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匆匆趕到前院,遠遠的就瞧見在一片新吐幼芽後面,有一脆生生的綠衣女子,肩頭微微抖動,跪在碎石小路上低聲啜泣著。
正是被趕出去的小珊。
她一身如同新芽般嬌嫩的衣裳早已沾上了塵土,他們從側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小珊毫無形象的大哭。
“老爺,不是奴婢啊,真的不是奴婢!不知道是誰陷害的奴婢啊,老爺,夫人……小珊已經走投無路了,求老爺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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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澤幾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這事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然不會如此,要麼置之不理,要麼心軟求情。但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他已經不放心身邊的人了。
天知道,下一個千素會在哪裡,即使千素不是故意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隱隱察覺到了異樣,只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小珊,救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若我將你許配給小籃子,你可願意?但是你不能再待在府裡做事了。”言外之意就是讓小籃子養著她。
夏侯澤不想讓小籃子傷心,畢竟這個小廝對自己忠心耿耿,他實在是不願意連這樣的舉手之勞都不做。
小珊跪走了幾步,滿眼含淚,雙目紅腫,身上早已不見了往日的利落,聽見夏侯澤的聲音後,立馬想要撲倒他的身上。但是她知道雙手上都是地上的土,又訕訕的收了回去。
“少爺好心,奴婢自是感恩戴德,但是,這樣不勞而獲,小珊實是不屑。”
夏侯澤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想留她,但是又要照顧小籃子的心情。
下意識的,夏侯澤朝著扶澤的方向看去。
“哥……”
江築第一反應想要擋住扶澤的視線,可是他不過剛剛邁出一步,扶澤就越過他走到前面了。
因為小珊是看不見他的,扶澤就大方的走到夏侯澤的身旁,虛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拿主意,這個是你家的事,我總不能時時都陪著你。但是,有一點我還是可以提醒你一句的,夏侯夫婦,並不簡單。”
許是扶澤的鼓勵真的起效了,夏侯澤稍稍穩了穩心神,便有了注意。只見他說道:“好,你想要留下也不是不行。”
聽見自己能夠留下,不用再出去遭受白眼,小珊高興的顧不得手上沾滿了泥土,就去抹臉上的淚痕,結果鬧了個花臉。
以往極愛乾淨的她此刻哪裡會去管那麼多,連忙磕頭謝恩:“多謝少爺,多謝少爺,小珊一定會回報少爺的大恩大德!少爺真是……”
“你閉嘴!”
小珊的話剛說到一般突然被一聲厲喝制止住了。眾人尋聲望去,就看見夏侯逸怒氣衝衝的趕來。
夏侯逸的目光在現場掃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扶澤多心了,他總覺得夏侯逸的眼神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才離開。
只是那種被看見的感覺不是很真實,扶澤也只能自己留了意,並沒有與江築說。
夏侯逸壓抑著滿身的怒氣,雙目瞪了一眼夏侯澤,說道:“你做事怎的開始婆婆媽媽的了?這樣的優柔寡斷可不事一家好兒郎的風氣。不就是一個小丫鬟,你看看你!”
雖然不知道自家老爹的怒從何來,但是這時候的夏侯澤卻少見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逆反心理。
他雖然不知道父親為何生氣,但是爹爹說的沒錯,他是做的差勁,比起周李兩家的公子,他有些不夠看了。
論起聽話和本分,他是頭一個,但是膽識謀略就尋常許多了。
“父親教訓的是,是兒子做錯了,這就改。來人,見小珊拉出去,此生不允許她再入夏侯家。”
“少爺饒命!少爺饒命啊!少爺!您看奴婢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的份上,求求您高抬貴手饒過奴婢一命吧!”
夏侯澤怒極反笑:“饒你一命?為何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我又沒有要杖殺你,更沒有脅迫你做些什麼。”
“少爺……少爺,小珊不想……”說著,小珊就想抱夏侯澤的大腿。
夏侯澤狠了狠心,將小珊踢到一邊,故意惡狠狠的說道:“走吧。”言罷,他好像還想再說些什麼,只是深呼吸了好幾次,最後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下人倆上前拉住小珊,就往外走,她好像是認命了,只默然著一張臉,不哭不鬧,任由家丁將她拉走。
“等等。”
夏侯澤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聲制止。
夏侯逸沒有去管夏侯澤的神情,“將她關到木院裡,等我吩咐。”
“是。”
木院……
夏侯澤愣愣的看著家丁將小珊拉走,乍一聽見自己不用離開了,小珊的神情還有些難以置信。隨即聽見是去木院,那個在夏侯府中不準進去的禁地之一,小珊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扶澤等人不明所以,便將目光放到了夏侯澤的身上。
於是,夏侯澤只能裝作一副自言自語的樣子解釋道:“木院?父親為何會將小珊關到木院那裡?木院一直以來都是府裡的禁地,就連我都不曾進去過,父親是什麼意思?緣何我不懂?”
“你不懂的多了去了,今晚好好想想,明日清晨道我的書房來。”
“兒子領命。”
“嗯。”一聲極其莊嚴的聲音。
隨後,夏侯逸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滿臉帶笑,將手搭在夏侯澤的肩膀上,說道:“好了,具體原因呢,明兒個爹會告訴你,一會吃飯的時候可不準告我的狀!”
扶澤倚靠在江築的身上,含笑的指著夏侯逸說道:“感情他還是個老婆奴,夏侯澤是個貓奴,他爹是個老婆奴,哎呀他們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江築不以為然,他淡淡的看向扶澤笑的極為燦爛的面龐,嘴角也不自覺的帶了笑意:“那有什麼,他們定是樂在其中的,小澤……”
“嗯?”
“無事。”
夏侯逸眼瞧著江築“自言自語”,面上卻毫無驚詫之色,他走到江築身旁,語氣中帶著敬意,道:“少宗主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不知道可是有什麼事?”
“夏侯大人,這裡的景色不是很好,不如換個地方詳談。”
“嗯,少宗主說的是,讓您見笑了,不妨去在下的書房坐一坐。”夏侯逸俊美的臉上一派雲淡風輕,一陣風揚起他的青絲,飄揚在風中。
雖然沉浸官場,埋於世俗多年,他身上竟然恍若沒有沾染上一點塵埃。
江築道:“夏侯大人一如當年,晚輩自然樂意之極。”
扶澤沒想到他們之間好似相識多年,從隻言片語中,他隱約品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氣氛,就好像是交好的世家之間,長晚輩之間的交談。
只是江築與夏侯逸之間,又多了些生疏。
“阿五竟然與夏侯大人早已熟識,我之前竟然沒有發現。”
江築忙道:“也不算是熟識,小澤別多想,我也並沒有打算瞞你,只是在我小時候見過他一面,當時的記憶不是很清楚,後來見了也不想多說什麼。今日,倒是不得不禮貌些。”
原來是小時候見過啊。
扶澤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脫口而出:“呦,連訾宿國的夏侯大人你都能見過,不愧是晰雲宗的少宗主。哎,阿五,你是不是從小就被當做少宗主來養了?”
雖然,扶澤這話乍一聽起來是沒什麼的,但是江築卻從中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
“不是,小澤你聽我說,我從小……”
是,他從小就是內定的晰雲宗少宗主,是雲家下一代的長老之首,是隱世家族中地位超然中的一個。若論起特殊程度,夏侯逸是遠不能與他想比的。
可是這些,他不能說出去,這是他的信仰。
“小澤,我之前瞞你,是我的錯。”
扶澤一頓,心道:江築為什麼要以這樣承認錯誤的語氣跟他說話?他實在是沒有必要這樣對自己啊?
江築擔心扶澤多想,但是眼下的情況又不容許他立馬交代什麼,便只能傳音給扶澤:“小澤,你別多想,一會有空了我全部都告訴你。”
說罷,江築的手藏在袖子下面,不留痕跡的輕籠著扶澤。
扶澤:“???”
怎麼事情的發展,他有些看不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江築的信仰”:……
夏侯逸引著江築和尋常人看不見的扶澤朝著夏侯府最大的書房走去,剛才他滿腦子都裝著事,這一鬆懈下來,才看見自己的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手裡抱著一隻土黃色的毛團,還一臉享受的樣子。
夏侯逸一直都能夠控制得遊刃有餘的神情開始土崩瓦解。
要說他夏侯逸這輩子,那可是“偽裝”的風生水起,什麼樣的身份沒嘗試過。
雖然江築這個身份敏感的人還在眼前,夏侯逸已經控制不知自己的手,拍向夏侯澤的懷中,差一點就把紅葉拍在地上了。
夏侯澤條件反射的喊了一聲:“誰?”
“是我!你爹!你幹什麼抱著這個玩意?”簡直不可理喻!
一見拍自己的人是夏侯逸,夏侯澤便說不出話了,他只能緊了緊懷中的紅葉,訥訥道:“那您也不能這樣啊,怎麼能直接就去打呢。啊,爹啊,你是不是沒接觸過貓啊,我從小就沒怎麼見過這種生物,是不是因為爹又沒見過?爹,你摸摸,可舒服了。”
說著,夏侯澤抱著紅葉的手就往夏侯逸身上湊。夏侯逸緊咬牙關,後退兩步,神情可怕的盯著夏侯澤。
扶澤想要再看得仔細些,他覺得夏侯逸的反應有些奇怪了,他剛把身子往外探了探,就被江築拉了回來。
“別動。”
“我就是想看看。”
“夏侯夫人來了,你瞧。”
分明知道江築是在轉移話題,扶澤還是乖乖的轉過頭去。
遠遠的只見一名身著黃色衣服的夫人嫋嫋走來,移步生蓮,容顏嬌美。
開口就是極其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哎呦我的天,兒子幹得好,你從哪裡把這只貓找回來了?我還以為以你爹的性子,會立馬把它丟的遠遠的呢。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怕貓,哎,兒子你怎麼笑得趴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