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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心想事難成

此刻在葉府的正堂裡,葉正途用犀利的眼神凝視著坐在對面的朱季夫,知道他已經繳械投降了,於是便語氣平淡的緩緩說道:“我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只是想讓事功宗與天道宗平分天下事權而已。”

平分天下事權,這要求還不高?朱季夫驚得差點從太師椅上滑落下來。他原本是想藉助天下儒林大會徹底將事功宗一腳踩死,這下倒好,人家不僅沒被滅掉,反而順著竿子往上爬,居然要求與天道宗平分天下事權,這不是引狼入室嗎?不行不行,一日養虎終生為患,此事萬萬不能答應!

葉正途見他突然臉色變得鐵青,低著頭一語不發,知道這事恐怕有點玄了,看那樣子他應該不會同意的。眼看就要到嘴的肥肉就是吃不著,葉正途心急如焚,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是表面上卻依然保持著冷峻沉穩的態勢。哼,好吧,如果今晚他不答應平分天下事權,明天一早就進宮告御狀,反正韋大倫這個至關重要的人證掌控在自己手上,鐵證如山,不信到時候告不倒他!

就在這時,程仲甫急沖沖地跑了過來,快到門口的時候差點絆了一腳,踉踉蹌蹌往前衝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這個一向行事謹慎的門下弟子,為何如此驚慌失措?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不成?葉正途嚇了一大跳,趕緊迎了出去。

兩人走到外面的廊簷下,程仲甫喘著粗氣壓低聲音嘀咕了幾句之後,葉正途頓感天旋地轉,身子晃了兩晃,差點沒有一頭栽到地上。什麼!韋大倫被錦安府衙的人抓走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其實韋大倫這個事情,問題的根源就出在衛之胥身上。此前史遠道判斷出來衛之胥與葉正途勾搭連環之後,故意讓他協助通緝韋大倫,其實就是想引蛇出洞,他好跟在屁股後邊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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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遠道不動聲色地從仁和縣衙出來之後,悄悄躲到對面的一間早茶鋪子裡,看到衛之胥匆匆忙忙地坐輛馬車走了,他也趕緊截了一輛馬車在後邊跟著,一直尾隨到暖春閣。

衛之胥做夢都沒想到史遠道在後面盯他的梢,他大搖大擺的走進暖春閣,在裡面轉悠了一圈,發現孟慶勇至少選派了四五十名巡檢壯丁,從裡到外連只鳥兒都飛不進去,當然也飛不出來,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家去了。

衛之胥在家摟著老婆孩子舒舒服服地睡熱炕頭,可是卻讓忙活了大半天的孟慶勇傻眼了。

孟慶勇去葉府送完韋大倫的供罪證詞回來,剛一走到街口,就見暖春閣被上百名錦衣府衛圍得水洩不通,錦安府尹錢思祖親自在門口坐鎮指揮。孟慶勇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是衛之胥把狼招來的,其實衛之胥也是稀裡糊塗的矇在鼓裡,他前腳剛從暖春閣裡走出去,史遠道後腳便跑到錦安府衙調兵去了。

孟慶勇知道自己那幾十名壯丁弟兄肯定也被包了餃子,他雖然明知大事不妙,但也不敢突然扭頭往回走,害怕周圍的錦衣府衛生疑,只好裝作從門口路過的樣子,脫身之後趕緊又折回葉府向葉正途報信。

此時此刻,葉正途得知手中的王牌被莫名其妙的抄沒之後,當時臉色鐵青,牙齒咬得格崩崩直響,兩隻吊斜眼異常冷冽,看那樣子估計肺都快氣炸了。程仲甫從來沒見過先生這副模樣,當時渾身一顫,縮著脖子悄悄退到了內宅外面。

葉正途異常納悶,僅僅半天的功夫,韋大倫怎麼會落入史遠道的魔掌?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究竟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不過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現如今他手裡沒了最重要的籌碼,再去御前告狀恐怕也討不到多大便宜,機會錯過就會偏離目標越來越遠。

其實眼下還有一線生機,那就是韋大倫雖然已經在史遠道的掌控之下,但是朱季夫目前還不知情,這就有機可趁了,只要在這個空當裡逼他就範,簽下平分天下事權的契約,甭管有沒有韋大倫都不重要了。

葉正途想到這裡,眼神裡綻放著孤注一擲的綠色光芒,他彈彈袍衣又正正幞頭,調整好激動的情緒之後,便大踏步走回正堂裡。

剛才程仲甫悄悄從內宅裡出來之後,便把前來送信的孟慶勇打發走了,他正準備回去繼續守在內宅門口,以便先生有事差遣他的時候能夠及時回應,就在這時,卻見一人一騎在風雪之中匆匆忙忙的朝葉府跑了過來。

來人正是剛剛調遣府兵圍住暖春閣的史遠道。

史遠道拿住韋大倫之後,他便馬不停蹄去朱季夫的府邸稟報好消息,哪知朱府管家告訴他,相國老爺已經連夜去了葉府。他一聽就知道壞事了,恩師準是與葉正途和談去了。

葉正途肯定會拿韋大倫要脅恩師,逼其就範,恩師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韋大倫已經在自己人手中,如果因此答應了葉正途什麼苛刻的條件,將來腸子都得悔青,是以顧不得鞍馬勞頓風雪嚴寒,立刻快馬加鞭直奔葉府。

史遠道來到葉府門前,全身上下被厚厚一層雪包裹著,幾乎快凍成冰人了,他挪動僵硬的雙腿,艱難地拾蹬下馬,不料一腳踏空,立刻平摔在雪地裡,哼唧了半天也沒爬起來。

正準備關門的程仲甫見來人倒在葉府門前,趕緊提著燈籠走上前一照,認出來是前宰相的大公子史遠道,當下也顧不得門戶之見,救人要緊,急忙叫人攙扶到值房裡烤火取暖。

史遠道當時手腳麻木,舌頭好像也被凍僵住了,一張嘴啊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囫圇,他雖然心急如焚,但是此刻卻什麼也做不了。程仲甫自然清楚他這個節骨眼上著急忙慌的跑來想幹什麼,是以故意不緊不慢地問道:“史大人,天寒地凍的,天色又這麼晚了,你是打馬路過我們葉府,還是專程趕過來的?”

史遠道乾瞪眼睛無可奈何,只得聽憑渾身的神經慢慢舒醒過來,過了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他才漸漸恢復全身的知覺,手腳和嘴巴剛一鬆動,他便哆嗦著問道:“我,我問你,相國大人是不是在你們府上?”

程仲甫坐在炭盆旁邊伸手烤著火,擺出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道:“你猜的沒錯,朱相國的確和我家先生正在內宅中堂裡敘話。”

史遠道伸手拽住他的衣襟急切道:“快,快帶我進去見相國大人!”

程仲甫微微一笑,用手輕輕撥開他道:“史大人,請不要為難程某,在下雖說是葉府的管家,但是我家先生不發話,程某可不敢隨便放外人進去。再說了,朱相國和我家先生談的都是朝廷大事,誰敢這個時候上前驚擾他們。”

史遠道臉色煞白,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可是乾著急卻沒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可以在朝野任何地方呼風喚雨一手遮天,唯獨在政敵葉正途的府上行不通,葉府的管家不尿他,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多等一刻鍾就有可能功虧一簣,他也想過硬闖進去見恩師,但恐怕還沒走到二門就會被葉府的下人們給打出來了。

來硬的顯然是不行的,那就來軟的吧。

史遠道從懷裡摸索了半天,糟糕的很,身上沒帶一個大子。其實他是情急之下忘了自家的身份,一個前任宰相的大公子,如今的朝廷新貴,六品的吏部郎中,什麼時候身上揣過銀子?再說了,走到哪都有數不清的人搶著買單,他要銀子幹嘛,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史遠道,甚至都不知道錢為何物。

這可怎麼辦,有心賄賂一下這個不開眼的惡僕吧,可惜手裡沒有現銀,早知道要過眼前這道坎,他隨便給誰說一下就能立馬弄來一筐銀兩,現如今真是一文錢難倒心急漢。

史遠道急得抓耳撓腮,不經意間碰到系在脖子裡的一枚觀音玉佩。

這枚觀音玉佩是他們史家祖傳的信符,值不值錢的不知道,反正自打他一生下來就一直戴在身上的。史遠道記得很清楚,這是曾經做過封疆大吏的祖父親自到普陀寺給他的父親燒香拜佛求來的,當時一位名滿天下的得道高僧,還專門為這枚觀音玉佩開了光,父親致仕之後便把它傳給了自己,難不成要拿祖傳信符送給眼前這個惡僕?

時不我待,多猶豫一分就會增加十倍的危險,史遠道牙一咬,伸手把那枚玉佩摘了下來,徑直遞到程仲甫面前,破天荒地陪著一副笑臉道:“一點小意思,實在不成敬意,算是見面禮吧,你就抬抬手讓我進去,以後少不得你的好處!”

史遠道有生以來從未如此低三下四的求過人,可以說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他笑的十分尷尬,說話的腔調也很僵硬,可以看出來那是一百二十個心不甘情不願,但是俗話說的好,人在矮簷下誰能不低頭呢。

程仲甫慢悠悠地站起身,連看都沒看—眼他遞過來的玉佩,便直截了當的說道:“史大人,程某可沒這個膽兒收您的東西,您就是給一座金山都沒用,還是安心在這兒坐著暖和暖和吧,等兩位大人談完了,朱相國自然就出來了。”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功夫,就聽到外面幾聲吱吱呀呀的聲響,所有往內宅去的通道全都關閉了。史遠道一屁股跌坐在圈椅裡,炭盆的火光照在那張滿臉蒼蠅屎的白臉上,看上去像個精光散盡的垂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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