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聲阿五聽聽。”
“不叫。”
“小澤……”
“嗯……就是不叫,你能耐我何?”
面對失而復得的寶貝,江築只是嘴角輕輕地勾了一下,便再不言語。
扶澤沒有察覺到異樣,他有種感覺,自己現在不佔便宜,以後就再也佔不到了。
“你什麼時候出來?”
“不想出去,又談什麼時間?”扶澤沒頭腦的接了一句,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江築竟然在套自己的話!
什麼時候?
沒給他反應和後悔的時間,江築眸子一睨,聲音上揚道:“還不趕緊出來?你是不是特別喜歡他的魂珠?”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愣是讓扶澤心底一顫。
突然間的身不由己,他就在自己不知不覺間離開了魂珠。
等他的魂魄全部離開文昭的魂珠的那一刻,扶澤這才恍然驚醒,自己為什麼要老老實實的聽他的話出來?又為什麼不加以反抗?!
其實,他的魂魄早已在清醒的那個時候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文昭的功力不是夏侯澤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毛孩子所能比的,自然修復的時間也會縮短很多。
人已經出來了,就沒有再躲回去的必要。
扶澤眼神躲閃,他不知怎麼,就是不想去看江築。半透明的魂魄恍惚在光線柔和的室內,分明演繹出幾許羽化登仙的飄渺之感。
他就像是調皮的蒲公英,將給自己裝了一把遨遊天際的傘,一旦乘風,便不會再有絲毫的留戀。
是了,他何曾留戀過什麼?
更不用說他對自己有什麼異樣的重視和不捨。
哪有?什麼都沒有……
飄忽的身影似乎閃現於眼角,又自由的不知道跑向何處去了。
“阿五,你怎麼了?”
聞言,江築抬起頭,那瞳色極深極深的眼睛中一下子就充滿了很多東西。扶澤一時間竟然移不開眼,只是覺得那種被他看著的感覺很溫馨,很滿足,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溫柔以待的那樣安心。
江築的心情,扶澤是無法感同身受的,但是他隱隱的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就像是自己在夏侯澤身體裡的時候,一身讓他有些無法接受的敞領衣袍,妖嬈到令人窒息的妝容,在那樣的場合,以那樣的身份,去與他相認。
扶澤承認,那時的自己,心裡好像有些害怕的,還有些不知所措和怯懦。原因不明,去向不清。
想到這裡,他好像就沒有那麼氣江築將自己騙出魂珠了。
只是他原本打算拍拍江築的肩膀以示安慰,結果下手之後,就變成了上前輕輕地抱住了他!
扶澤:“……”我八成是有病的。
突如其來的擁抱,沒有體溫,甚至虛幻的不真實,卻異常的讓人安心,那像是一個無聲的約定,在江築不安的心上輕輕的撩撥了一下。
頓了許久,江築顫抖著手,將眼前的人擁入懷中,即使現在的自己是坐在椅子上,而扶澤是站在他面前的。
被抱住的那一刻,扶澤的身子僵了僵,隨即就放鬆了。
但是,他的內心可不如表面這麼平靜。
我的天,怎麼回事?自己現在不是魂魄嗎?為什麼阿五能這個樣毫無障礙的抱住自己?!這不符合常理!
扶澤只覺得自己的肩頭突然沉了沉,隨即,他的耳邊就傳來江築低沉的聲音:“小澤,這次可是你主動的,只這一次,你逃不掉的……”
灼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畔,激起一身的戰慄。扶澤緩緩回抱住他,用連他自己都控住不住的聲音說道:“不逃的,為什麼要逃?”
回應他的,就只有江築更加緊的懷抱和炙熱燙人的體溫。
原來,這既是被人在乎緊張的感覺,這種被暖到心底的陪伴,真好……
許久之後,江築的手臂松了松,在扶澤以為他要鬆開自己的時候,江築突然一用力,就將扶澤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這還是扶澤有記憶以來,第一次以這樣的姿勢坐在別人的腿上,但是好像兩人生來就該如此契合,沒有絲毫的不順。
只是,坐是坐在了他的腿上,扶澤整個人並未離開江築的懷裡。
被按在江築的胸口,扶澤剛想抬頭,就被按了回去,之後,他就聽見了江築暗啞的嗓音在他的頭頂上空響起。
“小澤,你想去哪裡,幹什麼,以後都跟我一起好不好?我保證不會打擾到你,只是以後別在一個人前去,留下我。這樣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扶澤心道:想去哪裡?眼下,訾宿皇城裡定不會安寧,出了武寧鎮那樣的事情,瞞得了一時滿不了一世。還有,夏侯家寶貝的夏侯澤也不知道怎樣了,他要是出了事,還不知道夏侯逸會怎麼樣,要是他猜的不錯的話,夏侯逸之所以會在紫宿國任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夏侯澤的緣故,若是夏侯澤在訾宿國出事了,那他爹保不準就把訾宿國翻了個底朝天。
扶澤暗暗想著,絲毫不覺得自己想的東西有多跑偏。
只是,若是以前的他,可能還會去一趟訾宿國看看暗中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現在……扶澤頭疼的想,自己還是個魂魄,能幹什麼?不如先恢復身體,再做其他打算。
“阿五。”
“嗯?”上挑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可忽視的寵溺的意味。
扶澤突然被酥到了,上半身無力的趴在江築懷裡,手抓著他的衣袖和胸襟,微微喘息著說道:“我想先回到自己的身體裡,然後,咱們去一趟珠峰行嗎?”這次承天賽,樂乘那邊的弟子一個都沒來,這件事很明顯不正常,所以,他有些擔心,是不是樂乘和清徐道長出了什麼事情。
江築沒想到扶澤會這樣接話,他面上明顯一愣,隨即笑道:“嗯。我陪你。”
而後,江築又似想起了什麼,試探的問道:“你不準備去訾宿國?方懷朔他們,可不像是善茬,而且,你不覺得他們有什麼預謀嗎?”
“預謀?是像有那麼一點,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都顧不得了,怎麼去管別人。”
雖然江築可以說將這件事交給他,但是很明顯,少宗主不打算這樣做。小澤的眼裡心上不應該裝那麼多瑣事的,事有因有果,外人總不能以救世為己任,他又不是白家那位……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江築的臉色凝重了幾分,又帶了明顯的不耐。
這些,低著頭的扶澤是看不到的。
“阿五,你把我的身體弄哪去了?”
“在蓬萊的丹崖山下,那裡很安全,放心。等過了這幾天,我就帶你去。”
扶澤不解,他掙扎著從江築的懷裡鑽了出來,抓著衣袖的手改放到了江築的肩上。換來江築上挑的眉和微彎的嘴角。
“為什麼要過幾天才能去?現在不行嗎?”
“那裡的路不是很好走,再說了,你剛剛恢復,我可不信就這麼一會,你的身體就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
扶他可以等,但是珠峰的那些人說不定就等不得了。扶澤面露焦急,這樣的神情落在江築的眼裡,江築幾乎是只一瞬就讀懂了他的擔憂。
“你放心吧,短時間內,珠峰不會有事的,我會安排弟子前去檢視情況,畢竟湘陽派不能出事,這片大陸上的安寧還不是時候打破。”
扶澤沒有多問,江築能幫忙打探一下自然是最好的了,回想在訾宿國的這段時間,那可真是“精彩絕倫”的無與倫比。
明明,這個國家是四大國之中最有可能一統大陸的,但是光鮮外表之下的那些繁雜之事,又讓人有些擔憂它的日後。
只是,這些不是一個魂魄該操心的,他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趕緊回到自己身體裡。
想到這裡,扶澤的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想起衣戈跟自己透露的那些事。江築是如何尋找千年寒玉給自己儲存身體,又是如何為了自己的那點小喜歡去尋遍天下桂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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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樹桂花化為酒香,卻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人生逆旅,他好像……不再是自己一人前行了。
因為有一個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吧。
他的心情有些愉悅,即使是坐在江築的腿上也開始不老實起來,雙手抱胸,嘴角上揚,看著江築道:“那行,過幾天就過幾天吧,我又不是等不及了,現在就要回到身體裡。左不過都晃悠了這麼多天,再多晃盪兩天吧,現在你能帶我出去看看夏侯澤嗎?”
“你要去看他?他被我救了,現在應該沒事。”
扶澤有些驚訝,江築竟然還能這麼好心的救了夏侯澤。
這個念頭剛起,他就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這是怎麼了,江築身為晰雲宗的少宗主,怎麼就不能救人了,自己真是渾了腦袋。
江築卻是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是看見這個人又笑又在搖頭的,江築皺著眉問了句:“有事?”
“沒事沒事,眼看著天就快黑了,現在過去應該不會被發現,咱們走吧。”
說完,好似擔心江築反悔似的,扶澤趕緊拉上江築的胳膊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唸叨著:“真是不中用,最近總是三番兩次的中了別人的計謀,早晚得死在這樣的蠢腦袋下。”
說罷,扶澤拉著江築的那隻手徒然一僵,好像,最倒黴的時候就是從在烏啼山遇到方懷朔那時候開始,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瀟灑的起來!
先是莫名其妙的昏睡了一年之久,其後又遇到了各種蹉跎事,這次若不是江築前來解救自己,說不定這殘魂斷魄就真的如此窩囊的死在了那個糟粕的皮囊裡。
他倒不是特別在意外貌,只是這件事終究是方懷朔等人搞的鬼,讓他這樣不明不白的差點丟了自己的小命,若是就這麼忍氣吞聲,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他臨川公子的作風。
扶澤也很好奇,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得罪的方懷朔,讓他這樣的痛恨自己,以至於幾次三番的加以迫害。
更奇怪的是,方懷朔明明自己有能力輕輕鬆鬆的就解決掉自己,他非要轉彎抹角的使計謀。
真是,冤家什麼時候結怨的都不知道,這可真是他臨川公子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