這麼嚴格，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了。”
“嗯，那白家少爺的命魂燈，近幾年也恍惚不定。看樣式就算是存活於世，也是活不長久的。”
扶澤沒有接話，隱隱覺得心中有些堵，那白家的少爺也太慘了點，沒怎麼見過世面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失蹤了，家人尋之未果，也不知他是死是活。現如今又逢命魂燈搖曳……怕是凶多吉少了。
沉默良久，二人均沒有再說話。
“少宗主，屬下還有一事。”
扶澤趕緊道：“哦，還有什麼事，你趕緊說說。”
“是。”
一問一答如行雲流水，絲毫不減尷尬之意。
這樣的情形卻讓江築心頭一喜，也不打斷，只靜靜的看著那人。
九裡香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衣戈姑娘前幾天被人偷襲，出手的人表面上來自齊陵國。”
扶澤道：“為什麼是表面上來自齊陵國？你看出了什麼？”
“屬下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那些人的行為習慣皆是正宗的齊陵人習慣，但是，他們的修為卻比一般修煉的人要高很多。甚至，那其中能力最高的人與屬下不相上下。”
“怎麼會這樣？”扶澤心覺不好，這樣的變故有些奇怪。
“奇怪的地方只是從現實考慮才察覺到的，若是只看他們出手，定不會發覺這些。我也是因為事關衣戈姑娘，才多留心了幾眼。”
話到此處，扶澤自然擔心衣戈的人身安全，且不說自己曾經與她相識過一段時間，就憑她是阿五的表妹，他就不能不掛在心上。
“衣戈姑娘沒什麼大礙，原本屬下準備出手救人的，恰巧在關鍵時刻出現了一個修為不俗的人，救下的衣戈姑娘。看樣子，衣戈姑娘似乎很怕他，但是懼怕中又透露著熟稔。屬下便沒有貿然現身。而是悄然跟在他們後面，直到他們進了御音坊。”
御音坊？扶澤記得這個好像是衣戈的什麼“秘密基地”來著。
江築道：“哦？她終於捨得讓管家發現自己的窩點了？”
九裡香不敢接話，扶澤亦是不知該如何接。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的彆扭呢？
“小澤你那是什麼表情？難不成你還想再去跟她‘續前緣’？嗯？這樣擔心她？”
什麼？阿五在說什麼？什麼叫做“續前緣”？他跟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前緣可以續的？
扶澤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更是沒想起來，他還是夏侯澤的時候，差點就在江築面前承認了衣戈的說辭——“表哥，我喜歡夏侯公子，你就成全我們罷。”
什麼都不知道的九裡香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他直覺要出事，便趕緊告退。
“不準走！”江築一聲喝，差點沒把九裡香下跪了。
跪是沒跪，但是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就想感覺自己的腿都被嚇軟了，情急之下，他顧不得自己說了什麼，只求解脫：“少宗主！我哥、馬上就要回來了！據說最遲明晚就能到！屆時，臨川公子就能恢復原樣了！少宗主的夙願……”
“閉嘴，你趕緊走！現在立刻出去！”
得了命令，九裡香趕緊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面子那種東西在性命面前算個什麼啊！保命要緊的啊！
江築突然間的緊張，扶澤不是沒感覺到，他不僅感覺到了江築的緊張，從九裡香的隻言片語中，扶澤還讀到了江築對自己的重視。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情不免好了不少。
“阿五可是在為我高興？但是又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九裡香，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假公濟私的少宗主啊……”說著批評的話語，扶澤的語氣卻是輕鬆至極的，沒有一丁點的不待見，反而帶著一些親暱的調侃。
假公濟私？哈……江築眸中帶笑，隱去了自己的視線。等過一頓時日，他真該讓小澤看看什麼叫“假公濟私”，什麼叫翻臉不認人了。那時候，他就是想求饒，也為時晚矣。
“阿五，你怎麼不回話？”
“要不要去見見衣戈？你不是擔心她嗎？”
“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你這樣，真的沒什麼……後招嗎？我怎麼覺得怪怪的。阿五，雖然我麼的關係很好，但是玩笑這種東西無傷大雅，你偶爾也不必這樣寬容我的。”
“我沒有寬容你。”江築語氣淡淡，沒有夾雜什麼特殊的意味。
他只是用一個陳述事實的語氣，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只是在積攢著，等到有一天，我會連帶著利息一起討回來的。”
“那可不行，我肯定會吃不消的，誰知道你會以什麼方式討回來，怎麼想都是我吃虧好不好！”
“ 走吧，咱們先去找衣戈，看看那個小倒黴蛋兒。九里明快到了，也不知道他都打聽了什麼訊息。”
對於回到自己的身體這件事，扶澤還是十分關注的。畢竟他陽壽未盡，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做鬼做了這麼久，還霸佔著別人的身體，那經歷可算不得好。
二人御劍尋去，半路上，江築收到九里明的傳信說他馬上就要到這邊，只是還沒找到具體位置。
江築低聲吩咐了兩句，便切斷了聯絡。
剛下了飛劍，扶澤還沒來得及緩口氣，突然從身後撞過去一個人。他抬頭看去，原來只是因為那人實在是普通，身上沒有靈力，看樣子倒像是逃命的。
不等他開口詢問，便有人喊道：“快跑啊！快跑！我聽說齊陵國的軍隊都潛入到皇城了，訾宿國危矣！大家趕緊逃吧！”
“啊！什麼！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但是那邊好像死了很多城中守衛，還沒人管，難不成竟是因為這個原因？”
“哎呦，你怎麼不早說喲！他爹，咱們趕緊收拾收拾跑吧！”
“還收拾什麼，拉上兒子趕緊跑啊！”
一時間，也不知是誰應和了一聲，便有老少婦孺，青年才俊紛紛呼喊求救，原本其樂融融的街道突然間混亂了起來。
就在此時，空氣中夾雜的血腥氣藏不住了，藉著混亂的場景，它反而愈演愈濃烈，就算是平常呼吸也能察覺得到。
扶澤突然覺得心底猛然一跳，接著身上就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細痛，這痛感一開始只是輕微的，不過幾息的時間，便糟糕到扶澤根本咽不下口中的嗚咽。
看見扶澤的魂魄開始變得不穩，江築急急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這裡的煞氣和死氣太重了，一時間有些受不了……”
江築對這方面的瞭解沒有扶澤知道的那麼多，更何況眼見著扶澤的情況突然間不好，他怎麼會有那麼心思去細想。只能趕緊拿出魂珠，便想要將扶澤送進去。
但是自小生活在冥界的扶澤哪裡僅僅會因為死氣太重而疼成這樣？只是這樣的滋味實在是來的詭異而錐心刺骨，他現在根本沒時間去解釋，也靜不下心分析個前因後果。
即使他有一瞬間出現了“不應該進魂珠躲避”的想法，也不能再猶豫半分，只能咬著牙掃了一眼周圍，便失去了意識。他沒想到現在的自己竟是軟弱成這個樣子，只能尋求他人的相助來保全自己。這種滋味實在是不怎麼好受。
香菸繚繞，新添一杯熱茶，嫩尖打著旋兒，縹緲了一分霧氣。
“你這手倒是狠，一計不成便再來一計，環環相扣又鍥而不捨，這種死皮賴臉的手段，在下可真是學不來。”
“方公子說笑了，為了達到目的，適時的用一些小手段未嘗不可。在下見方公子似乎不像是拘於小節之人，不知……”
他這是想幹嘛？
不過，方懷朔從來都不怕挑釁，難得遇到了一個旗鼓相當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玩玩了。
“飛閣兄，不瞞你說，這些都是我那個不講道義的師父教的。難為我竟然記了這麼久。”似乎是大不韙的話，旁人卻只從方懷朔的語氣中聽得出懷念。
他已經這麼坦然了嗎？在面對關係尚不明朗的他的時候，也能這樣將自己的弱點輕鬆顯露出來？飛閣的心情有些複雜。
“哈，飛閣兄這是什麼表情，莫不是在擔心我？”
“並未，方公子少年有為，在下敬佩的很。”
“可是這跟你但不擔心我不又沒有什麼衝突。”
他言笑晏晏，隨手為飛閣又添了一杯茶，茶香混著不知名的薰香，卻說不出的好聞。
飛閣沒有答話，他的目光落在茶盞上，靜靜地看著茶葉翻滾。
方懷朔也不說話。
兩個結盟不久的人，就這麼無言相對著坐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